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易娛樂6月30日報導 網易娛樂:各位網易的網友大家好,這裡是網易《銳勢力》,我是主持人黃星,今天非常高興請到了一位很特別的嘉賓,為什麼說他特別?他是現在中國影視圈裡難得的一位多面手,既是一位優秀的演員。
趙立新:是嗎?(笑)
網易娛樂:同時也是一位非常出色的編劇,可能還有很多人不太知道他也是一位優秀的電視節目主持人。
趙立新:剛剛開始。
網易娛樂:這就是我們今天的嘉賓,趙立新趙老師。
趙立新:網易的各位朋友大家好,我是趙立新,很高興認識大家。
網易娛樂:歡迎趙老師來到網易,據我前面所說的,您應該是各種身份都在做,而且很多時候是同時幾件事情在忙,最近有沒有什麼值得跟大家推薦的最新動向?
趙立新:有,昨天剛結束最後一場的話劇演出,叫《審查者》,是一部英國的很前衛的戲,或者說是很直面社會的戲,戲前特別擔心,因為它是原汁原味的英國戲,其二,它直指社會中最敏感的話題,性、暴力、戰爭、毒品,假如說這些是我們比較敏感的詞的話。
也就是說在現在的小劇場或大劇場裡更多是原創劇的情形下它顯得比較另類,所以觀眾的接受度有多少我不知道,我也一年沒上舞臺了,之前我常上舞臺,舞臺是我比較喜歡的自留地。
但通過前三場的結果帶看,出乎我意料的好,大家覺得這是一場戲劇狂歡,而且我沒想到的是各種年齡層,不但接受,而且喜歡,而且寄予了很多的期望,說能夠「再加演!再加演!」很多人沒有看上,我特別高興,因為我是在錄北京臺《檔案》欄目的同時見縫插針做了這麼一個話題,源於三年前我就被他們邀請參加「南鑼鼓巷戲劇學」,中央戲劇學員和東城區文化館一起合作的項目,到今年才抽出時間來做。
實際是很不現實的,排練時間非常短,我用十天時間排一部很難搞的戲,但這個結果讓我覺得特別值得,同時最近一直在錄製《檔案》欄目,已經開始了將近兩個月的並不陌生的欄目,然後在給張黎導演的電影《辛亥革命》裡趙文暄演的孫中山配音,因為有大量的英文和中文,這是我在做。
然後我正在參加央視一套正在熱播的紅色劇的宣傳,因為我在裡面演蔣介石,年輕的蔣介石。
網易娛樂:真是能者多勞,這麼多工作,有幕前的工作、演員的工作、創作的工作……
趙立新:還有幕後的。
網易娛樂:您剛剛說話劇舞臺對您來說是一塊自留地,不知道這幾種身份您是怎麼調配精力和重視程度的?
趙立新:其實正像我們平常每個人在家裡一樣,突然有一天你想打掃衛生了,吸塵器一般有人不太喜歡去摸它,但有一天你肯定突然想動;有一天你突然想泡一杯普洱茶,因為你需要,不管是體內還是眼睛;突然有一天你拿起碟片想看一眼,其實都是在調節,因為我們的生活現在很匆忙,很滿,大多數人,你會尋找自己調節的方式和方法,因為自己太貪了嘛,面臨的選擇很多時我也儘量調節。
換句話說,比方我去給孫中山配音,我覺得很過癮,因為我的外語可以再去不斷地錘鍊,因為語言功能不用就會退化。再加上張黎導演一直是我很好的朋友,我敬重的導演,他的第一部電影,這麼大的《辛亥革命》,我覺得能給孫中山配音是很有意思的事兒,而且我跟趙文暄老師很久之前也合作過。
再就是話劇,說自留,自留地就是自己給自己留下的,自主性比較強,我想演員都會有一種這樣的感覺,拍影視久了,作為舞臺劇演員會懷念舞臺,很簡單,舞臺有兩種是最吸引演員的,第一,直面觀眾,能夠感到觀眾的呼吸和它的喜好,或者是厭惡,第二,它是完整可以一下演完,不像影視,一個鏡頭「咔」,因為它是剪接的藝術,這兩點是最吸引我們的,所以我覺得在適當時候返回這塊自留地就能得到很大的休息。
從體力來說是累,但是從內心來說是一個修養,或者是一個換洗的過程,至於《檔案》那個欄目,5月1號勞動節開始,我作為一個勞動者沒有休息,去勞動了,那個節目是第一天錄播。
它是個講故事的形式,我覺得它吸引我在這兒,講的是還較為有意思和有點兒文化感的故事,這在我們當今很多電視欄目當中已經不太多見了,承載這個事兒,接受這個任務,好玩。
作為話劇,我剛才說也有幕後,是因為這個話劇是我自己導的,我作為導演,這是作為幕後的一部分,這幾項,就像剛才我講的,普洱茶、吸塵器、看碟,包括出去溜彎是一樣的,起個調節作用,大致是這麼安排吧。
網易娛樂:趙老師的確身份非常多,看起來您的工作也安排得特別滿,今天咱們就一樣樣說,話劇《審查者》應該是剛剛結束首輪演出,後面還有沒有加演,我們也祝福您爭取多加演幾輪。
趙立新:有加演,很多人沒有看到嘛,原來是在中戲北劇場380個座位,最後一場挪到蓬蒿,90個座位,我就挺不落忍的,昨天很多人在門口站著,進不來,他們發了很多信息、微博、E-maili,要求加演,幾個劇場的經理也找到我聯繫,說能不能在他們那兒去演。
這時候我就暈乎乎的很就熱情,我要加演,但需要時間上的分配和調節,因為下面馬上要進入《檔案》的緊張錄製中,現在改成了日播,工作量非常大,但同時我也在很多話劇觀眾裡說,看了《檔案》,我們特別喜歡,你就會忽略疲憊和疲勞,而去堅持。
緊張地進入日播之後,時間上就會比較麻煩,但我還是在爭取,明天我就會跟幾個劇場的經理見面,看在什麼時間加演幾場,因為大家喜歡這個戲,而且覺得是今天話劇市場裡比較另類的,他們願意接受和看到,而且非常欣喜地去消化的一部戲,我覺得應該再拿出來幾場。
網易娛樂:舞臺上的成功相信對您來說是成就感的增加,但眼下還有一個對您作為演員來說職業生涯非常重要的作品,也就是您剛剛提到的這部大戲,《開天闢地》,正在熱播,您在裡面飾演蔣介石的角色。
趙立新:嗯。
網易娛樂:從一開始接到任務,您當時的第一反應是什麼?
趙立新:我覺得「開玩笑吧」,因為論特型的話我不沾,有一個前輩叫孫飛虎,最早蔣介石的形象深入中國觀眾人心的演員,他的既定形象大家已經有了一個模板,我覺得我跟孫飛虎,跟蔣介石毫無關係,所以這是第一反應,覺得遙遠而不真實,當我進入劇組見到胡玫導演,見到編劇並且看到劇本時,突然那種貪慾就上來了,不能釋手,反而很欲罷而不能。
因為當時胡玫導演說,不是特別像,要不然我給你一個別的角色。我就很較勁地說,這回除了蔣介石我都不演。你幹嘛這麼肯定?我說因為我喜歡,編劇邵團(邵均林)寫的……我沒看到過這樣的一個蔣介石,無論是聽說,是之前看到的銀幕形象,還是粗淺的對這個歷史人物的了解,都沒看到過,他給了很大的驚喜,他的一些細節生動到……我當時很驚訝,啊?蔣介石還會這樣?蔣介石還有這麼一段生活,蔣介石還能說出這樣一段話?諸如此類,所以當時接受這個角色時是有點兒躍躍欲試,又不知道從何發力,因為這個歷史人物太家喻戶曉了,而且現在又成了一個頗有爭議的人物,我不知道你有沒有同感,之前我們提到蔣介石基本是一邊倒,負面的,漸漸地,我覺得我們的學術、文藝氛圍開始放鬆,尺度變大了,大家更自由地去討論之前歷史當中一些不是那麼清晰的歷史形象,突然有這麼一個形象出來,實在是覺得一定要好好把他把握好,演出來。
但就是我剛才提到的,因為大家那麼熟,存在孫飛虎老師之前刻劃的形象,包括張國立老師、陳道明老師都演過,就會有更固定的形象,那你如何打破這個形象?因為不可能邯鄲學步,更不可能東施效顰,所以我就毅然決然地決定,我要去蔣中正的故鄉,他們聯繫了,我就去那兒住了三天,該走的地方我都走了,該見的人我也見了,當年見過蔣先生的人都已經八九十歲了,包括文史方面的教授,這不是我發動的,而是他們「我願意講我願意講!我願意講我知道的蔣介石」,我覺得太可貴了,我們在一起交談時他們說了很多生動的,當時老蔣離開大陸時和他們見面講的話,音容笑貌,給了我極大的營養,我覺得這比查什麼資料都來得快,一下就在我腦海裡畫出了一個人的形象。
再回到劇組時我覺得就知道怎麼使力了,在塑造過程中迅速得到了胡玫導演的認同和肯定,「這就是我要的。」我往下基本就勢如破竹,雖然很累很辛苦,但整個過程是很暢通的,沒有到中間又組織、又懷疑,或者是自信缺乏(的過程),都沒有,一通到底的創作過程。
網易娛樂:您剛才提到一開始接到這個人物,最大的擔心是形象上有差異,我們知道演員在表演上,一旦形象、妝容定下之後,對他的幫助是非常大的,您在具體拍攝過程當中有沒有找一些比較討巧的,或者是您比較適用的竅門來完成這個人物?
趙立新:對,你剛才提的特別好,在於我的壓力來自哪兒,因為所有朋友聽到,我合作過的導演、演員,說,《開天闢地》好啊,你演誰?「我演蔣介石」,對方一般都會沉吟個半秒鐘,「哦。」或者是「不會吧。」我當時還挺不舒服,幹嘛不會?為什麼?「挺好的,那我們期待。」就是很勉強的那種。
網易娛樂:很客氣。
趙立新:一下給你造成「趙立新你不像」,抱歉,你離他,或者是離我們心目中既定的蔣介石的形象很遠,我們演員把形象叫做表演的外部支點,你有一個拐棍,當別人說黃星你特別像,你來做,你會覺得OK,你的安全感有了,然後再尋找的是內部支點,就是人物內心,當外部支點沒有的時候你就會覺得,我往哪兒浮啊,我要有一個支撐嘛。
當說到這些壓力來的時候,我會有點兒緊張,這才產生了我要去西口找中國第一化裝、造型師王西風先生(的原因),講白了心裡沒底,這麼一個大人物,尤其他從來沒有被塑造過的年齡段,33歲到41歲,這段時間沒有被塑造過,我們多數是國共內戰時期的蔣介石和最終逃離大陸的蔣介石。也想了造型上處理的方法。
但走了一大圈,很有意思的是把那些所有化妝造型的技術條件都拿掉了,我們反而沒有用。兩點,第一點,王西風老師給處理的地方,沾眼皮,蔣介石單眼皮,我是很雙的,甚至是三層眼皮;蔣介石的人中部特別鼓,我的稍微偏瘦削一點,蔣介石是大嘴,我是小嘴,種種都有差異時採取了一些措施,但一拍是高清啊,看得很清楚,立刻穿幫,沒別的,加上我們的化妝材料也不好,不像好萊塢那種一次性的,幾乎看不出任何痕跡,穿幫就要彌補重來,繁瑣的來來回回的折騰,把一個演員要塑造的內心的東西給打碎了。
我馬上跟導演說,現在我們在做捨近求遠的事兒,花這麼大內部的功夫,而把最應該抓住的內心的魂丟掉了,因為要窮於用掉反覆的技術上的處理會分心,我認為最重要的是內心,胡玫導演就說「拿掉」,她說了一句話,讓我心裡特別有底,她說,相信我,沒有任何人像蔣介石,只有蔣介石自己最像,所以忘掉一切想法,跟你無關,你的就是你的蔣介石。
我們大概拍了三天左右,被造型之後,全部拿掉了,只留了一個在他年輕時,剛進黃埔軍校的時候戴的牙託,把這個稍微撐起來一點,有了鬍子之後牙託就不戴了,一層薄的眼紗稍微遮擋一點,別的全部沒有了,原來的化裝時間是4個小時,後來改成了45分鐘。
我覺得我一下解放了,把所有的鐐銬、枷鎖打破後我可以全心自由地塑造,結果還挺好。
網易娛樂:我們談到《開天闢地》這部戲,無論是大家在搜索這部戲網絡上的信息,或者是前期對這部戲的宣傳,總會拿它跟正在熱映的電影《建黨偉業》比較,說這就是電視版的《建黨偉業》,特別巧的是,您在這兩部片子裡都有出演,雖然角色不是同一個。首先您對這種比喻是怎麼看的?
趙立新:直言地話,我覺得它們之間好象沒有太多相似處,我想可能更多是大家喜歡,有一個參照,為了觀眾能更直觀地領會,我們經常會說「什麼什麼版的《闖關東》」,「什麼什麼版的《士兵突擊》」,「什麼什麼版《盜夢空間》」,因為這些成功的先例容易引起觀眾的共鳴,有一個對照。
我在裡面出演最早期的革命者,創建時期周恩來總理稱為「最可尊敬的長者」,叫楊明齋,這個人有一點我想講,因為他的經歷跟我稍稍有點像,他是20歲到蘇聯,我是20歲被送到蘇聯留學,他去了遠東,我去了莫斯科,他學完之後回來,我學完之後也回來,不同的是他很冤,在蘇反時期被斃掉了,他再回去有這樣那樣的間諜嫌疑,後來我們這邊在不斷去申訴之後才平反,他做了大量早期建黨時候的工作,做了陳獨秀的秘書和翻譯,所以我們這場是共產國際派出的代表維金斯基見陳獨秀,楊明齋在旁邊翻譯,等於是我一半俄文一半中文,很可惜,這個片子裡的明星太多了,篇幅太長了,所以黃建新導演和韓三平導演就被迫不斷動刀,我裡面可能也就一兩秒鐘,最初黃建新導演拍完我這部戲還說「趙立新你別嫌少了,你這是三頁紙的詞,是我們這裡相當多的,而且你是雙語。」我還挺樂呵的,後來我見到陳建斌的時候陳建斌跟我說,「壞了,我的被剪了,好象聽說你的也被剪了。」我就打電話問黃導,黃導說「拿回來了」,拿回來幾個鏡頭,我沒看,好象俄語的部分被拿掉了,當然現在已經過去了,這個我完全接受。
我感想最深的就是那天首映式,吳宇森導演在臺上說,他第一次《建國大業》被剪得一秒不剩,他說這次給我留了,是因為我的表演有進步,所以孫平導演和建新導演給他留下了。那麼大的國際大導演都肯這麼釋然、坦白地面對自己的戲份被刪減,因為每個演員都會心疼,很好理解,付出了嘛,而且會鍾愛自己的角色,楊明齋跟我相近的地方在此,用了大量俄語在裡面,正好維金斯基的扮演者是Vitas,就是那個海豚音的漂亮小夥兒,當時我們倆對話的時候他特別吃驚,他沒想到,以為會現場派一個要麼純學俄語的人,不會表演,要麼會表演的人模仿幾句表演,而我是大段的。
他說「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我說「行」,他說「你不是現學的吧?」我說「不是,15年前在俄羅是學的。」因為他第一天拍時特別緊張,沒拍過電影,所以他一直盯著鏡頭,或者是盯著那個要看的人,老是閃爍,他會覺得不舒服,我們一聊,他就覺得有個親人在場,覺得很放鬆,甭管減了多少,那天我們倆的拍攝,和馮遠徵(馮遠徵飾演陳獨秀)演的,挺快樂的事情。
網易娛樂:無論是《開天闢地》還是《建黨偉業》,現在的觀眾似乎都在討論紅色題材的影視作品,大家會覺得怎麼這陣突然又湧出這麼多?好象我們的選擇似乎變得不太多,您作為業內人士,如果回到觀眾的角度,您對這個怎麼看?
趙立新:作為觀眾來說選擇不太多,我沒太想過這個問題,我覺得我們政府有個很好的提法,叫「中國國情」,我有很多難解的題目給出的答案好象套用的是這樣一句話,叫「符合中國國情」,我只能說目前紅色扎堆的現象也屬於符合我們中國的國情。
我覺得百姓,或者是觀眾,不會太訝異吧,哎呀?怎麼突然讓我們變得沒有選擇?或者是為什麼有這麼多紅色的讓我們看?不是個特別新鮮的話題。從我作為業內人士的角度來講,有一個好處,或者是有一個有意思的地方,既然這麼多雷同的、相近題材的作品,在觀眾有時候審美疲勞、欣賞疲勞的同時也會特別殘酷地比較,你不行就是不行,因為太多了。好壞恐怕很快就能見到,而且會很無情地評判,因為太多了,我看一看會去篩選,也是一個大浪淘沙的過程。
我自己,因為也是在不斷地忙碌,沒太關注這些紅色劇,參加的是這麼兩個,包括10月份的《辛亥革命》我也參加了,電視劇版的,我在裡面出演楊度,是一個很矛盾的人,一直把袁世凱推上帝位的那個人,最後又成為了共產黨員,挺有意思的。
簡單一句話講,我沒把它當成什麼性質題材的片子來看,更沒有有人說你怎麼老接這種革命的、紅色的,我說我完全沒有想,其實就是劇本有意思,很有意思,什麼性質的其實不重要,只要它允許播放,我想都是政府承認的。作為演員最關心的就是這個角色的刻劃而已。
網易娛樂:還有一個對趙老師比較好奇的問題,我們知道您一直是學院派,是有戲劇功底的演員,現在您在同時做話劇、主持人,又在接演電視劇,以您自己之前的表演功底修煉,到現在在電視劇螢屏上的表現,您覺得有什麼區別嗎?還是之前的底子反而成就了您現在在電視劇前能夠更加出色、更加放鬆地表演?
趙立新:我講一個現象,依我走過的有限的國家,我在外面待了將近16年吧,在歐洲巡迴演出,包括到美洲一些地方,我知道有一個現象,國外的電影學院是沒有權利培養演員的,中國的北京電影學院是個特例,不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網易娛樂:這我還是第一次聽到。
趙立新:電影學院沒有表演系,表演系這些演員哪兒來的呢?只有戲劇學院有權利和資格培養,電影學院更多是製片人、管理、導演、編劇,這樣一些專業,這說明了什麼呢?我們就單論表演這塊,它最深厚的基礎是源於戲劇的,戲劇的表演是表演的本源,但是在中國出現了一個現象,大家說話劇演員或舞臺劇演員演影視的時候會「帶話劇範兒」,我自己也曾經被指責過。
我就在想一個問題,在國外的時候,我在國外這些年沒有遇到過這樣的說法,因為我在國外也演電影、演話劇,似乎中國人對這個特別敏感,我就在探究原因,為什麼會這麼敏感,2000年回國之後才發現,我看了好多我們的話劇,畢竟十幾年沒在這兒了,我發現的確不怪大家對這個這麼敏感,好象我們的舞臺劇,在舞臺上誇張的成分大了一些,虛假的成分大了一些,把表演一些本源的東西給改頭換面了,代之以比較合理的稱號——話劇就是這樣演的。我發現和我所學、所觀察的不一樣,是錯誤的,就像好萊塢今天很多大腕兒演員,都是美國戲劇專科學校表演專業畢業一樣的道理,
回到剛才你那個問題,怎麼來協調話劇舞臺範兒,或者是出自於話劇身份的演員和影視的搭建和契合,我始終認為,不可否認,影視強調了一些技術層面的東西,你必須要去適應和熟悉,講一個最簡單的,在話劇舞臺上,就怕你不動,因為你老靜止的情形下,觀眾在下面看著是死的,你只能調動你的肢體,張揚開整個氛圍,大家才會鮮活地接受。
但在鏡頭前,攝影師經常說「我們現在的景別是到這兒」,那就不能亂動,你得靜靜地去盯著某一處,或者是和你的對手演員交流,這時候我自己的感受,最初有時候會稍許不適應,因為你會想動,會去調動,但往往在這麼大的景別裡就會出現問題,我之所以說這個,因為有些技術層面的東西你必須尊重,它的確有它不同的地方,我覺得這很簡單,就像一二三條例一樣,室內禁止吸菸,不準吐痰,不要隨便踐踏花草,和這些是一樣的,OK,你知道這個不能去,OK了。
掌握了這個之後,還是要回到,戲劇本源的東西是奠定表演基礎的,我始終堅持這一點,包括今天活躍在我們影視界的很成功的這些演員們,中央戲劇學院在這方面的貢獻還是很大的,不是因為我自己是個老中戲人,或者是後來去中戲做了教師,我覺得中戲的一些教學完全沿襲了斯坦尼斯拉夫體系前蘇聯的戲劇審美和戲劇基礎表演科,有這個道理,這就是我剛才講的為什麼說國外電影學院沒有培養演員的資格。
網易娛樂:明白了。經過您這麼多年對表演上的研究和實踐,您現在怎麼界定自己的表演風格?或者說您想成為一個什麼樣的演員?我在網上看到,說您的偶像是羅伯特德尼羅,不知道是不是準確?
趙立新:準確的,這是我到今天一生當中唯一的偶像,羅伯特德尼羅,毫無疑義,毫不猶豫的。為什麼這麼講?你看,我去了蘇聯,前蘇聯有一個風格,俄羅斯的表演風格在世界上是獨樹一幟的,我去了歐洲,歐洲的演員也有自己的一套東西,好萊塢的演員又有自己的一套,我覺得基本上國際上這三大塊,我認為我們亞洲演員還是很弱的,沒有建立那麼龐大的體系足以傲視或抗衡,說「我們也有一個風格體系」,沒有。
這方面可能日本演員稍好一點,因為電影大師黑澤明的影響帶出了三船敏朗、徐青全、志村喬、仲代達矢,這些演員在國際上是有地位的,代表了所謂東方風格,但我覺得我們中國演員好象還沒有這麼大的影響力讓別人熟悉這些風格。
走過了這些之後,不是我選擇了,而是它闖進了我這種所謂當做偶像的範圍,羅伯特德尼羅特別有意思,你把一個人視為偶像就會特別關注他,我關注到德尼羅是他在生活中還好,但遇到……比如我們這樣的場合,他之前每次都特別緊張,因為他特別害羞,這是很多人,包括我完全不相信的,因為在舞臺上,銀幕上和鏡頭前太放鬆了,甚至於有一絲玩世不恭,我覺得他眼睛裡老是寫著「別給我來這一套,我都見過」,就是這種感覺的,好象與生俱來的,他怎麼會去害羞呢,面對一個主持人,一個記者,一個話筒,但他就非常害羞,他事先一定要把這些問題打聽好,他要準備,我覺得很有意思,大多數時間他是很內向的一個人,反而在銀幕上塑造出了這樣的形象,你看,黑幫老大,包括《拜見嶽父大人》,種種種種,《教父》,完全顯示出了他龐大的氣場,他的強大以及傲視一切的感覺。
關注這一切的時候我看他講了很多心得,在類似一個半傳記的東西裡,不是自傳,別人給他寫的東西。他說「很多人覺得我特別酷,特別颯,在鏡頭前都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信手捻來,他說你錯了,我任何一場戲都是我設計好的,我唯一成功的可能是騙過了你們的眼睛,你們沒看出這是設計的,你們覺得這是自然流露。」這對我觸動特別大,他說明了一點,演員,除了天生的氣場、氣度、氣質以外,是必須要下足功夫做功課的,沒有白來的,沒有往那兒一站,隨便一眼,出來一個影帝。
高手和低手之分就是你設計的被人看出來了,痕跡出來了,馬腳露出來了,高手是設計完你看不出來,就像德尼羅。
他另外一點對我最強的刺激是他很多成功的角色在塑造時,我們看他的作品,他基本不太動聲色,很少在我們印象中會「啊啊啊」地大張旗鼓,但他的尺度把握到剛剛剛剛(好),甚至你覺得太松馳的時候了,他會一反常態地給你一下,你就覺得極有力,因為你在期待嘛,我們說觀眾的期待值和期待心理,當你看到一個演員靜著,靜到你有點兒別不住的時候他爆發了,你會特別珍惜這次爆發,因為正好是在你期待的刻你們搭上手了。
為什麼這個演員讓我敬仰,他演了這麼多片子,塑造了這麼多不朽的形象,《出租汽車司機》、《憤怒的公牛》、《卡西諾》、《教父》、《獵鹿人》等等,一大堆,而且他嘗試了各種形象,他去演《喜劇之王》,演了一個無比衰、無比窩囊的小人物,穿著西裝,演《甦醒》當中的一個殘疾,你都不可想像,《美國往事》中那麼帥的黑幫,他演那麼小的人物,甚至在《拜見嶽父大人》裡演那麼強烈的喜劇,他的戲路、表演風格之寬泛……而且你摸不著痕跡。如果多講一句,他一個特別有意思的另外一個參照的大明星,達斯汀霍夫曼,這個人也是塑造了無比多形象,甚至演過女人,演過這麼多,但我能感覺到,達斯汀霍夫曼也是大師,也很棒,但他是在努力地塑造,我能感到,他的塑造能力極強但是能感到,但德尼羅的塑造能力也極強,我沒感到他在塑造,好象他就是。
回頭來說我自己,我們要談風格或特點,不可避免的,有了偶像,我們都會不自然地去學,就像當年德尼羅一句話「Are you talking to me?」在《出租汽車司機》裡最經典的,全世界風靡,所有年輕人都在學他,你在跟我講話嗎?不是跟我講話,那你是在跟誰講話?你在找麻煩嗎?然後把槍拿出來,巨經典的那一段,最初你都會模仿,因為你喜歡嘛,但模仿僅限於愛好,就像朋友之間聚會你耍一下,好玩而已,但要真正刻劃時你去模仿那就死定了,因為你是一個最劣質的翻版,最劣質的山寨,怎麼走出這個呢?我認為你只能吸取看不見的營養,不能吸取看得見的,看得見的可能不叫營養了,因為你不是,你是個複印件,而且墨還不夠打那個東西,在這方面德尼羅給我的影響還是挺多的。
演戲歸結到一點,我完全同意他的一點,要下工夫,再簡單的一場戲你必須要想怎麼演。第二就是儘量地……因為有好的設計你你就支點了,你就安全了,在安全的前提下真誠,眼睛騙不過觀眾,尤其是大銀幕,你虛假不了,我們說窗戶嘛,窗戶一打開,一覽無餘,觀眾一定會看到,「這是假的」,別人一定會想到,他不在這個角色裡。
真誠,事實上很多演員都在喊這兩個字,我覺得如何把這兩個字真正做到是很難的,為什麼?如果你不相信你扮演的角色你無法做到真誠吧?你對他還有懷疑,問號,如果你不理解你扮演的角色,你無法真誠吧?因為你不懂他為什麼這樣;第三點,如果你不愛你所扮演的角色,你也無法真誠。滿足了這三點之後才能真正做到真誠。
網易娛樂:是的。羅伯特德尼羅是全球公認的表演大師,可能也是無數人心目中的偶像,跟您一樣。再說回來國內的影視圈,比如您剛才提到的張黎導演,您非常願意跟他合作,無論是作為他用的演員還是給他寫劇本,兩位都有非常好的默契和友誼。想問趙老師,在國內的影視圈,還有沒有什麼您比較熟悉、比較尊敬的同行想跟他們有合作的?像張黎導演這種。
趙立新:從導演來說,我比較有熱望的,比如《潛伏》的導演姜偉,其實我更欽佩他有一個情結在於,他還是一個編劇,我們有相近的地方,他能把《潛伏》的劇本做得那麼厚道、厚實,因為我把《潛伏》的劇本,未改本和拍攝本我都看過,30集,劇本我全部讀過,所以我還是有點兒發言權的,我覺得他這方面讓我很佩服,把一個在那麼簡陋拍攝條件下……我完全理解他的苦惱,因為他說過嘛,給我的拍攝時間,孫紅雷當時的拍攝周期對他的壓力,包括資金方面對他的壓力,製片方對他的壓力,造成了種種種種的遺憾,但仍然拍出了一個大江南北都接受的諜戰方面的裡程碑,毫無疑問,《潛伏》到現在沒有辦法超越,我認為他很棒。《借槍》對不起我沒看,不知道這第二部是什麼樣的情形,但我覺得這是值得期待合作的導演。
再一點,我不是特別了解電視劇導演,雖然我在這一行,我有一個可能比較得罪人或者是比較大膽的說法,我覺得電視劇之於導演而言,挑戰要小一些,電影之於導演來說,挑戰更大。
網易娛樂:也有這種說法,電視劇不是導演的藝術。
趙立新:是這個意思,我不是因為自己做了編劇來為編劇說話,我覺得一個電視劇最最重要的可能是劇本,其二可能是演員,第三才能把導演放上去,所以說我就沒太關注國內的電視劇導演。不知道你跟我有沒有同感,在看一個電視劇時你想到的導演很少,想到他在用什麼,很少,除非你自己是一個電視劇導演,因為你是這一行,會比較敏感。
但是電影有時候會驚嘆於導演的手法,會讓你覺得神來之筆,這一定是導演處理的,因為它是剪輯的藝術,而且在拍攝選取的場景、角度、調度以及對這一場戲的理解,打在什麼地方作為節點,這是導演的藝術。
網易娛樂:演員方面有沒有自己比較心儀的對象?
趙立新:演員方面,我合作了很多前輩,大腕兒,很成功的表演藝術家,如果說有期待的話,我跟吳剛老師沒有合作過,也不認識他,但他有兩個角色讓我特別熱望跟他合作。
《潛伏》沒看完是因為我一直在拍戲,斷續地看了一些,我覺得吳剛在這裡和在《風聲》裡……《風聲》裡他出來的不多,那個很陰的,去扎針灸的那個,作為拷打套取情報的,一個陸橋山,一個那個角色,好象叫六爺。包括《建國大業》裡的聞一多,極出色,極有戲,極生動,極有感染力,不管這是一段獨白還是短短數個字,都很有溫度,他出來的東西很有溫度,這是我極有熱望來合作的演員。
可能再說得遠一點,今後如果有機會我也希望能夠和孫紅雷來演對手戲,因為他可能是……因為他是音樂劇班的,按說他是學弟吧,九幾級,九一九二的我忘了,他是音樂劇班的學生,今天能一下走得這麼遠,什麼個人的努力啦、運氣啦我都不談,因為這是大家都熟悉的東西,成功一定有成功的道理,我看到的一點,他的表演一反常態,你想到的可能怎麼演或者怎麼呈現,他偏偏都不是,這是很有趣的一點,這樣的演員會讓人眼前一亮,會有興趣,想他怎麼反。
因為很多演員都會想不按常套走,但如何走好反常套是不容易的,我覺得孫紅雷在這方面,他今天的成功證明了他的反常規,他走的是正確的,他取得了效果,最具有說服力的就是潛伏當中的餘則成。
我可以稍稍八卦一個秘密,我正好在某個場合和趙寶剛導演聊天,因為孫紅雷是和趙寶剛導演合作最多,從那兒起步的,他說孫紅雷接到《潛伏》的角色後曾經來徵詢過他的意見,怎麼演,一個地下黨員,潛伏在敵人內部這麼多年,最後又去了臺灣,跟這樣一個女人去生活。寶剛導演當時說了一句話挺有意思:三個字。「哪三個字?」「裝孫子。」我覺得特有道理,我們知道北京話裝孫子是什麼概念,講得文言一點,隱忍,克制,收斂,裝不懂。
我後來反觀,我覺得餘則成身上的確有這個特質,很多時候你認為他該爆發了,你認為他該反應了,沒有,他一直隱忍,壓制著,克制著,也許你會覺得這個人一直在負重,你為他負重在某一處稍稍流露一點情感外露,你會覺得特別心疼,因為你覺得壓在他身上的東西太多了,觀眾會覺得他太累了,於是他稍稍流露一點你就會倍加珍惜,哎喲,你真的不容易啊,這孫子裝的時間夠長的(笑),我覺得是有道理的。
網易娛樂:今天因為時間的關係,想跟趙老師聊的還有很多,最後還是想問您一點,因為我突然注意到您還有一個身份,可能剛才被忽略了,就是您老師的身份,現在還在帶學生,正好6月份高考剛過,最近大家對於藝考的問題、教改的問題好象都蠻關注的,從老師的身份,您對學校的教育有什麼自己的看法?
趙立新:如果說整體的話,我說句不客氣的話,我認為我們今天的教育,三個字:失敗的。
我們今天的年輕人當中出現了這麼多異類,我們所說的異類就不再提具體名字了,太多網上出現的一系列聳人聽聞、駭人聽聞的現象,包括最近發生的一起,就是跟女朋友之間,因為物質上滿足不了對方,被失戀,失戀完之後把一個11歲的孩子給勒死了,這是法律系的大學生。我覺得是觸目驚心哪!
怎麼會這樣?真的該我們思考一下,怎麼會藥家鑫了,怎麼會這樣那樣了,這都是大學生,是學藝術、學法律的,還不是自然科學的,還人文科學的,研究人性的,是研究人類最高一層境界的,因為藝術是精神層面的東西,它不依賴於物質的,不是自然科學,出現這麼多讓你合不攏嘴的事件是怎麼回事,我認為我們的教育真的是失敗的,但討論起這個問題真的太複雜了,又扯到我們的專有名詞——中國國情。
網易娛樂:又繞到這兒。
趙立新:的確繞不開,因為我們人多嘛,為什麼孩子減負減到最後反而是加重負擔,為什麼上面一再說裁掉各種補習班但裁不掉,後來我聽說是很多家長自己要求必須這樣,為什麼?競爭太厲害,僧多粥少,但這是不是意味著不可解決、不可更改呢?我相信完全不是,還是沒有找到一條好的出路,包括藝術院校的學生。
我這麼講一點好了,我經常會被問到,有些是自學成才的,為什麼更多自學成才的不成功,反而科班的出來了成功,是不是還是應該按部就班地學習?
實際上我個人認為,說句大膽的話,我認為表演的這些東西好象不是學出來的,我無意去抹殺表演老師的功績,我自己也是表演老師,我自己都跟學生這麼說,第一天我就會跟你說,學不出一個特別好的演員。怎麼出來的?我說是你爹媽給的,你生出來帶著多少佔了70%,剩下的是機遇與技巧,技巧很好學,就像掌握一部照相機是一樣的,把步驟學會,讀一讀說明書,再笨,我給你一年也會使用照相機。
再就是機會嘛,到不到你這兒,餡餅有沒有瞄著你的嘴掉下來,為什麼那麼多科班出來了成功,我認為是因為科班納入了一個軌道,這個軌道跟生產部門和製作部門連得緊密,就像我們說,一個劇組要拍一部戲,一定先去「我們到中戲挑演員吧。」他不能到大街上找吧,我對你身份不認同吧,他絕對不會說,我們去紗廠裡找吧,除非找一紗廠女工,但也很難像張藝謀最初拍的《一個也不能少》那樣。「我們去電影學院看一看吧」,「我們去廣播學院看一看吧。」因為科班和軌道連著,有更多機會,直接門通門。
戲劇學院的學生拍一部電視劇和電影是順理成章的事兒,但工業大學的學生去拍一部電影就會覺得你好了不起。大概是這個意思,但我仍然堅持,不要太迷信科班裡學出來的某某明星和演員,我們不談明星吧,表演得很出色的人,我覺得是他們天生就有,如果他不進中戲,不進上戲,不進北電進了別的,選擇了表演,他一樣出來,註定的。
反過來說今天對於教育的我的一點寄語和希望的話,我覺得仍然存在可能找出一條出路來解決教育今天這麼大的被堵塞、變質、腐壞、敗壞,出現了這麼大問題的教育機制,是應該有出路的,但是需要很多有責任、有頭腦、愛教育、關心教育的人共同來努力才能尋找到一條光明的出路。
再多的我只能說,因為社會對於教育的影響太大了,社會承載的責任和道德感是有的,但是很多時候,抱歉,這個社會沒有起到這方面好的作用,反而是另一方面的作用,它在道德上加速了敗壞、腐爛、發臭,加速了作為一個學生在面臨困惑時,不是給他清醒,反而給他糊塗,反而給他更多物慾橫流的困惑,讓他對一切懷疑,讓他對物質不得不面對,就像我剛才講的,是因為「被失戀」而去把一個11歲孩子勒死,換句話說,如果我們沒有那麼強調房子、車子、這子、那子的時候,他可能不會面臨這樣的窘境。
我前天聽到我們小劇場的經理說,我用的幾個年輕人,北京現在很多年輕人,已經被逼瘋了,買不起房,租不起房,六環以內的他就沒有錢再租了,帶一個洗手間的是兩千多,不帶洗手間的一千多,什麼什麼樣的房子是多少多少價格,這些孩子已經被逼得沒有出路了,必須趕緊去尋找一個掙到錢的機會,安身立命嘛,安身立命都成了問題,他在接受教育時能很純粹地去敬仰知識嗎?能很純粹地跟著先生的步伐往求知的路上走嗎?很難,太難了,我明天住哪兒?我下一頓吃什麼?絕不危言聳聽,我覺得現在很多年輕人的壓力大到了……社會給他、家庭給他、師長給他……種種給他壓力他已經喘不過氣的時候還覺得他這樣、那樣,還覺得你們獨生子女被這樣被那樣壞了,其實他們也有一肚子的苦水,他們整個的大環境,我覺得社會承載的責任沒有盡到時,他們獨自支撐,孤掌難鳴,沒有人去幫他的時候,就會面臨窘境。
這樣的一大批人又在這樣一個糟糕的機制下,教育產生出來的產品,我只能說「產品」,根本無法說是「作品」的時候,我們會不斷出現「被失戀」之後勒死幼童的人,撞了人之後再去捅刀的人,聽說這件事情說「如果擱我我也會去捅的人」,聽起來毛骨悚然,但他存在,這就是音樂學院、藝術學院,各種人文科學、自然科學都會出的,不斷出,因為機器是這樣的,機器是做香腸的,你別指望它出來包子,就這麼簡單。
但如果我去做一天教師,或者繼續一天教師生涯的時候,我會盡我的全力來影響他一點,就是,在社會無法幫你的時候,如何來保持自幫和自救?因為你不能老等著別人,別人不幫我怎麼辦?我就認了,如何去自救?自救的前提是如何保持一顆清醒的頭腦,我覺得清醒了你就不會麻木和混亂,就不會從眾,這份清醒的保持,我覺得途徑如下:
首先遇到好的人,高人也好、貴人也好,能夠去指點你,去讀更多好的書,因為壞書太多了,不是開卷有益,現在是開卷耽誤時間,去讀這些好書,去跟一些大師對話,我覺得影片當中能給很多,我相信這樣,真的去結交良師益友,但這是可遇不可求的,這幾個條件中能有一半你達到的話,可能就能滿足第一個條件:保持清醒。
在遵循社會遊戲規則的前提下保持一顆清醒的頭腦是有好處的,是不會被這個糟糕的教育機制廢掉的,是會脫穎而出的,所以有一個光明的前途,但是得很費勁地去尋找,我做一天教師,一定會盡我的全力來幫助他們保持清醒,保持清醒,保持清醒,就像最近我所做的所有話劇,我都會把我的學生叫來,因為話劇在某種程度上純粹一點,沒有那麼大的利益,沒有那麼多世俗,它較為陽春白雪,我說跟著一個話劇15天,你們就做15天夢吧,在365天裡它佔的比例很小,但畢竟這15天時間裡你們能做一次夢,好事兒,尤其是白日夢。
網易娛樂:好的,非常感謝趙老師作客《銳勢力》欄目,也讓我們見到了一個更加立體的趙立新,可能我們後面的話題略顯沉重了一點,但是大家不要忘了趙老師還是一個出色的演員和導演、編劇,也請我們的網友繼續關注趙老師給我們帶來更多、更新、更好的作品,也希望趙老師能繼續給我們的觀眾、我們的網友傳達視聽上、藝術上的享受。
趙立新:謝謝,謝謝大家,而且我要說,網易能給我這麼樣一個機會跟主持人探討一些言而由衷的話題,特別有意義。感謝。
網易娛樂:謝謝趙老師,也謝謝所有網友,我們下期再見。
趙立新: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