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網記者熊芳雨9月22日報導:作家的演講集,可以看作是小說之外更為豐富的一面,因為在演講中,人往往更容易把自己真實的一面顯露出來。三卷本的《莫言演講全編》就收錄了莫言25年來的106篇演講,莫言在獲得諾獎後一舉一動都成為人們關注的焦點,而演講集無疑是了解莫言作品背後的文學觀念、創作思想等最好的途徑。
演講集由浙江文藝出版社「KEY-可以文化」出版,分為《講故事的人》《我們都是被偷換的孩子》《貧富與欲望》三冊。圍繞這套新書,「106篇演講與莫言的文學世界」分享活動在滬舉行。莫言的演講涉及話題特別多,談的最多的是他為何寫作,以及寫作的未來在哪裡。蘇州大學文學院教授王堯透露,莫言的演講集也是好文章,他有自己的風格,自己的修辭方式,即使把名字抹掉,也能辨認出是莫言在演說。
莫言的演講,最有名的是他八年前在斯德哥爾摩瑞典學院發表諾獎受獎演說《講故事的人》。復旦大學資深教授、圖書館館長陳思和與著名出版人曹元勇都曾親眼見證這一時刻。陳思和還記著莫言認真準備講稿的樣子,「莫言幾乎所有的演講都有草稿,他看上去大大咧咧,說話幽默詼諧,出口成章,其實背後都寫過稿子」,陳思和說,莫言哪怕到中學校演講都要提前寫好講稿,從這個細節可以看出他是非常認真的人。
陳思和提到莫言與其他作家有個非常不一樣的地方,大部分作家會說自己出身農民,要為農民講話。但莫言說我本身就是農民,我在為自己說話。「知識分子提到農民好像在講述另一個階層的故事,會同情農民,為他們悲哀,可是對莫言來說,農民的不幸就是自己的不幸,千百年來農民身上積壓的基因,通過莫言的生命把它展示出來了。」
比如,陳思和最喜歡莫言的小說《天堂蒜薹之歌》,裡面講述農民蒜苔賣不出去,又被公安局抓起來了,那種委屈被滔滔不絕敘述表達出來。「我們知道農民是不大說話的,但莫言會說話,他筆下的農民也會說話。我覺得幾千年來農民的感受藉助莫言的嘴巴都說出來了」,陳思和說。
莫言成長於山東高密,那裡遠離政治中心,不受外界幹擾,青少年時期的生活結構和文化結構就是這麼養成的。莫言自述從小愛讀古典小說《三國演義》《水滸傳》,青少年時期也看《苦菜花》等紅色經典,蘇州大學文學院教授王堯認為,莫言有傳統文學薰陶,之後讀日本文學、西方文學,青少年時期貧困生活的經歷被外來思潮激活,造就了現在的莫言。「我認為偉大的小說家一定有自己的世界觀和方法論,外來思潮會啟發他,但無法限制他。莫言近四十年的小說文本中鮮少有模仿痕跡,他有自己的故事,也找到了自己講故事的方式。」
而作家的演講,被學界稱為副文本,與文學小說一起構成莫言的文學觀念。通過演講可以看到莫言的人生和生活經歷,許多他關於文化、人生、歷史的看法。
作家、評論家周立民把三本演講集看作莫言的「百科全書」,因為涉及到莫言方方面面,如果說小說是莫言在客廳接待讀者呈現的面目,這三本演講集則是莫言在臥室接待讀者的面目。「莫言有警惕意識,在演講稿中幾次提到作家怎麼跟現實保持新鮮對話,他對新鮮的社會事物一直保有敏感性」。
讀莫言的演講,獲得的不止是文學性感受,更重要的是可以讓讀者跟著諾貝爾獎作家莫言學習怎麼演講。出版人曹元勇總結為五點,第一點,學習如何出口成章,莫言有時候沒有做準備也能侃侃而談;第二點,是如何做風趣幽默、話中有話、讓人回味無窮的演講;第三點,如何合理嫻熟地使用自己人生經歷,莫言這一點太熟練了,他能把小時候聽過的故事都放進演講,而且和他要講的主旨完全一致;第四點,如何抓住要點,不離主旨;最後,如何站在世界最高舞臺上,要言不繁,徵服聽眾。
「通過莫言演講,我們要學會如何真誠地講自己的話。每天讀一兩篇莫言,以後在公共場合講話再也不會發怵」,曹元勇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