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堂雲頂山橫臥於沱江旁,與沱江對岸炮臺山對峙,從地圖上能清楚地看到,沱江在這裡形成了一個近乎直角的轉彎,雲頂山因地勢而成關隘,地理位置十分險要,只要打通此關,川西平原暴露無遺,成都垂手可得,所以自古乃兵家必爭之地。
雲頂山的山脊被當地人稱為龍脊。沿龍脊拾階而上,地勢的險要逐漸顯現出來,兩旁古木參天,雜草布滿了小道,蘆葦在低矮的雜草映襯下,顯出高大的身軀,隨風搖曳講述著七百多年前那無數場慘烈的戰鬥。
雲頂石城是南宋名將餘玠 ,為抵抗蒙軍,依山勢借峭壁而建的防禦城堡,石城雄踞雲頂山頂,居高臨下,易守難攻,是川西唯一保留下來的宋元戰爭遺址。
我對雲頂山有一種特殊的情節。記得初中歷史課講到合川釣魚城之戰時,歷史老師講得繪聲繪色,猶如身臨其境,比起現在的百家講壇有過之而無不及,自那以後,對歷史的興趣漸漸濃厚起來,這是我終生難忘的一堂課。
金堂雲頂石城也是與合川釣魚城齊名的抗元戰場,同劍閣苦竹城、蒼溪大獲城、通江得漢城、南充青居城、蓬安運山城、奉節白帝城一起被稱作"蜀中八柱"。
蒙古大軍攻蜀,受阻蜀中八柱,蒙哥大汗意外死於合川釣魚城,為爭奪汗位,蒙古西徵大軍匆忙從歐、亞各地撤軍,蒙古鐵騎四處徵戰蹂躪的步伐停滯下來,歐洲和阿拉伯各國得到了喘息的機會。徵蜀的蒙古大軍被迫撤退,進攻荊鄂的忽必烈也北還爭汗位,南宋才得以延續了20年。忽必烈登上大汗寶座後,推行漢化政策,逐步改變蒙軍濫殺的政策,使中國南部的經濟和文化免遭更大的破壞。抗元戰場上,餘玠採取"守點不守線,連點而成線"的戰略方針,發動群眾依山築城,「蜀中八柱」相互牽連密不可分,正是因為蜀中的抗元戰場使世界歷史和中國歷史發生了一個巨大的轉折。也正因如此,一直想走遍雲頂山,找尋石城殘存的遺蹟,遙想以彈丸之地抵禦元軍15年的這段激情歲月。
山道旁一棵蒼勁挺拔的古柏樹巍然屹立,叫做「漢將軍柏」。據說是趙雲親手植下,時過千年,這株柏樹依然蒼勁,樹幹的一節斷枝宛如一個龍頭環視著山下,莫非這是子龍將軍的化身,千百年來鎮守這咽喉要塞。
走過蒼勁的「護衛」很快就到了雲頂石城。抬眼望去,石城依山脊而建,佔據地勢易守難攻,扼守沱江咽喉,果真兵家必爭之地。 雲頂石城的南城門保存較好,石城四面絕壁易守難攻,站在城門上,城外柏樹森森,蟲鳴、鳥叫、還有樹葉的沙沙聲,都變成了當年的陣陣喊殺聲,仿佛屍橫遍野。頓時豪情起於毛骨悚然間。
全城因山為勢,利用天然峭壁作為城垣,中斷處則以條石扣榫,丁字形堆砌築牆相連,城垣處於緩坡地帶時,則加築「一字牆」以防敵人接近。並在城牆上修築炮臺。城牆上炮臺口至今完好。
完好的炮臺口
站在城牆邊思緒在曠野中肆意飄揚,俯瞰沱江逶迤,田園秀色盡收眼底,城市的喧囂蕩然無存。
山上的慈雲寺香火極旺,距今1800多年歷史。創建該寺的是一位叫世高法師外國人,世高法師是古代安息國(如今伊朗)國王的長子。在佛教向東傳播的過程中,世高法師與達摩祖師並列為中國佛教史上最著名的海外高僧。漢恆帝年間,世高法師來到雲頂山,結庵修行,翻譯佛經,出法教誨。章武元年,劉備將劉禪送到雲頂山跟隨世高法師學習佛法、音樂和文學,敕命再次修建,並取名天宮寺。
魏文帝朝,邵碩長老重建山寺改名為清修寺。唐高祖初年,改名為古天宮寺。天寶年間,唐玄宗幸蜀,賜王頭陀姓李,改名雲頂山慈雲寺,寺廟僧侶高達3000人,是唐代十大寺廟之一。寺院內有雌雄兩株古銀杏,高大參天,每到銀杏葉黃時,寺院遍地金黃。
沿著慈雲寺圍牆外的小路走到寺院後,這裡遊人罕至,完全是另一番景象。沒有城牆,沒有炮臺,四周一片廢棄的荒涼。一條石板路沿山脊延伸,道旁的古柏和裸露的泥土總是把思緒拉到石城的攻防戰中。石板路的模樣和寬度很像古時的官道,這條小道一帶,目前暫時荒棄沒有管理,更沒有介紹,究竟是不是官道,不敢妄自揣測。不遠的山崖處有幾棵被雷劈過的老松樹,形態雖有些殘敗卻不失剛毅,帶著濃濃的滄桑。
一直沿著小石板路往前走,盡頭右下是北城門,北城門只剩殘垣斷壁,完全看不出這是以前雄拒蒙古兵的城門。
出北城門沿城牆行不遠是甕城門,雲頂石城修建了甕城,從側面說明,當時的四川安撫制置使餘玠做好了固守城池,抵禦蒙軍的一切準備。甕城,又稱月城,是古代城池中依附於城門,與城牆連為一體的附屬建築,多呈半圓形,少數呈方形或矩形。當敵人攻入甕城時,將主城門和甕城門關閉,守軍即可對敵形成"甕中捉鱉"之勢。
雲頂石城的甕城早已不見蹤跡,只剩下孤零的城門洞,城門坍塌的一側歷經風雨,完全看不出當年甕城的形狀。石牆縫隙中雜草叢生,旁邊是坍塌的亂石,滄桑歲月盡數鐫刻在滄桑的城門頭。
回首而望,整個雲頂石城以山為勢,以絕壁為牆,居高臨下,易守難攻,冷兵器時代絕不可能翻越此天塹。雲頂石城最終因為斷糧加上副統制姚世安的投降,在堅守15年後,雲頂石城首次被蒙古兵攻破。
沿著城外的田埂慢慢下到山腳的圓覺古剎。圓覺古剎又名圓覺庵,始建於清鹹豐初年,於2008年重建。圓覺古剎位於兩淺丘形成的山溝中,很有點深山藏古廟的意境。
走遍石城內外,興趣盎然尋找殘存的遺蹟,像是一隻行走的畫筆,繽紛源於腳下;也像是一個閱圖的先生,徐徐地展開一幅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