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殊,字同叔,是北宋政治家,文學家,著名詞人,詩人。他從小聰明好學,5歲就能創作,有「神童」之稱。江南按撫張知白聽說晏殊的名聲後,於景德元年將他以神童的身份推薦。次年,14歲的晏殊參與殿試,神色不懼,用筆很快完成了答卷,受到宋真宗嘉賞,賜同進士出身。
他的詞風格含蓄婉麗。他有一首寫離別的詞——《玉樓春》,寫女子與戀人離別後的思念之情。
玉樓春
綠楊芳草長亭路。年少拋人容易去。樓頭殘夢五更鐘,花底離情三月雨。
無情不似多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天涯地角有窮時,只有相思無盡處。
古人寫離別,都會寫到長亭、芳草、楊柳等這些象徵性的景物。
春天楊柳依依、芳草萋萋。長亭邊,年輕的戀人輕易地告別我就上路了。夜裡輾轉反側,因思念他而遲遲睡去,但很快又被五更的鐘聲驚破了殘夢。下著雨的三月天,花瓣帶著離愁紛紛飄落。落花沒有感情,不像人有情感,會有離別的苦惱,一寸芳心化成了千絲萬縷的離愁。天地盡頭也有到達的時候,只有相思無窮無盡。
這首詞清新婉轉,寫出了閨閣思婦的纏綿深情。
一百年前的李叔同(晏殊,字:同叔)也寫下了一首詞,就是那首傳唱不衰的經典歌曲《送別》,是他在跟友人分別之後所作。和晏殊的詞一樣,也有長亭、芳草、楊柳、夢和天涯地角,李叔同小時候也被稱為「小神童」。一個「叔同」,一個「同叔」,兩人仿佛前世今生的感覺。
李樹同是一位多才多藝的藝術家,教育家和思想家,一生在音樂、戲劇、美術、詩詞、篆刻、金石、書法、教育、哲學、法學等諸多文化領域中,都有很高的建樹,被稱為「民國第一才子」。他曾先後培養了一大批優秀藝術人才。名畫家豐子愷、潘天壽,音樂家劉質平等文化名人皆出其門下。他曾留學日本,在日本學習西洋畫和音樂。他除了學習作曲理論之外,還主攻鋼琴。1913年回國後任浙江第一師範音樂美術教員,培養了大批品學兼優的學生。
李叔同出生在天津的一個富庶的鹽商家庭,家裡人篤信佛教,從小他就跟著大人一起念誦佛經,沾染佛法。他6歲啟蒙;8歲讀四書五經;13歲習訓詁、攻歷朝書法;15歲時出口便是「人生猶如西山日,富貴終如草上霜」這樣的絕句,是當時有名的「小神童」。
李叔同有一位摯友許幻園。 「戊戌政變」後,受牽連的李叔同從天津來到上海避難,同年十月,加入城南文社。城南文社活動每次都是在許幻園的城南草堂舉行。 許幻園是滬上有名的小說家和詩人,家中富有,為人也十分慷慨,一度是上海新學界的領袖人物。許幻園欣賞李叔同的才情,請李叔同一家搬來同住,兩人也結下深厚的友誼。李叔同在城南草堂掛起來「李廬」牌匾。也是在這裡,李叔同與江灣蔡小香、江陰張小樓、寶山袁希濂,華亭許幻園五人結拜金蘭, 號稱「天涯五友」。
清政府倒臺後,全國上下政治運動風起雲湧,許家受到時局牽連破產。一年冬天,大雪紛飛,上海一片悽涼,許幻園決定離開上海北上,兩個人最後一次見面是在李叔同的家門口,許幻園留下一句話:「叔同兄,我家破產了,咱們後會有期。」說完便揮淚而別,連好友家門都沒進。李叔同百感交集又自知無法挽留,只能看著昔日好友遠去的背影,在雪裡站了整整一個小時。然後回到房間裡,讓夫人彈琴,自己含淚寫下《送別》這首傳世佳作。
送別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瓢濁酒盡餘歡,今宵別夢寒。
長亭外的古道邊,芳草碧綠,綿延至天邊。晚風吹拂著楊柳,遠處傳來稀稀落落的笛聲。夕陽在層層疊疊的山峰外緩緩落下。想到有一半的知心朋友各自零落在天涯海角,不能相見。只有再盡餘歡喝一杯濁酒,今宵離別的夢會更添寒意。
這首詞情感真摯,悽美柔婉,表達了和友人離別的傷感。
在寫下這首送別的歌曲之後沒幾年,1918年陰曆7月,李叔同結束教學生涯,離開妻子和兒子,留下一句:「愛,就是慈悲」,送別了作為李叔同的人生。他在杭州虎跑寺依了悟老和尚披剃出家,法名演音,號弘一。弘一法師持戒極其嚴格,成為了民國一代律宗祖師,如一輪明月,照天下芸芸眾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