文 | 吳喋喋
編輯 | 吳燕雨
5月6日下午3點，香港電影金像獎評委主席爾冬陞一人出鏡，宣讀完了第39屆香港電影金像獎獲獎名單，全程僅耗時12分鐘。
這是疫情之下，全球電影節、電影展和頒獎禮的一種特殊轉型方式——轉向線上。然而儘管線上宣讀獲獎名單揭曉了最重磅的懸念，但也幾乎意味著放棄了此類電影盛會除表彰優秀作品之外，所有重要的功能：電影創作者之間交流創作、發行商與片方之間交易電影、影迷打卡展映影片、舉辦城市會迎來旅遊小高峰……電影節本應該是一場狂歡。
不過也有不少電影節在與網際網路合作的過程中，嘗試了新的玩法，儘可能保留甚至增添了電影節的功能：坎城電影節宣布將於6月下旬開放「線上虛擬市場」，在線交易電影；北京國際電影節則與愛奇藝聯合主辦了一場春季在線影展。
相比過往每屆北影節提前半個月便鋪開宣傳、線下展映超過一周的節奏，這次的線上影展更像一次「快閃」：4月29日發布片單，五一假期間集中放映5部新片，新片只在固定的日期、時間點放映，限量發售電影票，手快有手慢無、過時不候。
奧斯卡獲獎影片《婚姻故事》、金球獎提名影片《爆炸新聞》、曾亮相上海電影節的口碑華語片《春潮》都出現在了片單中。該片單一出，影迷圈立刻刷屏。一位影迷在朋友圈寫道：「竟然還有一直沒能公映的《春潮》！去年看完就覺得是十年之內最好的女性題材華語片之一，其他的選的片也是好到看過都值得重溫的那種，本影迷激動落淚。」
這場華語電影行業復工前夕上線的春季展映無疑也對行業所有鼓勵，一位製片人分享片單時的配文是：「電影的春天」。
同時毒眸發現，這場線上影展不再只是面向電影行業和影迷的小眾遊戲了：32部電影節片單裡的佳片在愛奇藝做展映，也意味著將輻射更多專業影迷之外的用戶，成了一場電影節的「升維」。
破圈
每年春季舉辦的北影節總能引發近乎「春運」的搶票大潮，片單一旦發布，影迷就嚴陣以待，珍貴而稀少的套票是某種證明手速的榮譽勳章，熱門影片的場次上座率總是無限接近100%。
但電影節仍然更接近於影迷的圈層內狂歡，甚至不同類型的影展，受眾也並不相通。已經舉辦過九屆的北影節，官方豆瓣小站關注者數量也只有兩萬餘人——而愛奇藝平臺會員數量過億。
這就要求影展的片單需要在令影迷滿意的同時，儘可能吸引大眾的觀影興趣。4月29日公布的展映片單分為「浪潮上岸」、「熱帶季風」、「女性瞬間」、「光影書寫」、「音浪狂想」五大單元，32部影片中，藝術片與商業片維持著合適的比例。從面向影迷群體到面向泛娛樂用戶群體，北影節的破圈行動正在進行。
北影節部分展映片單
其中，在華語影片的選擇上，王小帥、婁燁、畢贛的作品都出現在了片單內，這是即便沒有藝術電影觀影習慣的觀眾都有所了解的著名導演，對於面向大眾的線上展映來說，這樣的片單無疑是在保證了片單藝術水準的基礎上，相對容易吸納新觀眾觀看的。
此外，值得注意的是，主辦方選擇陳凱歌、佟大為和譚卓擔任了特邀策展人。
陳凱歌是藝術水準得到認可的大導，佟大為是高國民度演員，而譚卓也在某種程度上可稱作是電影觀眾和視頻平臺用戶的交叉點——她是文藝片女神，也是愛奇藝爆款劇《延禧攻略》裡的高貴妃。譚卓推介開幕影片《婚姻故事》的微博轉發序列裡，還有《延禧攻略》的主演聶遠、吳謹言，爆款劇主創向大眾推薦電影節，不失為一種破圈的嘗試。
除了名導和著名演員作為策展人在線為好電影「吆喝」，影展主辦方的良苦用心還體現在新片的放映上：最終得以展映的五部新片除了開幕影片《婚姻故事》，還有以汶川大地震為故事背景的《一百零八》、金爵獎獲獎影片《春潮》、奧斯卡獲獎影片《朱迪》、以及提名第77屆金球獎最佳女主角大獎的《爆炸新聞》。
作為北影節史上第一場在線影展，不放映新片就缺失了很多意義，但放映新片則需要承擔更高的片源流出風險。而作為主辦方和展映平臺的愛奇藝通過限量售票、手機端放映、關閉投屏的方式來防止片源流出，「僅支持手機端觀看」引發了一些爭議，但在現有條件下，似乎已經是最好的選擇。
《婚姻故事》3000張觀影票售罄
儘管在線展映的視聽效果很難與真正的大銀幕相比，但展映的準備工作也儘可能做到了考慮周全。在配音上，為了滿足不同觀影人群的偏好，愛奇藝聯合上海電影譯製廠歷時一個月完成了閉幕影片《爆炸新聞》的中文配音，為限量展映提供了原聲、配音兩種選擇。
絕大部分參與過線下電影節的影迷對國語配音沒有需求，更習慣觀看原聲版本。而對於視頻平臺的用戶群而言，國語配音和電影原聲的兩個版本更能滿足泛影迷群體的多元觀看需求。
「升維」
僅僅是通過線上展映讓參與用戶數量擴大，還不足以稱為一場電影節「升維」實驗。升維是全方位的：突破圈層與地域限制、甚至是引領用戶審美、放大電影節的網際網路影響力、為電影產業創造更多的價值。
往年的北影節是一場北京周邊地區影迷的「春日限定」，因為放映戰線長、舉辦時間並不在節假日，放映影院分散在北京各區，只有北京周邊地區影迷有條件全程打卡。但線上影展可以突破地域限制，不再局限於北京周邊，更大範圍釋放影響力。
通過在線展映打卡新片的豆瓣用戶來自全國各地
線上影展在幫助電影節破圈的同時，也在引領者平臺用戶的審美。以往能夠進入院線的影片大多是商業片，小眾外語片和文藝片擁有的排片機會不多，潛在受眾往往缺乏接觸這類影片的渠道和機會。
從這一層面來說，電影節和網際網路的包容性不謀而合，電影節的使命之一就是推薦更多元的好內容，而視頻平臺基於破億的受眾為這些電影提供了線上土壤，片單中的文藝電影通過片單的大量曝光和展映活動，有機會發掘新的受眾，再度造圈。相應的，獲取到優質電影內容的展映平臺也因此提升了平臺競爭力。
同時，新片參與線上影展也提供了一種新的電影宣發思路。
楊荔鈉導演、郝蕾、金燕玲主演電影《春潮》去年曾在上海電影節展映，今年通過北影節與愛奇藝的在線影展再度獲得了新觀眾的認可，大量豆瓣新增短評為影片給出了四星好評，一位觀眾寫道：「很特別的一次線上觀影，在這樣一個特殊時期。」
《春潮》的好評如潮意味著，優質電影通過線上的限量展映的模式是被影迷所接受的。作為一種能以相較於路演更低的成本發酵口碑的途徑，更大程度地借力網際網路勢能，為後期宣發提供借鑑的宣傳方式，那麼新片的在線展映形式或許不會止步於「特殊時期」。
短期來看，線上影展在特殊時期下應運而生，主辦方通過線上展映「不負春日之約」，讓影迷對北影節的情懷得以落地，同時一定程度上提供影人和影迷交流的線上場景。但從長遠看，這樣的形式或許可以延續，目前全球電影節也都呈現出了與網際網路合作的趨勢。
今年4月30日，YouTube宣布將與包括坎城、柏林、威尼斯電影節在內的20餘個國際電影節聯手舉辦線上「全球電影節」，於5月29日-6月7日期間展映多部電影。擁有19年歷史的北美獨立影展翠貝卡電影節也率先成為了首個提供線上服務的電影節，在4月17日至25日期間展示了15部VR電影，並在4月30日完成了「雲頒獎」， 華人女導演伍思薇執導的《校園情聖》斬獲評委會大獎。
幾乎可以預見到，4月-6月期間全球各地影展、電影節的線上化嘗試將會為電影行業帶來一波新的浪潮，等到電影節恢復到線下舉辦時，這些疫情期間的探索仍然能夠部分保留下去，讓網際網路與電影節找到新的結合方式。
疫情終將過去，「升維」仍將繼續。
原標題：《北影節聯合愛奇藝辦影展：一場「升維」實驗》
閱讀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