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軾,宋代豪放詞派開創者,是我國古代文化藝術領域的集大成者。
提到他,很多人都會為他樂觀、豁達的生活態度和精神狀態所折服,一生仕途坎坷,被貶多地,但卻依舊能詠出「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足見其宏達開闊的胸襟與氣魄。
但是他真的生而瀟灑嗎?頻繁的貶謫之路就沒有讓他感到失落痛苦嗎?當然不是,俗話說「苦難是人生的一筆財富」,這點在蘇軾身上體現得淋漓極致。年少之時,蘇軾志向宏大,渴望早日登第為國為民效力,正如他在《水調歌頭·安石在東海》中所言:「一旦功成名遂,準擬東還海道,扶病入西州」,儘管是安慰弟弟蘇轍,但這又何嘗不是他的志願?
二十歲左右,蘇軾得到老師歐陽修的賞析,順利進入仕途,本以為如願以償終可實現志向,豈料「烏臺詩案」將他徹底打入深淵。這時期他開始反思人生價值和社會定義等內容,一度陷入「人生如夢」的泥沼,縱觀彼時蘇軾的詩詞,會發現其中很多都帶有「夢」字,如「世事一場大夢」「萬事回頭都是夢」……或許正是這期間的深入思考,才讓他最終衝出陰暗的泥潭,變得豁達、樂觀。
而本期我們要講的這首詩,即為蘇軾貶謫黃州四年後,身心由一開始的苦悶無奈變得輕鬆愉快,在即將離開黃州之時,酒席上贈送給紅顏知己李琪的。蘇軾自從得到歐陽修的大力推崇後,名聲響徹京城,很多人都慕名想來拜見。在黃州四年,他憑藉才氣獲得無價友情和百姓的愛戴,這其中既有文人士大夫,又有風月場所的歌妓。李琪即為眾多崇拜蘇軾的歌妓之一,她經常在江岸湖畔、紅樓牆內歌唱蘇軾的詩詞。
蘇軾黃州貶謫期滿,在離開前一日,諸多文人雅士和青睞者前來送行,酒席期間李琪好不容易湊到蘇軾身邊,直言希望得到其贈詩。推杯換盞,蘇軾許是被贈詩贈書畫的請求擾得不耐煩了,許是醉意上頭,所以他在寫贈送給李琪的詩句時,前兩句竟然普通如「大白話」——「東坡五載黃州住,何事無言及李琪。」單看這兩句,不要說當時酒席之中的人聽到驚訝,我們現在讀也是一臉懵。這和蘇軾其他作品相比簡直過於平淡,遣詞造句簡單,絲毫沒有意境可言,更像是幽默記事的打油詩句。
可能眾人一聽覺得這兩句詩有損蘇學士的名聲,所以繼續紛紛向其敬酒,化解尷尬。酒過三巡,眼看到了送別的時刻,酒席散去。一直傾慕著蘇軾的歌女李琪慌了神,他攔住蘇軾害羞地說道:「學士還沒給我寫完詩呢?」蘇軾念在李琪平日裡對自己詩詞的推崇,算是一位紅顏知己,所以不好拒絕,思索片刻大筆一揮,補完下面兩句——「恰似西川杜工部,海棠雖好不留詩。」待詩詞補完,眾人大呼精妙。
前兩句說自己在黃州住了五年,但是卻沒有寫詩給李琪,為什麼呢?「恰似西川杜工部,海棠雖好不留詩。」是說這個原因就和杜工部住在成都多年,沒給海棠寫詩是一個道理。含蓄地將李琪比作海棠花,同時告知原因:你看「詩聖」杜甫多麼有才華,他還沒有給海棠寫過詩,我又怎麼能和杜甫相提並論,班門弄斧地給海棠寫詩呢?
這首《贈李琪》前兩句平淡如水,後兩句卻奇峰突起,讀之渾然天成,立馬上了一個層次,正因為不敢讚美海棠,所以足見海棠的美是無法用詩詞描繪出來的。也正因為這首詩,李琪在當地也成了紅人。通過一件小事,足見蘇軾的幽默和才氣,怕是和這樣一位充滿文採的智者交往,什麼時候都不會煩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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