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厄姆用一輛封閉的馬車把安娜帶到了林肯郡的海邊小城斯凱格內斯城外,住進了新買的別墅。整頓一新的別墅絕非富麗堂皇,兩層樓的外觀也不起眼,但裡面卻有著闊氣的客廳,典雅的起居室,舒適的臥房,寬敞的廚房和餐廳。屋外是一座有矮木柵欄的大院子,臨海的一面有小門和通向水邊沙灘的石階路。這座宅子雖是以格雷厄姆的名義買的,卻是白金漢的產業,現在實際的女主人是安娜。格雷厄姆為她安排好起居,並有隨來的兩名使女伺候,他自己就充當了別墅的管家。他還用心從斯凱格內斯僱了一位老實巴交的廚子,專管別墅的飲食。如今別墅裡雖然住了五個人,實際上還是形成了格雷厄姆與安娜的獨處氛圍。格雷厄姆四十一歲,完全可以把那個十九歲的女子當孩子來帶,按白金漢的吩咐教她學英語和英國禮儀。
可是那女子卻是世上最美麗最風流最調皮的尤物,一舉一動一顰一笑無不銷魂惹事,整天面對一個豪俠仗義碩鍵溫雅的英國紳士,若不去撩撥他是難以想像的。來斯凱格內斯之前格雷厄姆的心思都在那似夢似幻的一萬鎊上,無限分心倒也助他倖免於安娜的魅力。如今美夢成真,而另一個更醉人的夢幻又被強加於他,教他面臨了人生最難熬的一大考驗。平日裡與安娜交談,特別是教她英語時,她那嬌柔甜蜜的語音便來攫抓他的心神;就別提教她禮儀舉止時了,她那超級嫵媚的身姿更是要鉤人魂魄。這個有意抗拒心猿意馬,那個偏偏故意逗他為樂。格雷厄姆乃是真正的君子和俠客,堅守著對公爵大人的承諾,把這段日子過得生不如死。他心生一計,便去附近教堂裡聘請了一位年老的牧師來為安娜上課。安娜對格雷厄姆的安排嗤之以鼻。但格雷厄姆不管她願不願意,自己脫身出來,終日在海邊練武健身,又在年末冬隆的時節跑到海裡去遊泳,果然功力過人。當他在夕陽下走出冰冷的波瀾走過沙灘時,餘輝把他裸露的雄健肌肉染成赤金色,每被別墅窗子裡的安娜望見,不覺把一顆水性的心攪得風起雲湧。見,不覺把一顆水性的心攪得風起雲湧。
聖誕節前那日天降大雪,格雷厄姆又從海裡遊泳回來,踏過海水和積雪的交界一步一個腳印地走向別墅,就見安娜披著裘皮鬥篷從階上走了下來。格雷厄姆不及穿上衣服,已被她迎個正著,直走得近在咫尺,一對熾熱狐媚的眼光把那劍客赤裸的上身和溼褲緊繃的下身淹沒了。「此處冰雪寒冷,請夫人珍重速回。」格雷厄姆用生硬的法語說,略有些慌亂,從礁石上拿起自己的衣服。「李察爵士光著身子都不怕冷,我穿著皮草,還怕什麼?」安娜嬌豔地笑著,也用法語回答,美麗的眼睛緊盯著格雷厄姆胴體的健壯肌肉上的刀劍舊疤,仿佛有要觸摸的衝動。格雷厄姆好不尷尬,只好用罩袍將溼漉漉的身體裹上,信口問道:「夫人不在屋裡上課,怎麼撇下牧師自己出來了。」安娜聽了撲哧一笑,「您請來的牧師突然生病了,已被教堂的小師父救回去了。」「什麼?好好的怎麼……病得可要緊?」「不知道。
反正流了血,暈倒了……」「天哪,到底發生了什麼?」格雷厄姆一邊叫,一邊溼著身子往臺階上跑去,把安娜丟在身後雪與海的背景裡。格雷厄姆匆忙換了衣服,又頂風冒雪趕去了教堂,見老牧師已經醒來,由小教士伺候著,滿面通紅,鼻孔裡還塞著棉花團。他胡亂問了病情。老牧師說:「你家夫人的課貧僧上不了了……她,她是個異教徒,與我教門格格不入……我教不了她。請爵士爺另請高明吧。」格雷厄姆已略猜到其中故事,慰勞幾句,將學費結清,便迴轉別墅。再見到安娜時,四目一碰,安娜先忍不住笑起來。格雷厄姆也不由得跟著笑。為了掩飾心中的不安,他的笑聲格外豪放,聲震四壁。「聖誕快樂,李察爵士。」安娜用略帶口音的英語說,同時行了一個屈膝禮。格雷厄姆答禮。廚子已為他們準備好了聖誕晚餐。今晚能一塊過聖誕夜的只有安娜夫人和李察爵士。一個懷著無限恩仇背井離鄉從法國來到英格蘭,一個想念著三百多英裡外的埃斯克河畔柯克安德魯斯家鄉的妻子兒女。二人落座,使女和廚子左右伺候。格雷厄姆與安娜商量讓所有人都座到席上來。安娜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