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吳中芹
圖:來自網絡
母親今年已經92歲了,但身體還很硬朗,去年冬天,雖然患了一次腦梗,經過住院治療,很快就恢復了健康。
自從父親去世以後,老母親便在我們姐(妹)弟六家,輪流居住。由於年齡原因,加上兄弟姐妹家,有的居住在樓上,她上下樓梯不太方便,因此,自去年起,母親就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其生活起居,均由我們六人輪流陪侍。
今年三月初,我從省城來到肖縣陪侍老娘,每天早飯後,只要天氣好,母親就要推著手扶車,我緊隨後邊,去戶外活動。我們居住的地方附近,還有幾個和母親年齡相近的老人,她們相約在一起,聊天議事,同敘家常。老人們在一起,特別開心。而我在旁邊,也不時插話,講一些有趣的故事,直逗得老人們哈哈大笑。
每天晚飯之後,老娘就要督促我給她準備熱水,她堅持天天洗腳,已經幾十年如一日,即使在上世紀七十年代初,全家下放農村參加勞動,每天晚上,她依然像在城裡一樣,要洗腳後才上床休息。
當時,有幾個鄰居經常晚飯後來我家串門,見到母親正在洗腳,她們講我老娘還這麼講究天天洗腳。當時那個年代,在老家農村,不少人對個人衛生真的不太講究,很少有人能堅持天天洗腳。老娘至今有句口頭禪:不洗臉,也要洗腳,洗了腳,上被窩,還是被窩暖乎多。
由於年歲太大,老娘晚上很少看電視,但是讓她睡得太早也不行,我就在她入睡之前,同她聊天,以此,促使她的大腦思維。
老娘就從她的身世談起,外公外婆也是山東單縣人,上世紀初,從老家逃荒來到黃口,在黃口火車站附近,開個小飯館,主營雜燴湯,來維持一家人的生活。母親和大姨當時年僅十多歲,平時跟著外婆學做針線活,生意忙時,就幫助外公切菜,燒火。日本鬼子掃蕩來到黃口時,外婆帶著大姨和母親,就躲到鄉下避難了好多天。
老娘說她一生沒有進過學校門,連洋字碼都不會寫。當我問她,小時候為什麼不去讀書呢?老娘說,外公封建思想濃厚,他認為女孩子長大結婚之後,嫁到別人家,供她讀書沒有什麼用,在外公的八個子女中,四個舅舅相繼入學念書,四個女兒中,只有小姨才進入學校學習,而且入學時年齡都十歲了,並且是在我母親的再三催促下,外公才同意讓她上學的。
當談到自己沒有文化的苦衷時,老娘給我講了一個故事,那是在三年自然災害時,江蘇豐縣,山東魚城等地的災民,紛紛來到黃口車站,扒火車去外地逃荒。母親為了維持一家人的生活,她就燒稀飯,用罐子盛著去火車站叫賣。稀飯是四分五一碗,也就是二碗九分錢。
有一次,幾位災民共喝了九碗,付錢時,母親怎麼也算不出要收多少錢,她只好到車站對過的一家旅店,找一位熟人幫忙計算一下。這件事情過後多年,那位幫助算帳的叔叔,見了母親還提及此事,開玩笑地說,你看著這麼聰明的人,九碗稀飯的錢都算不清,直說得母親臉通紅。幾十年前的這件事,老娘一直未曾忘記。所以,她特別希望我們要好好上學讀書。自己苦點累點,也心甘情願。
老娘對外公外婆,特別孝順,由於我們和外公家同住一個鎮上,平時,老娘三天二頭,去其家中,買些糕點讓二老食用。外婆性格倔強,同我大妗子這婆媳關係,搞得很僵,經常吵架生氣。
由於大舅在部隊服役,外婆一氣之下,要去部隊找大舅訴苦說理,母親出於對外婆的孝敬,她唯恐外婆一人出門不安全,當時懷抱著我的小妹妹,陪著外婆乘火車去了山西,幾經碾轉,才到了大舅部隊的所在地。安頓好外婆後,母親懷抱著妹妹就返回了黃口。
對此,大妗子對母親耿耿於懷,致使和大舅一家產生了嚴重的隔閡。老娘聊到這裡,深嘆了一口氣說,這件事情確實做錯了,不應該參與外婆與兒媳之間的矛盾糾葛。
在陪侍老娘期間,只要我出門,她總是盯囑我,衣服穿厚點,別感冒受涼了,雖然,我即將臨近古稀之年,但在母親心裡,我仍然是個小孩子。而我此時與老娘共居一室,兩張床相連,依偎在她人家身邊,心裡感到十分溫馨,喊一聲娘,娘的臉上瞬間綻露了笑容。
家有一老,如同一寶。娘在,家就在。我們姐(妹)弟六人,陪侍老娘,同有孝心,願老人家健康長壽,頤養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