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裡秦川,一片神奇的土地,在長達兩千多年的歲月裡,十三個朝代在此定都,這裡曾是中華文明的中心。塔鈴清脆,梵歌縈繞,這是一個歷史輝煌年代的壯觀景象。法門寺,因出土了國內現存唯一的釋迦牟尼佛指舍利,在佛教界享有崇高的地位。
讓我們跟隨法門寺地宮考古親歷者,去追尋那段動人心魄的歷史記憶。
文/韓偉
法門寺
法門寺位於陝西省扶風法門鎮,東距西安120公裡,相傳創建於東漢桓靈之間(2世紀中期),弘盛於唐代,為李唐一代安置釋迦牟尼真身指骨的四大著名寺院之一。曾名為阿育王寺、成實道場、無王寺、重真寺,今通用法門寺。
佛指舍利何時傳入中國,已不可考,早期存放於琉璃瓶內,供養於塔龕之中,可隨時供人瞻禮。唐代大詩人李白在泗州(今江蘇盱眙北)普光寺中瞻仰佛指舍利後,曾有詩記其事:
瓶裡千年舍利骨,手中萬歲胡蓀藤。
嗟予流落江湖久,罕遇真僧說空有。
然而到了康熙十九年(1680年),普光寺沉入洪澤湖裡,這枚佛指舍利只有待今後發現了。至於岱州五臺山及關中終南五臺山之佛指舍利,已毀於唐武宗會昌滅佛之時。所以,法門寺佛指舍利是國內現存的唯一佛指舍利。
唐代皇室非常崇敬法門寺及其所藏的佛指。從李淵開始,太宗、高宗、武則天、中宗、肅宗、代宗、德宗、憲宗、懿宗、僖宗等皇帝均曾迎送佛骨或修葺過寺院。可以說法門寺與唐朝的興衰相始終,這在全國寺院中是絕無僅有的。
為了保護佛指舍利,法門寺建有真身寶塔。早期的浮屠形制已無人知曉,唐末為四級木塔,明隆慶年間(1567-1572)塌毀。當時有位大師發下弘誓大願,以鐵鎖穿於鎖骨之上苦行,感動了許多善男信女,化緣籌資,重建寶塔。今日法門寺大雄寶殿西壁還嵌有石碣一通,刻詞一闋,詞曰:
法門寺,鹹住壞,空中忽起痴僧債。百尺鐵鎖掛筋肩,欲與如來爭氣概。爭氣概,爾毋苦,待到當年許玄度。
這首詞記載了這位大師的功績。
1981年,倒塌了半邊的法門寺塔
1981年8月24日,因歷代地震及淫雨等自然災害的影響,磚塔倒毀。法門寺住持澄觀法師目睹此慘禍,隨即癱倒於大雄寶殿月臺之上。此事在國內外佛教界引起很大震動,一些國外大德高僧馳電探詢何日重建真身寶塔。
1986年,陝西省政府作出了重建寶塔的決定。為配合這一工程建設,省、市、縣三級考古文物部門抽調專人組成考古隊,對塔基進行發掘清理,陸續發現了明代環形基槽和唐代以青石砌邊的方形夯土塔基,並在塔基的正中部位發現了唐懿宗鹹通十四年(873年)建造的地宮藻井蓋,從而揭開了法門寺考古工作最輝煌的一頁。
1987年2月28日,開始地宮的發掘工作。陝西省考古研究所曹瑋、扶風縣文化局韓金科等負責塔基先期清理工作。他們先清理了明代塔基及其中心的圓形擾坑,4月2日清晨在坑底發現了漢白玉質地的藻井蓋,當掀起井蓋一角僅幾秒鐘,就被其中貯藏數量眾多的瑰寶震撼了。保護好現場後,他們立即派專車馳往西安,向有關方面作了匯報。很快,一個由省內外知名專家參加,並派遣武裝警衛保護髮掘現場的方案擬訂出來了。陝西省考古研究所石興邦所長擔任了這次發掘工程隊領隊,我擔任副領隊,銜命於當晚10時前奔赴現場主持發掘工程。
次日來到現場,曹瑋詳細通報了前期發掘情況。從現場觀察,藻井蓋在塔基中心,距地面約3米左右,距地宮地面也有一段距離。我想如此珍貴的佛財及舍利,不可能從藻井垂直放入,地宮自應有其出入之門徑,於是,囑咐跟隨我在雍城共同工作多年的王保平先執探鏟在塔基正南方向尋找地宮大門。4月3日下午開始探查,翌日,果如所料在羅漢殿之北發現宮口。據王保平報告,宮口距地表極近,大約僅有30釐米左右;口內鋪磚,水平距離下降70釐米左右。我由此推斷宮口向北有一段踏步漫道,估計有19階(發掘出來為20階),其北即為地宮大門無疑。這一情況促使我下定了立即打開地宮大門的決心。經批准後,進行了三天緊張的發掘,漫道及平臺部分被全部清理出來,而且發現了大塊巨石封堵著的地宮大門,從已顯露的浮雕雙鳳門楣石上,可肯定地宮無疑是唐代建造的。隨著巨石被導鏈吊離,漸漸露出了被鐵鎖緊鎖的大門。事後知道地宮內四座石門均加大鎖,而為了每隔幾十年一開,鑰匙應為當日法門寺住持或主管官員所掌握,今日已無法尋覓了。遙想當年地宮封閉時,梵誦之聲,沸聒天地,如今要重新開啟,亦應有其歷史的連續性。故即請設立香案,供奉果品於宮中,由澄觀、靜一、寬仁請法師及居士們誦經後,啟開了沉睡1113年的地宮大門。澄觀法師如今談及此事,仍後悔當時開啟儀式過分簡約,有負佛骨之復出矣!
誦經完畢,我即命任周芳設法在不損壞鐵鎖的前提下,打開地宮大門,他出色地完成了這一任務。隨著地宮大門開啟,一股濃烈的歷史氣息撲面而來。撒滿隧道內外的銅錢及金銀寶器、衣物不僅是那個時代崇佛、信佛壯觀場面的再現,而且顯示了宗教與經濟的密切關係。石壁上雕刻著皇帝宿衛軍高級將領的題名銜,反映了中古時代政教相互利用的歷史事實,我似乎在那肅穆的隧道內還聽見和看見了啟送舍利時佛聲震地、仕女瞻禮的場面。中晚唐崇佛的史實早就諳熟,而只有我們進入地宮的這一剎那才有了更深切的感觸。許多人都認為考古是一門死板的學科,而我卻始終認為考古需要更多的想像力,從而把那些遺物、遺蹟與昔日多姿多彩的社會生活聯繫在一起,在撫今追昔之中,進一步了解歷代興衰交替的緣由,同時也深深地感受到肩上擔負著沉重的歷史責任。
地宮總長為21.12米,總面積達31.48平方米。由踏步漫道、平臺、隧道、前室、中室、後室、後室秘龕七個部分組成,較已發掘過的唐代甘肅涇川大雲寺、陝西臨潼慶山寺、江蘇鎮江甘露寺的地宮要恢弘得多,是迄今國內已發現的規模最大的唐代地宮。更可貴的是,從乾符元年(874年)正月四日封閉後,從未開啟,所有文物均屬唐代。因地震及塔體壓力,地宮石頂及石壁破裂嚴重,地面鋪面亦拱起,許多文物損毀。由於長期漏水透氣,有機質文物保存條件極差,文物出土後,我們立即邀請全國著名絲綢及漆木器保護專家王予予、王雅蓉、胡繼高等先生與我省有關部門一道,採用多種手段,悉心保護、修復,以使文物損失減少到最低程度。
地宮中大批珍貴文物的出土是遺址考古的重大發現。高等級的文物多、佛教供養道具多、新出土的器物多、器物上的鏨文多、佛指舍利多、琉璃器皿多、秘色瓷多、紡織品多,是這批出土文物的顯著特點。尤其是在隧道中出土了《大唐鹹通啟送岐陽真身志文》和《監送真身使隨真身供養道具及金銀寶器衣物》兩通碑石,對了解地宮沿革,勘校文物名稱及數量具有重要意義。後者更是國內現存的篇幅最長、物主最多、種類最繁的衣物,堪稱彌足珍貴的文物。據不完全統計,除佛骨外,出土金銀器121件、琉璃器20件、珍珠寶石近400件(顆)、瓷器17件、石質文物12件、漆木器及雜器19件、鐵骨文物若干件,各類銅錢幾萬枚,還有大批絲織品及衣物。
地宮後室遺物出土情況
法門寺地宮發現了四枚佛指舍利。佛舍利是指釋迦牟尼(前565—前485)80歲那年,在從摩揭陀前往拘薩羅途中,於拘屍那迦逝世,附近八個國家按印度習俗將釋迦牟尼遺體火化後,又將舍利分成八份,各自攜帶回國建塔供養。1989年,一位英國人在印度、尼泊爾邊境的庇埔拉瓦的一座塔墟中,曾發現釋迦族盛放本族所分得舍利的滑石壺,但未見其中舍利。南亞雖為佛教起源地,但自伊斯蘭教勢力進入後,佛教受到沉重打擊。13世紀初,佛教在印度基本消失了,因此,佛舍利保存情況不明。法門寺一次發現四枚佛指舍利,可謂靈指再現,神光亙發,輝華煥麗,焜耀中外,實是世界佛教界的一件大事。
發掘現場
第一枚佛骨安置於地宮後室,貯於唐懿宗所賜的用紅錦袋盛放的八重寶函之內,最外層為檀香鏤孔金銀稜裝鉸函。函外以減地浮雕描金加彩的手法,雕刻有釋迦說法圖、阿彌陀佛極樂世界以及禮佛圖等極為精美的畫面,是唐代木雕中罕見的佳品,可惜已破碎了,在檀香鏤孔金銀稜裝鉸函中,由表及裡有七重寶函,其順序是:鎏金四天王盝頂銀寶函、素麵銀盝頂寶函、鎏金如來說法盝頂銀寶函、純金六臂觀音盝頂寶函、金筐寶鈿珍珠裝純金寶函、金筐寶鈿珍珠裝珷玞石寶函、寶珠頂單簷四門純金塔。從5月4日下午5時開始在室內清理這組寶函。這時,我們已將法門寺出土文物運到扶風縣城裡的博物館內,在城隍廟大殿中進行室內二次清理。我負責業務,張廷皓負責行政組織工作。這八重寶函相互套疊,每枚寶函外均有絲帶或絹袱包紮,為保護好這些珍貴的絲織品,清理工作進行得非常細緻,我親手打開了這七重寶函上鎖了1000多年的一把把銀鎖,王予予、王雅蓉、馮宗遊三位高級工程師仔細剝離寶函上的絲織物。每重寶函的清理過程均由王佔奎、曹瑋作出詳細記錄,王保平、劉合心則負責拍攝剛清理出來的每件文物原貌。最後,由我確定文物編號、名稱,並口述每件文物的重要紋飾及特徵,羅西章、趙賦康、白金鎖則上帳建卡,並由西北大學、寶雞市電視臺的兩部錄像機拍攝了全部清理過程,作為永久性的檔案資料。這樣通宵達旦的清理,持續了近20天。七重寶函的清理,直至5月5日凌晨1時整結束,這天正是農曆四月初八佛誕日,當王予予以他的非凡技能解開了四門塔的黃絹包袱後,我揭去寶珠頂單簷四門純金塔的塔身,全場20多位工作人員不禁為之愕然,誰也不認識套在塔基銀柱上的白色管狀物為何物。在驚異之際,我突然想起了真身老文碑上對佛指舍利的記述,大喊一聲:「不得了,佛指舍利!」頓時歡呼之聲響徹大殿內外。一夜細雨終於漸漸止住了,旭日東升,月季嬌嬈,松柏流翠,喜悅之情難形諸筆墨。僧眾聞訊,合十致敬:「你們使佛骨再現於盛世,簡直是做了一次水陸道場,功德無量啊!」
出土的八重寶函
佛骨出世後,立即進行測量記錄,第一枚佛骨色白如玉,呈管狀,腔體方正,腔內壁有大熱星座,高40.3毫米、上寬17.55毫米、下寬20.11毫米、內徑13.75—16.5毫米,重16.2克。包括我在內的在場人員均搞不清這枚佛骨的質地,徵得有關人員同意後,我鄭重地用舌頭舔了這枚佛骨,判斷其質地不屬於骨質或化石,而是玉石。我雖未皈依佛門,但卻與佛有了這段緣分。誰知這件事不脛而走,竟有記者以《舔過佛骨的人》為題進行了報導。據我判斷這是唐憲宗派中使杜英奇迎啟並留禁中供養,而被韓愈請付水火,永絕根本的那枚佛骨,實是晚唐時期這一著名公案的見證。
寶珠頂單簷純金四門塔
第二枚佛指舍利安置在地宮中室漢白玉雙簷靈帳中,靈帳通高16釐米,方形中空,由頂、蓋、身、座、床五部分組成。靈帳四周用肉雕或浮雕手法刻鑿出忍冬寶相花簷飾、天蓋帳幕蓮結柱及佛幡、佛鈴、寶珠串飾,須彌座沿滿飾流雲、蔓草或破式寶相花。座腰每面刻六個力士面首,禪床四周的壺門內有高浮雕的密宗各色造像,較已知的臨潼慶山寺青石寶帳色澤更鮮麗,高貴華美。因經過歷史上多次地震,帳身挪位,中室頂部壓住了靈帳,為了完好取出靈帳及帳內文物,孫達人、王文清、常寧洲都親臨現場指導工作。我反覆檢查了支墊、提取石塊的各種設施,與有關人員研究了工作步驟,當晚10時許,開始了中室清理工作。當中室頂石及靈帳的蓋、頂被一一吊離後,石興邦、韓偉、王予予等人迅速確定了提取帳內大鐵函及紡織物的方案。經我們通宵努力,終於完整地將靈帳內的文物清理出地宮。在靈帳內壁四側,以薄肉雕手法刻鑿出八尊菩薩,題記分別為止諸障、執玉剛主;彌勒、地藏;勢至、觀音;文殊、普賢。線條流暢,搖曳生姿,是唐代不可多得的造像。同時,蓋內有「大唐景龍二年戊申二月已卯朔十五日,沙門法藏等造白石靈帳一鋪,以其舍利入塔,故書記之」發願文。法藏為洛陽佛授記寺沙門,《宋高僧傳》有傳,華嚴宗三祖,該宗創始人,備受武則天尊寵,長安四年(704年)法藏與崔暐奉命來法門寺迎舍利,四年後他又奉還舍利,並造靈帳供養。這時,長寧、安樂公主內倚暐母之愛,用事中央,賣官鬻爵,勢傾朝廷。因此隨同中宗、韋後下發入塔供養舍利,大約當時就置於白石帳之內。經武宗會昌五年(845年)滅佛,頭髮及靈帳均被毀壞。靈帳於鹹通年間又重新妝彩使用,用來盛放第二枚佛指舍利,這枚佛指盛於鐵函內,鐵函中以紅、黃兩色「泥土」封閉雙鳳寶蓋紋銀棺於其內。5月9日凌晨2時,開啟棺蓋,在織金錦的棺襯中發現了第二枚佛骨。
第三枚佛指舍利深藏於地宮後室秘龕內。當後室文物清理完畢後,我發現地面不平,懷疑其下仍有埋藏之物,即囑曹瑋繼續揭開地磚進行清理。曹瑋將磚下熟土清除後,發現有通道向北延伸,當時已到子夜時刻,於是暫時休息。翌日,曹瑋、呂增福即在通道北端發現秘龕,並獲得以織金錦包裹的鐵函一枚。經扶風縣醫院X光拍片透視,函內有大型隨求及眾多文物。此時又接國家文物管理局長途電話指示,要求保持鐵函完整,否則不可開啟。5月9日晚,我與張廷皓赴關中工具廠,邀請刀具製造工人及高級技師擬定除鏽開啟的計劃,並在現場加工各類刀具,經一夜努力,終於完整地將鐵函啟開。鐵函內由表及裡依次為曼荼羅壇造像盝頂銀寶函、銀包角檀香木函、嵌寶水晶槨子、壺門座玉棺。銀函上鏨刻有「奉為皇帝敕造釋迦牟尼佛真身寶函」字樣。函蓋、函體之四面均鏨刻表示聖眾集會的曼荼羅壇。5月10日上午8時,在壺門玉棺中發現了第三枚佛指舍利。開啟這枚鐵函時,我們派車從法門寺將住持澄觀、靜一法師及寬仁等僧眾接到縣博物館內清理現場,目擊開啟過程。他們在佛指舍利重現時,身披袈裟,膜拜恭虔,連誦《得寶經》,以誌慶賀。事後,澄觀逢人就說,這次開了眼界,文物部門對文物的慎重態度及科學方法,寺院是無法企及的。
第四枚佛骨安置在地宮前室的四鋪菩薩阿育王塔中,塔內有寶剎單簷銅塔一座。銅塔寶剎高聳,鬥拱俱全,四門八窗,勾欄煥爛,門列力士,柱飾金獅,氣象莊嚴。5月12日晚9時,王予予、王雅蓉在清理銅塔內絲綢物時,在羅面絹裡夾襯包裹的迦陵頻迦紋壺門座銀棺中,發現了第四枚佛骨舍利。
四枚佛骨經中國佛教學會會長趙樸初先生、副會長周紹良先生法眼鑑定,認為第三枚為靈骨,即佛的真身,其餘三枚俱為影骨,是防止類似武宗滅佛事件再次發生而使真身被毀的保護性措施。樸老還賦詩曰:「影骨非一亦非異,了如一月映三江。」因此,四枚均是僧眾的膜拜對象。
四枚佛骨舍利,從左至右:第三枚、第一枚、第二枚、第四枚
我從考古類型學上觀察,可將四枚佛骨劃分成兩組:第一、二枚為第一組,第三、四枚為第二組。前組為玉質,後組為骨質。第二組之第三枚樸老認為屬真身無疑。第一組內,是否亦有真身呢?依我之見,第一組的第一枚佛骨舍利亦為真身。
從位置上說,第一枚在後室北壁正中且以懿宗賜賞的以紅錦袋包裹的八重寶函盛放。這是地宮中最重要的部位,而所有的寶器衣物、天王力士,全部以此枚舍利為中心,供養或翊衛於周圍,應是懿宗、僖宗認定並供養過的真身舍利。同時,在地宮內出土的《大唐鹹通啟送岐陽真身志文》碑上記述「長一寸二分,上齊下折,高下不等,三面俱幹,一面稍高,中有隱跡,色白如玉少青,細密而澤,髓穴方丈,上下俱通,二角有文,文並不徹」等語,與第一枚佛骨完全吻合。至於佛骨為玉質,似乎令人難以想像。然而憲宗在元和十四年迎佛骨時,曾有《贊舍利詩》一首,詩云:
功成積劫印文端,不是南山恐得難。
眼睹數層金色潤,手撐一片玉光含。
煉經百火精神透,藏之千載瑛彩完。
淨果重修真秘密,正心莫作等閒看。
這首詩已明確指出這枚舍利是玉質的,而且這枚玉質的舍利還經憲宗迎送供養過。這樣,第一枚和第三枚均應為舍利真身,從而使我們理解了僖宗送回舍利後,重修地宮並詔改法門寺為「重真寺」的緣由了。
這裡還要提及的一件事是關於佛指舍利的編號問題。整個地宮的文物編號,都由我一個人給出,然後才建帳、建卡。按照文物等級劃分,只有1、2、3這三個等級,但考慮到舍利很難用文物或非文物的等級來劃分,所以我給了四個特號,即特1、特2、特3、特4,這可能是國內唯一的特號文物了。
韓偉(1937—2011),第八屆全國政協委員,第九屆全國人大代表。曾任陝西歷史博物館副館長,陝西省考古研究所所長、研究員。
(本文節選自《文史資料選輯》第162輯,全國政協文史和學習委員會編,中國文史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