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在寫《傳奇赤峰》的系列文章,大家已經看到的三篇文章是《緣起右北平》、《似曾相識的流浪》和《孔子的赤峰籍貫問題》,還有更大的一部分大家沒有看到的在我的電腦裡和腦海裡。
有朋友問我,一直寫現實生活的我為何寫了這樣一個系列?是要寫史嗎?還是因為熱愛故鄉、歌頌故鄉?
還有朋友說,按照你的寫法,整個中國都是赤峰了。
我想,我的初衷的確和熱愛故鄉有關,但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我在為積蓄在心中,困惑多年的中華文明的源頭問題尋找答案。
我已經不記得這一問題困惑了我多少年,舉一些例子來說明吧。
很多年以來,我以為我是華夏兒女,赤峰也是華夏;很多年之後,我發現,華夏指的是中原,赤峰不屬於華夏,而屬於「夷蠻狄戎」,那麼我還是不是華夏兒女?
同樣的問題還有九州方圓,赤峰不在九州之列,那我們還是不是中國人?
很多年以來,我都在支持楊家將,憎恨蕭太后;很多年之後,我發現,蕭太后是赤峰人,楊家將是我們的敵人,那麼我應該支持誰?那麼又該如何對待成吉思汗?如何對待忽必烈?如何對待我們的朝代明朝?朱元璋可是取代了蒙古人建立的政權元朝的,而我是個內蒙古人。
最讓我疑惑的是,華夏以龍為圖騰,那麼為何中華第一龍出自赤峰?華夏的圖騰不在華夏,這是何道理?
和我一樣有這些困惑的人一定很多,所以,現在我們很少看到華夏、九州之類的說法了,而是看到了更加準確能夠讓我們認同的提法:中華民族。
但中華民族這個概念並沒有解決我的困惑和問題,實際上在史學界,我們一直在進行著「中華文明探源工程」,我不知最終的結果如何,但作為一個赤峰人,我希望搞清楚赤峰地區的文明與中華文明之間的關係。
寫這樣的系列文章,是我的自我解惑過程,也把這一過程分享給讀者,希望能夠幫助到像我一樣有疑惑的人。
看過我的文章《孔子的赤峰籍貫問題》的讀者都知道,我的觀點是,殷商起源於赤峰。
今天我們闡述殷商起源於赤峰的角度是——甲骨文。
既然殷商起源在赤峰,而甲骨文又是殷商人創造的,那麼在甲骨文裡一定有關於這個族群很多密碼。我們使用漢字講故事、講歷史,而其實,漢字本身就是故事、就是歷史。
最初的甲骨文是象形文字,也就是說,他不但是文字,也是圖畫,最先被創造出來的甲骨文,兼具字和畫的兩種屬性,這就為我們探尋隱藏甲骨文裡的故事提供了可能性。我們的祖先在造字的時候,已經將故事畫在了文字裡。
我要分析三個字:龍、鳳、家。
第一個字:龍。
「龍」字在《說文解字》裡面的解讀是,矗立著的虹一樣的怪獸。赤峰市翁牛特旗三星他拉出土的一件碧玉龍,長26釐米,直徑2.6-2.9釐米,恰似矗立著的虹。而且,它是個怪獸,鹿眼、蛇身、豬鼻、馬鬃。考古學家測定,它屬於距今6500-5000年的紅山文化器物,它被稱為「中華第一龍」,是中國最早的龍形器物。重點要說的是,它和甲骨文的「龍」字極為相像,似是臨摹。
更為可貴的是,在赤峰市敖漢旗趙寶溝文化遺址,出土了一件尊形器,上面竟有清晰的龍形紋飾。而這個龍形紋飾,比「中華第一龍」更加像甲骨文的「龍」字,如果說「中華第一龍」是臨摹,那麼這個龍形紋飾便是拓印。
難道殷商人,不是以赤峰地區的龍為原型造出了「龍」字?相隔萬裡,他們是如何看到了赤峰龍?
除此之外,赤峰地區還出土了很多玉豬龍、熊龍、鹿龍,數量之多,放眼中國,無一地區可與之比擬。
如果國寶會說話,「中華第一龍」可以告訴我們,龍出赤峰,祖源在此。
第二個字「鳳」。
《說文解字》對甲骨文「鳳」字的解讀為,像華美堂皇的大鳥孔雀,頭頂華冠,身披帶孔眼的翎羽。
而趙寶溝文化遺址中出土一件帶神鳥紋的陶尊,被稱為「陶鳳杯」。杯上鳳頭冠、翅、尾的造型已將鳳的特徵完全顯現,更與甲骨文中的「鳳」字極為相似,這在中國史前文物中首次發現,被譽為「中華第一鳳」。
殷商人仿佛在萬裡之外,不但拓印了赤峰龍,又臨摹了赤峰鳳。
至此,龍鳳齊聚赤峰,龍飛鳳舞、龍鳳呈祥。
第三個字:家。
《說文解字》對甲骨文「家」字的解讀為,屋裡住著一頭大腹便便的豬。
而在距今8000年的赤峰市敖漢旗興隆窪文化遺址,發現了人豬合葬居室墓。想必,生前有豬是為「家」,死後,有家需有豬。
我到不相信殷商人生前和豬住在一起,但我相信,殷商人造「家」字之時,豬的地位仍然很高,否則,人豬合葬居室墓和玉豬龍,都是難以解釋的。
殷商人對家的概念表達,源自其先祖史前紅山人的生活習慣,認為,有豬才是完美的「家」。
而最為關鍵的一點,「龍」、「鳳」、「家」字的原型產生的時間,比殷商甲骨文的產生時間早了數千年,這充分說明,並不是赤峰人參考了甲骨文,而是殷商人以赤峰紅山文化文基礎發明了甲骨文,也可以這樣講:去往殷商的赤峰人,創立了甲骨文。
關於東胡時期的赤峰人南遷建立商朝的事情,從夏家店下層文化和夏家店上層文化,這兩種明顯不同的文化,中間缺少了五六百年,便可以看出,這和商朝存在的時間段是完全吻合的。
對此,歷史學家許倬雲很早便提出了疑問,他也在思考著,夏家店上下層文化之間的五六百年去了哪裡?
無疑,甲骨文的赤峰血緣現象,再次證明了筆者的觀點:與夏家店上下層之間神秘消失的時間,是南遷建立了商朝。
猜測三個字:北、東、西。
「北」字。殷商都城在現在的河南省,而他們起源於赤峰,赤峰是在殷商北面的。殷商人創造這個「北」時,會不會想到,北面有故鄉赤峰?
《說文解字》認為,「北」是「背」的通假字。那麼為什麼「背」就是北?
先看看「南」字。作為象形文字,甲骨文在表達「南」的時候,採用的是「早晨面對太陽」的表達。按照這一思路,「北」應該是背對太陽,但事實上我們看到,「北」並沒有這樣設計,而是由兩個背對背的「人」字組成。這就奇怪了,太陽作為那個沒有高德地圖的時期最顯著坐標,在「北」字身上被拋棄了,而是選擇了「人」。
這說明殷商人在告訴我們,北面有人,而且還很重要,重要到,要在造字的時候進行設計,也可以稱為記錄。北面的人,系出同源,可以和殷商人平起平坐,也就是古代的赤峰人。
「北」字,提前設定了殷商人為右側這個人,赤峰人為左側這個人,殷商人是從北向南遷徙的,所以他們的背後就是北,所以「背」即是「北」。
「東」字和「西」字。
這兩個字更讓人感覺到甲骨文的深不可測。
「東」字的字形竟然是——古代男子肩扛的行囊,而「西」字竟然是——古代女子肩扛的行囊。簡直讓人一頭霧水,為何男人扛著行囊就是東,女人扛著行囊就是西?
這個男人和女人,是誰?他們扛著行囊要去做什麼?
這個男人和這個女人,一定是異常重要的兩個人,是殷商人的祖先,一個是父親,一個是母親,他們扛著行囊在去往約會的地方。男人從東面來,女人從西面來,所以有了「東」和「西」。
這個男人和這個女人,和赤峰有著怎樣的關係呢?
我們來看看同為古代赤峰人後裔的契丹人祖源傳說:
赤峰境內兩條古老的河流--西拉沐淪河、老哈河。
一位久居天宮的天女,覺得雲霄之上的生活枯燥寂寞,她乘雲來到人間,坐著一頭青牛拉的車,從一個叫「平地森林」的地方,順西拉木倫河而下。一位「神人」,乘著一匹白馬,從「馬盂山」順老哈河向東走。
坐青牛車的天女和騎白馬的神人在西拉木倫河和老哈河的交匯處木葉山相遇,結為夫妻,生八子,始有契丹八部。
契丹人非常重視這個傳說,遼太祖耶律阿保機曾經在木葉山建「始祖廟」。奇首可汗(神人)在南廟,奇敦可汗(天女)在北廟,歲歲供奉,祭祀不斷。每有戰爭,必祭告於此,以求戰事捷順。
白馬青牛的傳說,近乎完美的解釋了,這個扛著行囊的男人和女人的神秘身份。
唯一不完美的是,仙女在神人的西北方向,神人在仙女的東南方向,但似乎,在指南針還沒有發明的時代,西北被認為是西,東南被認為是東,也比較正常。
殷商人造字之時,這個關於祖源的傳說還不夠完善,歷經千年之後,被其後裔契丹人優化,將兩個扛著行囊的男女,演繹成了仙女與神人。
綜上,北、東、西三字的論述只是猜想,你,可以不信。
而龍、鳳、家三字,鐵證如山,你,不可不信。
通過甲骨文中「龍、鳳、家」三字,我們可以斷定,甲骨文是叫商族的赤峰人發明的,殷商之根在赤峰。
可能讀者不禁要問,古代赤峰真的有那麼強大嗎?能夠南下中原建立國祚500餘年的殷商嗎?
我說,有時,傳統觀念會掣肘我們的思想,限制我們的想像力。
古代赤峰有多強大?
您知道古代赤峰有多少人口嗎?在夏家店下層文化,也就是殷商南遷之前,僅赤峰市敖漢旗三個鄉鎮就發現遺址380多處,而每一座遺址其實都是一個村落,這說明什麼?那時候的村落比我們現在的行政村還要多,那時候的赤峰人至少不比現在少。現在赤峰有多少人口——460萬。
我也不知那時候赤峰有多少人口,但我知道,數量相當龐大,龐大到,可以南下建國——殷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