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4月26日,一位影響了中國整整一代人的詩人,在這一天隕落了,他還沒有等到他59歲的生日。
汪國真,一位出生於北京的當代詩人,他的詩人稱謂來自於當年的校園、工廠、機關和鄉村裡那些豆蔻年華的少女少年的喜愛,可以用風靡來形容受歡迎的程度。
現在的青年已經不再了解什麼是「手抄本」了,可在當年,沒有網絡、沒有手機的時代,手抄本成為了傳播最便捷最有效的途徑,如同今天的網絡一樣,雖不能像如今能夠實時同步,卻也能在數天的時間裡通過手抄的形式傳遍中國。
汪國真的詩就是這樣走進年輕人的生活的:
不是我性格開朗
其實我也有許多憂傷
有許多失眠的日子吞噬著我
生命從來不是只有輝煌
只是我喜歡笑
喜歡空氣新鮮又明亮
我願意像茶
把苦澀留在心裡
散發出來的都是清香
如今,讀這些詩依然會有一種心動,當然不是當初那種懵懂年少時的憧憬,而是覺得在越來越多的詩人,越來越讀不懂的語句,越來越利益化的詩壇裡,它依舊是一縷清風。
汪國真在詩歌創作領域的成就是一個時代的高點,編輯、教授、、博士生導師…
據北京零點調查公司1997年7月對「人們所欣賞的當代中國詩人」調查表明,在新中國成立後出生的詩人中,他名列第一;他的詩集發行量創有新詩以來詩集發行量之最。
2009年入選中央電視臺《我們共同走過》建國60周年百名代表人物之一;2009年10月被《中國青年》雜誌評為建國60周年十名代表人物之一。
汪國真的詩透著陽光、希望和正能量,曾經是上個世紀八十年代激勵年輕人奮進、向上的時代音符,當時的社會充滿著活力,人們單純樸實真摯,詩人的作品不僅是自己的情感抒發也喚起人們內心的共鳴,使人們的人生觀、價值觀得以正確的表達。
相比如今的炒作和利益化的驅使,字裡行間都能嗅探出商業化的味道來不知清澈了多少。
汪國真在醉心於詩歌寫作的同時還涉足了書畫和音樂研究和創作,並且都取得了令人滿意的成果,書畫作品曾被作為對外交流的禮物,贈送給其它國家和政黨的領導人。
文壇習慣聽取質疑聲好像是一個傳統,不曾想到這樣一個家喻戶曉的詩人竟是在中國的主流詩壇之外,並一直被排斥、嘲諷和抵制。
不知道是詩的高深莫測還是大眾的淺薄無知,大眾喜歡的詩竟然是被某些專家們質疑詬病的「假詩」。
「心靈雞湯」「賀卡語文」「詩壇泡沫」,這些語句用在了汪國真的身上。
「我認為最不是詩歌的東西,而他在寫,這完全是對詩歌的一種毒害。如果因為汪國真的詩歌曾經擁有很多讀者,就以此來定義我們對詩歌的品位的話,這簡直就是對整個詩歌的羞辱。」
這樣的定義性的發言出自於詩壇的內部,誰來做這場討論的裁判呢?
我覺得這不只是對汪國真的質疑,這是對植根於大眾文學藝術的錯位解讀,詩歌的高貴如果是束之高閣的無人問津,那才是一種淪落。
所幸,沒有聽到汪國真先生對這些對自己評價的回應,我覺得從汪先生的詩句裡能找到沉默的理由:
我不去想是否能夠成功
既然選擇了遠方
便只顧風雨兼程
我不去想能否贏得愛情
既然鍾情於玫瑰
就勇敢地吐露真誠
我不去想身後會不會襲來寒風冷雨
既然目標是地平線
留給世界的只能是背影
我不去想未來是平坦還是泥濘
只要熱愛生命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我是一路背誦著汪國真先生的詩成長的,當然這並不能成為我讚美詩人的藉口,因為我看過的詩中,汪先生給我留下的記憶最深刻。
和現在的某花體、某幹體等不同的是,汪體(請原諒我延續了某體的叫法)承載了一代人的理想、境界和追求,文藝是「為廣大的人民大眾」服務,並且首先是「為廣大工農兵」而創作。
現代詩的創作生命更應該貼近百姓生活,傾聽和抒發民眾的聲音。
汪先生的離開可能會使異常的聲調做稍許的沉默,汪先生的榮譽是千百萬人的喜愛所賦予的,那些所謂主流詩壇的大佬們真該拿出氣度和包容去面對一個無法否認的現實,如果是為了蹭熱度,那就不是藝術問題了,如果把自己的失寵非要找一個理由,那這個理由有些牽強的尷尬。
把雲山霧罩故作高深,把不知所云故作深刻,讓人看不明白聽不懂就是藝術的話,詩歌也不會遭遇冷落,而冷落是主流者的孤芳自賞,是旁觀者嘲笑的目光。
白巖松曾說:我們欠他一個道歉。
那麼還有誰該給他一個道歉呢?
「你的身影是帆,我的目光是河流,多少次想挽留你,終不能夠,我知道人世間難得的是友情,更寶貴的卻是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