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嘉映:「迷信」也有功用?

2021-02-13 思廬哲學

哲學和科學都是理性的思考方式。何為理性?我們不妨對照初民的思考方式來審視理性思考方式的特點。

遠古人類把世上的事物理解為互相感應的東西,本書把這種理解方式直稱為感應思維或感應認知,相當於有些人類學家所稱的「巫術同一律」或「互滲律」。

死人和活人互相感應,星辰和生死興衰榮辱感應,木星主福而火星主禍,女人夢見了神人,或者跑到山裡踩了一個腳印,就懷孕了。

到廟裡求觀音菩薩送子也屬此類。初民社會中大行其道的巫術就建立在感應思維之上,是控制感應的技術。人們施用魔魘,讓敵人、對手得病甚至死掉。初民之間的戰爭包括了大量儀式性的東西,去掉對方的陽氣,增加自己的陽氣,都依賴於對感應的信賴。祈雨、祈福、佔星術、降靈術、召魂,這些都是我們多少有些了解的感應方式。

人類學著作中充滿了感應思維的例子。列維—布留爾引用了Phillips記述的一個故事:在剛果的傳教士們在祈禱儀式上戴著一種特別的帽子,土著把一次旱災歸咎於這種帽子,說這種帽子妨礙了下雨,要求傳教士們離開他們的國家。早期的人類學家相信,在遠古時候,感應思維是無所不在的。

我們把它叫作初民的思考方式,或者野蠻人的思考方式,但在我們心裡還留存著這類思考方式的很多遺蹟。直到不久以前,民間還常見施用魔魘的。義和團民口中念念有詞,相信自己受了什麼功,刀槍不入。

民間所說的跳大神,就是一種感應式的治療方式。我們身邊的人,也有不少仍然相信佔星術,相信降靈術,很多人到廟裡燒香、求籤,想生孩子去求觀音菩薩。諧音字的避諱,吉祥用語,也都屬於此列。


今天,凡是不用因果機制來解釋事物的發生,我們都稱之為迷信,而我們現在叫作迷信的東西多一半屬於感應。種種氣功此起彼伏,其中很大一部分在於相信感應,例如意念致動:使勁盯著一個杯子,心裡使勁移動它,杯子就動起來,或者,瓶子沒打開,藥片就到手裡了。

列維—史特勞斯早就指出,所謂「野性的思維」,lapensée sauvage,並不隨著文明的發生而消失,儘管馴化了的思維的確對野性的思維造成威脅。也許我不信意念致動,也不去燒香求籤,但是有些想法我們每個人都很難逃脫。

今人不一定還相信天垂象則見吉兇,但逢巨大的自然災變,人們仍難免會感到它與人事有一種內在關聯。有個惡人朝你的父母照片上吐唾沫或者扎一個釘子,你再理性也會怒不可遏。你知道這在物理上對你父母不會造成一點傷害,但你仍然怒不可遏。你可能會說,這裡雖然沒有物理上的傷害,但卻有感情上的傷害。

這正是我要說的。感情是原始的認知,或曰源始的認知,它並不遵從物理因果機制。你受過高等教育,可仍然會把負心人的照片撕碎以洩憤,你不一定把這告訴你的負心人,從感情上傷害她,你撕碎照片,在感應世界裡,已經傷害他了。

在孩子身上可以發現更多的感應思維元素,皮亞傑的研究表明,幼童的思想是以「象徵性遊戲」的形式出現的,他同時提示這種思維方式與原始思維的相似之處。夢是由大量的象徵構成的,這些象徵通常有極為古老的淵源,精神分析學派的研究反覆表明這一點,無須引述。

不過,除了在幼童階段和夢中,今人相信感應和初民的感應思維有重要的區別。今天只是有些人、在有些事情上相信感應,大多數人不再相信流星和死人有什麼關係,而更重要的是,即使你相信流星和人死有關,你所相信的仍然可能和初民有很大不同,因為既然我們無論願意不願意都已經有了理性認識,有了科學常識,由此就造成一個區別:初民之相信感應,是他感到事物的感應,而今人之相信感應,多半是一種理智上的信念,不是真真切切感到什麼感應:大多數人今天沒怎麼見過流星,見到了也沒什麼感覺,無從談起感應。

人們在茶餘飯後談論星相學或夢中徵兆,大多不過是理智上的懷舊。但感應認知還以遠為重要的方式和我們生活在一起。感應認知瀰漫在感性中。

在我們的感情中,在夢境的象徵中,在我們的思維深處的隱喻中,感應認知仍然起著極為重要的乃至根本的作用,這是個值得認真對待的話題。

在我們理性的頭腦想來,相信感應是迷信。義和團相信自己受了什麼功,刀槍不入,真刀槍不入當然好,可他不是,上去一槍還是把他打死了。你扎一個稻草人讓他受傷讓他元氣受損,但客觀上並沒有這樣的效應。只有糊塗愚昧的頭腦會陷入這些迷信。

啟蒙時代,人們覺得自己最聰明,從前的人不免糊塗愚昧。然而到了後啟蒙時代,思想家變得比較謹慎,留心不要把歷史上存在過的東西簡單地宣判為一種錯誤,存在必具有某種合理性,我們須努力去發現如今看似荒唐的東西在當時的歷史條件下有何種合理性。這一基本態度在黑格爾那裡得到了最系統的闡釋。

黑格爾哲學可以視作一種思辨的進化論。在落實了的進化論背景上,我們的問題就更加清晰了。從進化的觀點看,今天的人進化了,變聰明了,以前的人理所當然比較愚蠢。但是反過來想,人是猴子變來的,那麼,初民雖然不如我們聰明,卻應當比猴子和黑猩猩聰明。

黑猩猩不會那麼愚蠢,靠求籤拜菩薩來求子嗣,黑猩猩變成初民之後,怎麼反倒從現實主義者變成了去求籤拜菩薩的迷信人呢?他們即使不是越演化越聰明,總也不該越變越傻。我們當然會犯錯誤,任何一個族類、任何一個個體都可能犯錯誤,但是按照進化學說,我們似乎不可能產生幾萬年那麼長期的、系統的迷信。

實際上,人類、原始人,的確沒有因為有了迷信就不適合生存,他們在生存競爭中還是大大佔了上風,甚至最後統治了地球。

弗雷澤寫過一本小書,叫作《魔鬼的律師―為迷信辯護》。弗雷澤辯護的大致方向是:「在某些特定的部族和特定的時期內」,迷信有助於社會秩序的穩定,有助於對私有財產的尊重,有助於加強對婚姻的尊重,有助於加強對生命的尊重從而有益於建立人身安全保障。


弗雷澤並不認為這些人類制度以迷信為基礎,在他看來,任何牢固的制度都必然「建立在事物的自然屬性之上」,然而,在某些特定的部族和特定的時期內,迷信有助於維護這些制度。用柏拉圖的話說,就是些高貴的謊言吧。

馬林諾夫斯基沿著同一思路為迷信提供辯護。但他比弗雷澤更加強調,初民的巫術並不是無處不在的。研究原始思維的前輩經常強調初民是不注重經驗的。列維—布留爾斷定:「在原始人的思維中,經驗是行不通的」,他們通過感應和迷信來理解事物,而「不需要經驗來確證存在物的神秘屬性」。

在列維—布留爾看來,反對迷信、質疑神話、注重理性和經驗,這些特點把文明人與原始人區別開來。馬林諾夫斯基雖然也承認初民中廣泛存在著迷信,但他不同意過於誇大這一方面。思廬edit

列維—布留爾等人主張以巫術為代表的感應思維是科學的前身,是原始科學,而馬林諾夫斯基則認為巫術只是初民思維的一個方面,初民另有其科學、知識、技術,和現代科學技術在原則上沒什麼兩樣。初民的「原始科學」才是後世科學的前身。

馬林諾夫斯基指出,迷信不可能無處不在,因為原始人像我們一樣,他們要生火,蓋房子,燒瓦罐,要捕魚,要抓野獸,要種地,要治病療傷,在這些活動中,他們依靠的是科學和技術。水手們有航海的知識,戰士有作戰的知識,農人了解土質、種子、節氣。

如果他們成天在那兒算卦佔卜祈雨跳大神,這個物種早就滅絕了。據馬林諾夫斯基考察,實際上初民只在一些特定的事情上才大量使用巫術。在什麼事情上呢?那些反正你拿它沒辦法的事情,比如說祈雨,祈雨並不能讓天下雨,但你也沒有別的辦法讓它下雨,不像捕魚,編好漁網辛勤下海就能捕到魚。

還有海上的航行,我們知道水手的迷信特別多,水手的儀式特別多,因為在那時,海洋的力量人幾乎完全無力控制。在知識和技能束手無策的地方,就發生了巫術活動。巫術應用最廣的地方,就是疾病。即使今天的理性人,一旦自己或親人得了不治之症,就很容易相信各種沒有科學根據的古怪療法。

不管理性多有能耐,人類生活中總有一片廣大的領域,在那裡理性沒有用武之地。災變、殘酷的死亡、不公的世道。一個優秀水手,做了充分的準備出海,卻被一場風暴捲入海底。


一個善良的母親,對女兒關懷備至,女兒長大了卻恩將仇報。善人遭遇了可怕的災禍,惡棍卻一帆風順。我們希望理解,卻實在找不到合理的解釋。若說這樣的事情也有個道理,那就是前世來生、因果報應了。

「所謂人事之外另有天命,事實雖是如此,天命固然難於逆料,但是它好像是含著深潛的意義,好像是有目的的。」

對應這樣無常的命運,僅僅技能是不夠的,倒是由對命運的信仰,生發出各種儀式來,通過這些儀式,水手們堅定了信心,這種自信既能給他們危險的生涯帶來寬慰,同時也有實際的效力。所謂實際效力,像弗雷澤一樣,說的是社會方面的效力。

巫術並不只是無可奈何的消極的活動,巫術以及其他類似儀式在進行社會組織、社會動員等方面起到積極的作用。


弗雷澤、馬林諾夫斯基他們提供的是對迷信的一種功能主義解釋或辯護,從心理功能,特別是從文化功能來解釋巫術的發生。的確,我們現在的很多文化活動、政治組織仍然大量採用類似於巫術的儀式、程序。

功能主義部分回答了前面提出的問題:為什麼初民雖然有不少迷信卻並沒有因此變得不適合生存。功能主義是從進化論來的,要澄清功能主義的解釋原則是否適當及充分,需要從根本上重新考慮進化論。這是我在這裡無力嘗試的任務。

然而,我還是想指出,僅僅從感應認知的功能來解釋初民的活動是不充分的。實際上,我們在初民的很多活動中所看到的「迷信」是不是迷信,在什麼意義上是迷信,這些都有待進一步澄清。


初民當然不是成天念咒跳大神,他們有很多事情要做,他們打獵、捕魚、養牛、種地,他們有很多實際的辦法來做這些事情。然而,反過來說,人類,包括初民在內,也不僅是在應付這個世界,他們想理解這個世界。

這包括並且首先體現在追問生死,追問世界的起源與構造,追問種族的起源,等等。初民也許不會像我們一樣清晰地提出這些問題,但從墓葬、上古傳說等等,可以看到初民已經提出了這一類問題。

馬林諾夫斯基說到世間的事物好像含著深潛的意義,好像是有目的的,這時他已經在提示,人不僅應付世界,而且要理解世界

列維—史特勞斯用最平白的話說,對野蠻人和對我們一樣,「宇宙既是滿足需要的手段,同樣也是供思索的對象」。這種思考帶來的困惑,是他們的經驗、知識、理智所不及解答的,他們無法「科學」地解答這些困惑,陷入了「迷信」。黑猩猩不會那麼愚蠢,靠求籤拜菩薩來求子嗣,這無非是說,對於黑猩猩來說,沒有菩薩。

亞里斯多德的《形上學》開篇說:人天生求理解。從人誕生的那天起,人就是一種求理解的生物。哪怕我的理解是錯的,我也要理解。哪怕是一種粗淺的、錯誤的或者我們叫它迷信的東西,總比沒有理解要好。

哪怕這種理解沒有實用價值。我喜歡舉一個例子,懸疑片結局的時候,一個垂死的人,還要問所發生的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知道了也沒有用了,但是他還是想知道,明白了,死也瞑目了。

維根斯坦說:人的影子——這影子自己看起來就像是個人,人在鏡子裡的像,雨,雷霆暴雨,月圓月缺,春夏秋冬,動物之間或與人之間的相似處相異處,死亡、出生、性生活等種種現象,一言蔽之,我們年復一年在身周感知到的事物,以形形色色的方式互相聯繫,不言而喻,它們會在人的思想〔他的哲學〕和他的實踐中發生某種作用……火,或火和太陽的相似之處,這怎麼可能不讓覺醒的人類心智印象深刻?……而覺醒的人類心智最突出的特徵恰恰就在於,某種現象現在對他有了意義。

然而,我們是不是在另一個層面上重複一開始的問題呢?我們似乎仍然不曾回答,按照進化論,初民怎麼會對世界有一種整體上錯誤的認識?

我們問「怎麼會」,已經蘊涵了初民的錯誤是個事實,還蘊含了我們現在對世界的整體認識是正確的認識。然而,這兩點都可質疑。

先就第二點說幾句。什麼是我們今天對世界的整體認識?是量子物理學嗎?物理學是否為我們提供了一個正確的世界圖景?這是唯一正確的世界圖景抑或是很多正確圖景中的一種?

我前面說,對世界、生死的思考帶來的困惑,是初民的經驗和知識所不及解答的,我們今天的經驗和知識已經解答了這些困惑嗎?面對這些根本的困惑,我們和初民相去幾何?一種技術是否有效,祈雨是不是能夠帶來雨水,這件事情比較容易確定。

但是我們對世界的整體認識是否正確,這件事就不是那麼容易確定。整體認識怎麼算是正確,怎麼算是不正確?這些正是本書要探討的問題。我們會談到古希臘哲學,談到從哲學到實證科學的轉變,在這一步步發展過程中,我們對世界的整體認識在不斷改變,而且,對我們的探究來說更重要的是,「正確」的含義本身也在變化。

這就把我們從第二點帶回到第一點。我們不能從我們今天的整體理解出發,輕易把感應認知視作一些零零星星的迷信,或者視作神秘詭異。感應認知是世界得以獲得理解的另一種整體方式。

今天,我們習慣了另一種整體理解方式,理知的理解方式。在這種整體理解方式的統治下,感應認知瓦解成一些碎片,顯現為一些零七碎八的迷信,或者顯得神秘詭異。然而作為整體認知,感應世界並不神秘,也許相反,像我們這樣把世界現實視作某種不可見機制產生出來的表面現象反倒是神秘的。

從人類學著作中,我們讀到,初民在很多實際事務中應用巫術,但是我們不應輕易把我們的技術發明投射到巫術研究中去,仿佛初民為了對付一種情境發明出某種巫術,為了對付另一種情境發明出另一種巫術。

巫術並非意在實用而發明出來的技術,毋寧說,巫術首先是對世界的一種整體理解,從這種感應式的整體理解出發,碰到具體的事情用某種巫術來應對就可以是相當自然的。

不過,在理性態度的衝擊下,尤其是隨著近代科學的確立,感應認知很大一部分蛻變成殘存的迷信碎片。在今天,感應認知也不乏自我辯護的努力,但總而言之,它越用理性自辯,越要以科學的面貌出現,它就越發不是本真的感應認知,越發彰明為迷信。今天仍然盛行的各種民間理論,例如星相學以及氣功理論,都是例證。

然而,感應認知還以一種遠為重要的方式留存下來。在整體理知認知的統治下,感應認知被壓抑成為一種下層認知。感應認知真正的生命力在於它提供了各種認知原型,這些原型仍然在深層調節著我們的認知,我們的理知理解仍不斷從中汲取營養。

我前面說,日出與生命的興旺,日落與衰亡,大地和母親,這些聯繫是那麼自然,簡直無法不從這些聯繫開始來理解世界。它們是「最古老、最普遍的人類思維形式。它們既是情感又是思想」。

正是在這個意義上,榮格把它們稱作認知原型。認知原型在藝術中仍然發揮著重要的作用,同樣,它們在哲學認識中、甚至在科學理論中也仍然發揮著重要的作用。關於象徵、隱喻等等的研究在不斷揭示這一點。

關於社會的大量隱喻,機體、階層、網狀、織物、機器等等,社會科學堂而皇之加以採用。近代物理學的數學化可以被視作消除隱喻的努力。但是即使物理學中的一些基本觀念,仍然依賴於隱喻一類的認知原型。

Current或電流這個詞是隱喻類的,對電流的描述攜帶著「流」這個字在水流等形象中所具有的語力。電流不是一個單獨地帶著隱喻的詞,這裡出現的是一族隱喻。電流通過電阻很小的導體,其中電流、通過、導體都帶著隱喻,並且由此構成一幅統一的圖畫。

能量和能量守恆的觀念大概也基於認知原型,在較早的時代它是鍊金術士的秘密火焰,或赫拉克裡特的「永恆的活火」。能量守恆觀念是某種潛伏在集體無意識中的原始意象,同樣的觀念也表現在魔力、靈魂不死等等之中。

這並不是心理分析學家的奇談怪論。一部著名科學史這樣評論物質不滅和能量守恆:「心靈為了方便的緣故,總是不知不覺地挑出那些守恆的量,圍繞它們來構成自己的模型。」

我們將在科學概念章裡討論科學理論怎樣努力消除這些隱喻,以期把每一個術語都轉變為哈瑞所說的「充分定義」的概念。然而我們有理由認為,這是一個不可能充分達成的目標。

哈瑞就此說道,「我敢鬥膽斷言,沒有哪個物理學家,無論多鷹派的物理學家,在說到例如『導體裡的熱流』時所意謂的絲毫不多於『溫度隨時間發生的變化』」。哈瑞敢於做出這個斷言,是因為「〔電流〕這類語詞不可能被人工建構的表達式替換而不毀掉電動力學的概念基礎」。

感應認知不曾從人心中根除。實際上,作為認知原型,它不可能從人心中永遠根除。如前所述,今人相信星相學、到廟裡燒香求籤之類,都只是感應認知殘留的皮毛。感應認知以各種更加隱秘的也更加重要的方式參與我們現代人的思考和理解。電流這一類概念之被採用,不是偶然的,因為它們天然帶有理解。

用哈瑞的方式來表述,它們同時既在描述也在解釋。實際上,我們今天所謂理解了,在很大程度上就是說:被納入了認知原型。如榮格所斷言,「追根到底,我們是從什麼源頭汲來意義的呢?我們用來賦予意義的那些形式都是這樣一些歷史範疇,它們深深地回溯到時間的迷霧之中」。

不能被納入原型的才需要另加解釋,才需要另加論證。「各種解釋要用到某些語言母體,而這些語言母體本身又來自原始意象。」

來源:《哲學·科學·常識》

作者:陳嘉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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