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劉鐵宏
1978年,百廢俱興,改革開放的春潮席捲大江南北。那年我28歲,苦於無房,數次將自己的婚禮推遲。後來,單位的領導好不容易從集體宿舍調出五間單身漢房給四對新人,另一間作公用廚房,牆邊四角每家各置一小煤爐,用水到隔壁的廁所打。我和妻子兩人終於有了一個15平方米的窩。
一到中午和下午下班,廚房可熱鬧了,四座煤爐同時打開,炒菜的油煙煤氣混雜著嗆人的辣椒味瀰漫整個廚房,奏出了一曲鍋碗瓢盆的交響樂。生活少不了柴米油鹽,而柴居首位。那時候都燒煤,遇上劣質煤,火力不旺半天上不來,真是煩心透了。因此,每到五裡墩車站運來好煤的消息,我和妻子便在前一天借好板車,第二天清早火急地趕到現場買煤,那場面如打仗一般。幾百人提前到貨場,各自佔好有利地勢,運煤車一來,便鋤鈀筐鏟一齊上陣。一板車煤,千多斤,夫妻二人我拖她推,到家時已是大汗淋漓,兩人相對傻笑,滿臉的烏漆墨黑。
1980年,我們有幸分到了一套「幹打壘」房子。泥築的房子非常簡陋,一臥一廚不足20平方米,但心中暗自竊喜:畢竟有了個遮風擋雨的小窩。但是這樣的房子,下雨時很不方便,四周都是泥水,上下班要翻半個山坡。最惱人的是廁所在山坡下50米開外,白天還好,晚上睡覺後千萬忍著點,嚴冬方便時經常凍得瑟瑟發抖。夏夜,上廁所都會帶把大蒲扇,那蚊子撲頭蓋臉襲來,儘管左揮右扇,臉上、屁股上免不了隆起一個個小包,奇癢難忍。
1990年,我原住的單身宿舍已改成家屬房,這就是當時南方公司聞名遐邇的一百零二家房客。我們夫妻有幸分得一套,只是在原來的兩側增建了一廚一廁,大不到10平方米。家中有了廁所,便不受寒凍和蚊蟲叮咬之苦。不過新的問題來了,因為我所住的一樓地勢低洼,到了春夏時節的雨季,每年總有一兩次水淹進屋。有天我正上班,單位領導通知我馬上回去「抗洪搶險」。未到家門已是一片「汪洋」,蹚過齊膝深的渾水後發現,家中的家具用品全泡在水中。天晴還好點,連續幾天拿出去晾曬一下也就幹了,要是遇到連續的雨天,只得望天興嘆了!
2000年,我們兩口子執意要買一套屬於自己的房子,咬著牙東湊西借,攢齊了七萬元買了南星小區的一套89平方米的商品房。裝修時又向親友借了一萬多元。為省錢,市內大街小巷的材料店兩口子硬是跑遍,從早上到半夜陪著裝修師傅,生怕他們偷工減料。兩個月下來,夫妻倆都瘦了10多斤,但心裡甜絲絲的,這畢竟有了自己的家呀!住進後感到前所未有的舒適與愜意。小區內綠化和環境不錯,出門便是農貿市場和超市,衣食住行樣樣方便。燒煤換成了燒氣,乾淨省事多了,只是買氣有些費勁,我雖有一米七五的個頭,但背一罐60多斤的氣爬上五樓,也會氣喘籲籲。
隨著生活水平的迅速提高,時間跨越了又一個十年。2010年,看到同事親友們左一套右一套購置新居,夫婦倆心裡又活絡起來。十年來,積蓄有10來萬元,加之在外打工兩年多賺了10來萬元,20多萬元在廠內買套房差不了多少。於是與兒子商量,他大腿一拍:「好!錢少了我來出,但一定要買大一點的,環境好些的市裡的電梯房」,並許諾從買房到裝修全包。兒子做潔具生意,懂行,再者他收入不菲,由他處置,老兩口放心。
2010年,我家在尚格名城定購了一套16樓的180平方米的電梯房。因路遠,一年後交房時才看過兩次毛坯房。當時,兒子為給我們一個驚喜,裝修後才用小車接我倆看新房。看完各房間的裝修和高檔的家具和電器,真有些目瞪口呆。問起總造價,已過60萬元。最使我們老兩口舒心的是那20平方米的大廚房,天然氣裝到位,一扭鍵,藍藍的火苗便「啪」的一下升起。電飯鍋、電磁爐、電蒸鍋、微波爐有序地排列,鍋碗瓢盆全可藏在櫃內,十來人同時操作一點也不擁擠。一家四口的飯菜用不上半小時,一種滿滿的開心、愉悅、幸福感油然而生。
2013年春節,親友們都說新房過年要有人氣、要紅火,便將妻子的兄弟姐妹全邀來過年。30多人共聚一屋,看風景的、玩電腦的、打麻將的、看電視的,一點也不顯擁擠。姊妹一起動手,將幾張桌子拼攏,20多道菜餚擺得滿滿當當,乾杯聲、祝福聲、調侃聲帶著熱鬧喜慶的氣氛,在舊年最後一個晚上久久飄蕩。
早晨起來,我喜歡在東西兩個涼臺眺望,城市風景盡收眼底。西面那高矗雲天的電視塔下,依稀可見神農湖和廣場上炎帝的塑像,整齊寬闊的馬路車流不息,風光帶上景色宜人,遊人如織,誰能想到30年前這片菜地荒坡上會出現一座現代化的新城。東邊的風光帶,湘江如一條綢帶飄然北去,而四座大橋如長虹般橫跨兩岸。真是一幅美到極致的油彩畫。
此時,我腦海裡遐想翩翩。改革開放四十餘年,祖國的飛速發展和進步是任何一個朝代或國家都不可比擬的。我的五次搬家,一次一個飛躍,不是最有說服力嗎?
此時,一輪紅日噴薄而出,把東邊的天空映得五彩斑斕,正象徵著新時代生機勃勃,升騰而上!
【來源:株洲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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