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下問童子,言師採藥去。只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
—— 賈島《尋隱者不遇》
小學課文裡有一篇這樣的五言古詩。不知道是不是從小就種下了一顆隱居世外的夢想的種子,一直對隱居和隱士這個話題有著莫大的興趣。
美國漢學家比爾·波特曾經寫過一本書《空谷幽蘭》,它記錄了作者在中國的尋找隱士之旅。這位美國作家曾經是個富二代,小時候過著奢侈的生活,鄰居都是社會名流豪商巨賈,後來家道中落,對功名利祿不感興趣,卻鍾情於中國的古代傳統文化,喜歡陶淵明的詩詞。
在他的筆下,終南山還是有著不少的隱士,終日打坐練功,參禪悟道。沒有網絡,沒有暖氣,沒有電烤爐,過著清心寡欲,回歸自然的生活。凡夫俗子通常適應不了。這些隱士,曾經是官員,富商,大學生,上班族等等。
「久在樊籠裡,復得返自然。" 生活中,我們常常聽到朋友們抱怨工作辛苦,生活枯燥,壓力很大。很多人羨慕山水田園的悠遊生活。但沒有幾個人真有勇氣放棄工作,回鄉隱居的。為了房子車子票子孩子,每個人都繃著一根弦。通常的解壓方式就是到周邊小鎮或風景名勝地旅遊觀光。然而,一到黃金假期,旅遊區人擠人,排長隊,比悶在家裡更累人。本來是來散心的,結果卻適得其反。
仿佛浮華中的一股清流,在英國有一位牛津大學畢業的女博士,她選擇遠離城市隱居深山達二十年之久。一個人住在小茅屋裡過著與世隔絕的日子。自己種菜,養雞,養羊,在火爐邊演奏豎琴,自得其樂。
通常這樣的人除了因為厭倦城市的喧囂,求得心靈的平靜以外,也有因為提倡和追求環保而隱居的。美國著名詩人,環保主義者加裡·斯奈德曾在《關於浪》一書中指出,「最受無情剝削的階級是動物、樹木、水、空氣、花草」,在他看來,大自然中的萬物都有其自身存在的價值,應該被視為與人類等同的生命,甚至議會中也必須有它們的代表。他效法寒山的生活方式和行為方式,遠離喧囂的都市,在山村隱居,過著自食其力、簡樸恬淡的生活。
香港也有一位這樣的環保人士。他名叫莫皓光,擁有香港浸會大學碩士學位。畢業後,他沒有選擇為了房子車子票子而在城市中從事體面的工作。相反,他隱居郊外,當了一名農夫。後來遇到志同道合的太太阿牛,生了一個可愛的兒子,平時一家三口每天吃素食,過著親近自然的簡樸生活。一家三口每月的開銷只有兩千多元,在香港這樣物價水平極高的地方實屬罕見。
婚禮上,沒有買鑽戒,他們用花草編織了一對秀雅的對戒。用於婚宴的十幾道素菜,都是他找朋友做的,所有的賓客都自備餐具來參加婚禮。
讓莫皓光過上「野人」生活的原因,是16歲那年,他在電視上看到一則新聞:香港的垃圾填埋場將很快飽和,再也堆不了城市產生的垃圾了!
他當時很震驚,覺得自己也是罪魁禍首之一。漸漸意識到環保的重要性,於是開始嘗試改變自己的生活方式。他們很少使用日化用品,用鹽水刷牙,自製環保酵素或用茶籽粉來代替洗潔精。穿二手衣服,用二手家具,偶爾用撿來的材料自製簡單的家具。種青菜,做麵包,聽風聲,學鳥叫。莫皓光也不是不工作,一周中也工作三天,剩餘的時間便都用來陪伴妻子和兒子。
也許有個別人會質疑或詬病他們,但筆者認為現代社會太缺乏這種環保節約自省的精神,我們需要更多的人身體力行,激發人們的環保意識。在筆者心裡,他們都是令人敬佩的勇士。他們「追求與大自然同一」的理念,經歷了對現代文明的反思。現代文明,極大地改變了人類的生活方式。筆者從來不否認現代文明的偉大之處,但它在推動社會發展和便利人類生活之外,也帶來了一些弊病。文明的主宰是人類。人類應當負起責任來,在繼續發展文明的過程中,在工業化的進程裡,提高環保意識,採取措施保護共同的地球家園。否則,不管工業多發達,科技多先進,如果失去了碧水藍天和新鮮的空氣,一切都會是徒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