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7月7日，美國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以下簡稱美國FDA）根據美國《聯邦食品藥品和化妝品法》授權銷售IQOS這一加熱菸草製品。於是，相關行業歡呼這一勝利，認為加熱菸草製品作為「減害產品」受到認可，以往的「偏見」終將消失，人們可以放心地使用這類產品了。
果真如此嗎？當仔細分析美國FDA的相關決定，我們會發現美國FDA只批准了限於美國境內的臨時市場授權，允許菲利普莫裡斯公司（IQOS製造商）聲明IQOS可以減少有害和潛在有害化學物質的產生。
而與此同時，美國FDA的聲明指出，「這些產品既不安全，也不是『FDA批准產品』，美國FDA也不允許菲利普莫裡斯公司做出任何關於減低風險的聲明或暗示來誤導消費者。美國FDA駁回了使用IQOS比其他菸草製品危害更小或降低健康風險的說法。並且明確不允許相關生產企業誤導消費者，使他們錯誤地相信使用IQOS是安全的。美國FDA還要求菲利普莫裡斯公司監控青少年對IQOS的認識和使用情況，並防止青少年獲得並使用這一產品。
減低有害物質產生≠降低健康風險
對於傳統菸草製品來說，「降焦」不等於「減害」，已經是國際社會的共識。而對於近些年出現的新型菸草製品，減低有害物質的產生不等於降低相關健康風險的道理同樣適用。
由於有害物質的暴露和健康影響之間的關係非常複雜，需要長時間的追蹤研究和分析來證實其中的關係。由於加熱菸草製品的上市時間不長，這一產品的潛在危害還沒有得到充分研究，人們的對於該類產品的風險性認知還有很大的局限性。
加熱菸草製品同樣有尼古丁這一高度成癮物質，尼古丁的含量和傳統的捲菸類似，我們知道尼古丁有劇毒，而且具有高度成癮性，因此使用加熱菸草製品同樣會成癮。
其次，在加熱菸草製品中釋放的有毒物質和捲菸煙霧相似，同樣包括了很多的致癌物質。雖然在加熱菸草製品中的一些有毒物質的濃度低於傳統捲菸，但是仍然有至少20多種有毒物質含量比傳統捲菸燃燒產生的煙霧更高，並且可能含有傳統捲菸燃燒沒有的新物質。因此，同樣使用加熱菸草製品存在著二手菸的問題，對周圍人和環境產生危害。
世界衛生組織就這一事發表的聲明中重申，減少接觸加熱菸草製品中的有害化學品不會使其無害，也不會降低對人類健康造成的風險。事實上，一些毒素在加熱菸草製品煙霧中的含量高於傳統的捲菸煙霧，在加熱菸草製品煙霧中還存在一些傳統捲菸煙霧中沒有的毒素。接觸這些物質對健康的影響尚不清楚。而且這樣一種新型產品的使用，是否會吸引更多的年輕人吸菸，甚至多種菸草製品並用，目前還無法得出明確的結論。因此，在現有證據不足證實加熱菸草製品比傳統的菸草製品更為安全的情況下，我們應當警惕相關產業以「減害」產品的名號來營銷其產品，並誤導消費者。
IQOS能夠幫助戒菸嗎？
那麼大家關心的另一個問題，即使IQOS不是「減害」產品，它是否能夠幫助戒菸呢？
嚴格來說，IQOS這一類產品不是電子菸，而是加熱型菸草製品。之所以有人誤認為IQOS是電子菸，是因為它的使用方式和電子菸相似，都是使用電池供電加熱系統加熱，使尼古丁霧化後吸入。以IQOS為代表的加熱菸草製品的加熱的溫度一般不超過600℃，遠低於菸草燃燒時的中心溫度（800℃左右）因此又稱為低溫煙。和電子菸類似，整個過程用的是電子加熱系統而不出現明火，都是非燃燒方式。但是一個很大的區別是，電子菸加熱的是煙油，通常包括尼古丁、丙二醇、甘油、還有一些添味劑等，而IQOS加熱的就是菸草棒，所以IQOS其實就是菸草製品。
既然IQOS本身就是菸草製品的話，那麼IQOS幫助戒菸的說法不攻自破，那隻相當於從吸A煙換到吸B煙，只不過是換了一種煙的吸法罷了。
在我國現行的菸草管理體系下，IQOS等加熱菸草製品在我國禁止售賣，但是事實上很多消費者在出境或者通過代購等方式已經使用該產品，尤其在一些崇尚健康、時尚的年輕人群中。面對層出不窮的新型菸草製品，消費者往往被所謂「減害」、「有助於戒菸」等虛假宣傳所誤導。
沒有安全的菸草製品，沒有安全的吸菸方式。在新冠疫情依然在全球蔓延的當下，我們更應該珍惜健康，珍惜每一次自在的呼吸。現有的科學證據表明吸菸者發展為新冠重症和出現死亡的風險更高，為了更好地穩固抗疫成果，保護自身健康，非吸菸者，特別是青年人，應終生遠離菸草；吸菸者應採取循證的戒菸措施儘早戒菸，包括撥打戒菸熱線尋求支持、通過戒菸門診接受專業的諮詢與治療等。
（作者系復旦大學公共衛生學院教授）
【來源：南方都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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