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的繁華都市,如今的農田蔥鬱;曾經的人聲鼎沸,如今的雞犬相聞;滄海桑田的變化莫過於此,讓人無限憂傷。

彼黍離離,彼稷之苗。行邁靡靡,中心搖搖。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彼黍離離,彼稷之穗。行邁靡靡,中心如醉。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彼黍離離,彼稷之實。行邁靡靡,中心如噎。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

此詩內涵豐富深刻,然文本卻相對簡單。關鍵詞注釋:黍(shǔ):北方的一種農作物,形似小米,有黏性。離離:行列貌。稷(jì):古代一種糧食作物,指粟或黍屬。行邁:行走。靡(mǐ)靡:行步遲緩貌。中心:心中。搖搖:心神不定的樣子。悠悠:遙遠的樣子。噎(yē):堵塞。此處以食物卡在食管比喻憂深氣逆難以呼吸。

本詩居於《王風》篇首位。我們有必要先弄清楚何為《王風》。簡單地說就是自從平王東遷,王室地位衰微,國家影響力也逐步沒落。王城周圍的文化現象也不再是各地諸侯的學習模仿對象,《王風》兼有地理與政治兩方面的含義,從地理上說是王城之歌,從政治上說,已無《雅》詩之正,故為《王風》。
鄭箋云:「宗周,鎬京也,謂之西周。周,王城也,謂之東周。幽王之亂而宗周滅,平王東遷,政遂微弱,下列於諸侯,其詩不能復《雅》,而同於《國風》焉。
本詩應該是詩人面對昔日宗周故城,發出的無限感慨,憂鬱成詩之作。

本詩三段,各段之間變換的字詞以表明時間流逝,高粱從苗兒到接穗,然後是最後的成熟。另一方面是作者心中的憂傷無處發洩,先是略感憂傷,隨後則如醉酒一般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當意識到這讓人無法接受的現實就擺在面前,如鯁在喉一般難以忍受的悲傷油然而生,讓人讀起來不免落淚心傷。
此詩的經典名句「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心憂的是國讎家恨,世道衰微。求的是物質享受榮華富貴。精神與物質終究是不相容的,多數人還是只能看到物質卻難以企及主人公的內心深處。如今已演變為「知我者,不需要解釋,不知我者,解釋也沒啥用」的雞湯荼毒生靈;於是也有了「一個不說,一個不問」的而漸行漸遠的悲傷故事。

「悠悠蒼天,此何人哉」不禁抬頭問蒼天,這一切,究竟是誰害我至此。沒有誰能夠回答這個問題,然而作者心中已經知曉了答案。不然也不會去質問蒼天。天道循環,人心不古,早已不是什麼秘密。不變的是那份執著於曾經美好的回憶,追求的是那份永恆不變的美好瞬間。然而過去的終究已經過去。哪怕他再美好也不可重現。
悟已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收拾行裝重新起航,美好明天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