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謝烏勒孜公爵夫人的來歷,回頭再看格雷厄姆等隨紇蘭的跟班到了伯爵的住處,有人擺上酒食款待他們,且吃且等,約莫九、十點鐘光景才等來了伯爵老爺。那紇蘭面上帶了些酡紅,眼裡存著些風情,一見了屋裡的客人,立刻又端起了勳爵的架子。「列位久候了,不知下人招待得可曾合意?」「叨擾爵爺了。」格雷厄姆起身給紇蘭施了禮。以官職論,紇蘭是郎中令,品級比散騎常侍高了不止一級兩級,所以格雷厄姆有此一禮。禮畢,他忽然變了口氣說:「格某奉旨前來法國,只得先公後私。有一事要立等爵爺回答!」紇蘭剛由僕人替他脫去外衣,裡面穿著講究的白色襯衣,聽了格雷厄姆的話便走到他對面坐了,正色道:「那就不必客套,有話直說吧。」格雷厄姆也坐下道:「王上聽說了白金漢公爵和法國王后的緋聞,也聽說了法國人要對付公爵的消息,十分震驚和擔憂,派了在下和愛德華·康威爵士等火速趕來調查。如事情屬實,就要嚴格約束公爵,同樣跟隨公爵左右的各位大臣也有干係。
一路之上我們也打探到一些線索,現在見了紇蘭勳爵,希望得到更確切的情況。」紇蘭聽了面色變了一變,看著凱雷坐在一邊,就說:「先生一定是聽了這個酸詩人的嚼舌,把些個街談巷議的流言俚語當成了正經事到處亂說,添枝加葉,圖個口舌之快而已。」就把凱雷說了個大紅臉,含慍瞪一眼紇蘭,又無辜地看看格雷厄姆。格雷厄姆微笑道:「爵爺休管他人如何傳言,只將王上擔心的事給在下等一個明示如何?」紇蘭乜斜著眼四下看看,又盯著格雷厄姆說:「也許白金漢大人對法國的安王后表示了一些過於親切的敬意,惹起了一些猜測也是有的。你知道,法蘭西人生性浪漫,喜歡搬弄風流是非。」格雷厄姆沉著臉道:「在下確實沒有時間聽爵爺繞彎子,只想儘快確認陛下的擔心是否屬實。也罷,在下提幾件事,請爵爺明示『是』還是『否』!當然,格某人微言輕,但是現在是替王上問話。」「哼。請問吧!」紇蘭把儀態鬆散了,顯得有些吊兒郎當。
格雷厄姆盯著他,「第一件,公爵大人是否有夜入羅浮宮密會王后?」「這個……」紇蘭怨恨地看了一眼凱雷,「如果公爵去見了王后,只是禮節性拜訪。就如,就如公爵也拜訪了瑪莉太后、御妹娘娘、昂茹公爵……」「『是』還是『否』?!」「你如此問,我只好說『是』了。」「公爵夜訪王后,可是爵爺暗中牽線?」「你當然知道公爵的脾氣,他叫我代為通信,哪個敢不從他?好好,也是『是』。」「第二件,夜訪羅浮宮的第二日晚,公爵大人是否又去了沃吉拉爾街二十五號,謝烏勒孜公爵夫人的一所宅子?」「也許是吧。」「也許?可是爵爺陪同公爵去的?」「這個我能不回答嗎?」「可以。我會去問公爵大人本人。」「是我陪的又怎麼樣?公爵又不是沒使喚過你!」「公爵外出時是法國火槍手的打扮,當然不是去會謝烏勒孜夫人的?」「這個問不著我,你去問公爵好了。」「第三件,又是第二天晚上,公爵在爵爺的陪同下去了豎琴街七十五號,也是謝烏勒孜夫人的一所房子。是也不是?」「是。怎麼樣?」「在下當然不能問,公爵是否和謝烏勒孜夫人私會?」「哼!」「其實謝烏勒孜夫人並不在那裡,她在沃吉拉爾街遭遇了紅衣主教的衛士,還引發了一場國王火槍手與主教衛士的廝殺。
這個爵爺當然不在場,但是也不是傳聞了,而是一樁轟動的新聞。」「本來法國的江湖到處都是,朝野的人都十分尚武,打打殺殺常有的事。」「說真的,爵爺真的不認為這些奇怪的事情會危及白金漢大人?還有英國和法國的和親?」「沒那麼嚴重吧。」「爵爺可否上書王上,把這裡的事解釋清楚,以寬聖心?」「王上又沒問我,我幹嘛要解釋?」「在下適才的話正是替王上問的。現在問完了。爵爺,請恕格某適才的冒犯。現在在下等仍是爵爺座上之賓。」格雷厄姆說到此,衝紇蘭深深一揖。紇蘭聽了改容道:「我的李察爵士,你沒跟我開玩笑吧?」「在下怎敢。在下只知執行授予我的命令。」「這麼說足下如今有王命在身,就可以對我這個郎中令指手畫腳?」「爵爺明鑑。在下和愛德華爵士此來確實有特殊使命,直接受王上派遣。眼前在下與爵爺雖暫無統屬關係,但在下誠心要在爵爺臺前討教。我聽說法國的宮鬥歷來厲害的緊,從前太后與國王母子失和,便在全國打起了內戰;如今太后又與她的兒媳安王后不和,勢同水火。此間又有個足智多謀的紅衣主教,是效忠太后的死黨,又與王后恩怨存隙。他們兩派一旦打起來,恐會連累到白金漢大人,從而連累了我們英國。不知爵爺是如何看的?」紇蘭笑道:「格雷厄姆,你是個出色的武士,卻不懂國家外交。但凡兩國交往,不管是什麼秦晉之好,還是孫劉聯盟,其實都是利益為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