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秀華的《寫給海子》充滿對海子的仰視,卻是寫海子最差的詩歌

2020-12-11 賞詩品文論世集

我愛你多年了,愛到了一種相互對峙/你多像一個蠻橫的孩子,停留在二十五歲的春天裡/看我華發暗生,眼鏡框裡落滿鄙夷/我承認被你掠奪過的世界,我什麼也沒有得到過/而在塵世的許多日子你都看不起的/當然,一個活人對死人的愛也會被看不起我拒絕從你的詩句裡攝取鹽,海水,月亮和村莊/也不會向你要一個春天/我願意把這些重複給你一次,讓你重複疼一次/你會從墳墓裡捧出土,掩埋詩句裡的水/胸口上的火作為對你的報復,我要你裸露身體面對我/讓我洗你身上的疤痕,暗瘡,和經年的夢囈/如果有風,如果你冷/就點燃你的詩集,片刻取暖

這首《寫給海子》充滿作者餘秀華對海子的仰視感,面對海子,詩人餘秀華自慚形穢,一副謙卑,詩中想像海子看自己的神色是「眼鏡框裡落滿鄙夷」,承認在詩歌世界裡,海子收穫良多,而自己「什麼也沒有得到過」。面對海子,誠然餘秀華是有自知之明的。餘秀華將海子作為詩歌裡的榜樣、偶像,是自勵的表現。

但另一方面,這首詩卻是寫海子最差的詩歌。

詩中的「愛」混濁不清,叫人無法理解。「我愛你多年了,愛到了一種相互對峙」中,第一個「愛」可理解為熱愛,對海子詩歌的喜歡,熱愛;「愛到了一種相互對峙」就令人費解了,至少這種「對峙」是餘秀華的自抬身價。而詩中「一個活人對死人的愛也會被看不起」,簡直莫名其妙,不知何意,從來沒有這樣的邏輯:活人對死人的愛會被人看不起,除非那「愛」混濁不清,帶著瘋魔。

最糟糕的是,《寫給海子》中完全沒有涉及海子和海子詩歌的精神氣質,而用一個錯誤的動詞「攝取」統領賓語「鹽,海水,月亮和村莊」海子詩歌中常用意象,更是語法錯誤,搭配不當。攝取鹽分可以,攝取海水、月亮和村莊則是明顯適當。

這首詩歌對海子的形象是抹黑的。「你會從墳墓裡捧出土,掩埋詩句裡的水/胸口上的火」,「我要你裸露身體面對我/讓我洗你身上的疤痕,暗瘡,和經年的夢囈/如果有風,如果你冷/就點燃你的詩集,片刻取暖」,這是寫海子嗎?這分明是含冤死去的厲鬼呀。

海子的詩中,鮮少提到冷,恰恰相反,海子寫得最多的是太陽,是炙熱,即便是孤寂,感情受挫,在詩歌的表現也不是冷的色調,同樣是炙熱的孤寂,炙熱的失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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