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修在政治生涯中,剛勁正直,見義勇為,他的詩文和部分詞作表現出了他性格中的這個側面。但是在他的日常生活中,特別是青少年時期,則頗為風流任性,因此也有一些帶有「世俗之氣」的豔詞,我們今天要講的這一首《訴衷情》就是其中之一。
清晨簾幕卷輕霜。呵手試梅妝。都緣自有離恨,故畫作遠山長。
思往事,惜流芳。易成傷。擬歌先斂,欲笑還顰,最斷人腸。
這首詞抒寫的是一位歌女的離情別恨,詞人通過對歌女在冬日清晨梳妝的描述,展現了她內心的落寞和苦悶。
上片描寫歌女對鏡梳妝的情景。「清晨簾幕卷輕霜。呵手試梅妝」,這兩句點明了時間、天氣以及人物情態。「簾幕卷」,暗示她已經起床;「輕霜」,說明氣候只是微寒;「梅妝」,是南朝宮中傳出來的壽陽公主首創的一種別樣打扮。
「都緣自有離恨,故畫作遠山長」,在古代有以山水喻離別的習慣,由於心中裝有離恨,因而她將雙眉畫得如遠山一般綿長。將雙眉比作遠山,想像奇特而生動,既寫出了歌女眉似遠山的美,又揭示出她內心的痛苦和悽寂。
下片描寫歌女的內心感受。「思往事,惜流芳。易成傷」,這三句寫她追憶往事的心情。她想到自己的歌唱生涯異常悽慘,嗟嘆自己那青春年華都在陪酒賣唱中拋擲了。
「擬歌先斂,欲笑還顰,最斷人腸」,最後這幾句總結了歌女賣唱賠笑的生活,並活靈活現地刻畫出她無可奈何的痛苦心情,流露出詞人對歌女深深的哀憐之情。
通覽全詞,語淺情深,言短味長,豔而不俗,極富感染力,用簡單的語言寫出了當時社會的黑暗與專制,充分體現了詞人的悲憫之心。歐陽修善於發現,用心去感受貧苦人民的生活方式,用詩詞反映底層人民的悲歡離合,這正是此詞令讀者動情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