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是作家出發的原點

2020-08-29 中工網

工人日報-中工網記者 陳俊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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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片文學風景,都有著作家故鄉獨一無二的文化符號。《文學的故鄉》告訴您,故人故土為何,給作家進入了文學世界的清晰答案:文學就是從故鄉裡長出來的。

作家如何將生活的故鄉轉化為文學的故鄉?

為了找到答案,紀錄片導演、北京師範大學紀錄片中心主任張同道帶著團隊,跟隨6位作家回到故鄉、回到文學現場——莫言的高密東北鄉、賈平凹的商州、劉震雲的延津、阿來的嘉絨藏區、遲子建的冰雪北國、畢飛宇的蘇北水鄉。

拍攝始於2016年夏天,歷時兩年完成,又等了兩年,直到今年7月播出——這就是系列紀錄片《文學的故鄉》。

「故鄉是作家出發的原點。」誠如張同道所言,「我期待觀眾通過這部紀錄片找到自己的文學故鄉,就是我們的精神故鄉,就是詩和遠方。」

回歸文學

怎樣把作家們用紀錄片的方式表達出來,這對「紀錄片老兵」張同道來說非常有誘惑力。

張同道自認是一個「文學的逃兵」,學生時代懷揣著文學夢,最終沒有從事文學工作,也沒有當成作家,但這個夢一直沒有消失。他想著用「文學的故鄉」這個選題,用紀錄片的這種方式再次回歸文學。

2015年冬天,張同道開始做《文學的故鄉》策劃案,立項通過大概是第二年的四五月份了。而拍攝持續了整整兩年。

「之所以時間跨度這麼長,很大一個因素在於,要說服這些作家接受拍攝很難,幾乎是我拍過所有片子當中最難的。甚至有一些我很欣賞的作家,明確拒絕我說,作家留下著作就夠了,不需要影像。」張同道說,他們覺得在攝影機面前很難受。

比如莫言說,人生最痛苦的事就是面對鏡頭說話,最幸福的事是在酒莊喝酒。他把自己放得很低,總說「我有什麼好拍的。」張同道就回道,「您的價值比您預想的可能要大。」

2012年11月,莫言獲得諾貝爾文學獎,這是觸動張同道拍攝紀錄片的原因之一,「我突然意識到應該為文學做點什麼」。

「還有一個觸動我要拍攝的靈感來自魯迅先生。假如能把先生生前的音容笑貌留下來,那到現在該是多麼大的一筆財富。」為此,張同道認為,莫言等這些作家還都年富力強,並且已經取得了非常高的世界性文學創作成就。應該在他們表達能力、思想能力都非常好的狀態去拍、去記錄。

於是,在《文學的故鄉》裡,張同道堅持請求每位作家回故鄉,就是希望作家重返現場,回到真實空間,情有所動、心有所感,觸發自然而內在的反應。

文學版圖

「六位作家,六座高山,我要一座一座攀登、品味、思索,留出足夠的耐心、韌性與節奏。」張同道如是說,這是個人投入心力最多、耗時最長的一次審美之旅,「這種緊張、焦灼、興奮與疲勞交織的純粹時光,沉澱為生命裡一道深深的刻痕。」

從零下42攝氏度的北極村,到海拔4400米的巴郎山,從油菜花盛開的蘇北水鄉,到高粱紅透的高密東北鄉,秦嶺深處,黃河岸邊,拍攝團隊繪出了一副中國當代文學版圖。

而每一個文學空間,對應的是一位作家的文學坐標。

莫言創造了高密東北鄉這麼一個熱烈濃鬱、粗獷豪放的文學王國;賈平凹小說的故事植根於秦嶺山系和秦楚文化的土層;阿來小說帶著嘉絨藏區的青稞、草場、雪山和土司傳奇;劉震雲小說帶著中原大地的麥田、苦難、幽默和歷史故事;遲子建小說帶著北國的冰雪、蘑菇、林海和秧歌;畢飛宇小說帶著蘇北水鄉的河流、水田和小船。

每一片文學風景,都有著作家故鄉獨一無二的文化符號。那個小小的故鄉,是作家、也是文學的解鎖「鑰匙」。

當拍攝完《文學的故鄉》,張同道明白,每一位作家都是被命運選擇的人,都是一片土地的代言人,「與其說作家選擇了土地,不如說土地選擇了作家」。

就如遲子建說:「當我童年在故鄉北極村生活的時候,我認定世界就北極村那麼大;當我成年以後,到過許多地方,回過頭來一想,世界其實還是那麼大,它只是一個小小的北極村。」

文學故鄉

畢飛宇自稱沒有故鄉,也不願回到出生的村莊。拍攝時,只得找一個相對古樸的村子。然而,當他在村裡漫步一圈後,決定「還是去楊家莊吧」。江蘇楊家莊就是他出生的地方。在一個模擬空間裡,他找不到自己的童年。

30年別離模糊了記憶,左問右尋,在一片河灣前,畢飛宇似乎找到了記憶的版圖,卻無法印證。他疑惑地四處打量,突然拍了一下腦門,「啊」的一聲轉過頭去。鏡頭裡,畢飛宇寬厚的背部微微抖動。長達1分40秒的靜默之後,他轉過頭,擦了一下發紅的眼圈說「就是這兒」——楊家小學,他出生的地方。

那個沉默的背影,仿佛訴盡了一切,那是最深的隱秘與創作的內在動力。畢飛宇撐一支竹篙,划船駛過故鄉的河流,一路遭遇《青衣》《玉米》《平原》《推拿》裡的人物。蘇北少年的起點就是這個不過生活了五年的地方。

故鄉,是遊子的鄉愁,而鄉愁是發生在土地上的記憶、是跟隨一生的童年。

莫言說:「作家的故鄉並不僅僅是指父母之邦,而是指作家在那裡度過了童年,乃至青年時期的地方。這地方有母親生你時流過的血,這地方埋葬著你的祖先,這地方是你的血地。」

這「血地」,就是文學的發生現場。張同道找到了紀錄片的「魂」之所在,故鄉是土地、房屋,是童年,哪怕是故鄉的一棵樹,一處斷牆都可能承載著記憶,這是有情感力量的。

所以,當莫言等最後一批鄉土文學作家回到了生長的地方,站在出生成長、愛恨交織的土地上,故人故土為何,且他們如何進入了文學世界都有了清晰的答案——文學就是從故鄉裡長出來的。

跟隨作家回故鄉成了最珍貴的影像。「從故鄉的背景出發,去呈現一個作家的道路:他的成長與創造、他的歸來與出發、他的親情與回憶,都會彼此映現,更深刻地傳遞出作品的意蘊,以及那些隱約閃爍的原型形象。」《文學的故鄉》總策劃、北京師範大學教授張清華說,對紀錄片的關注,會激發更多人對文學的興趣與多元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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