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川網:2019年全國各省分地市經濟數據系列,因為今年開年後的一系列特殊因素,推送計劃也被一改再改。
在過去的一周時間內,我們陸續安排了部分省份的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目的在於幫助大家能夠熟悉官方層面的年度統計公報這種形式,因為在接下來的推送中我們會時常引用相關的數據。
難能可貴,今天時間上可以允許,我們再安排該系列的推送。目光,我們定格在年度經濟總量第一省——廣東。
2019年廣東省整體經濟發展狀況
經國家統計局統一核算,2019年廣東省實現地區生產總值(初步核算數)107671.07億元,比上年增長6.2%。人均地區生產總值94172元(按年平均匯率折算為13651美元),增長4.5%。
2019年,第一產業增加值4351.26億元,比上年增長4.1%,對地區生產總值增長的貢獻率為2.6%;第二產業增加值43546.43億元,增長4.7%,對地區生產總值增長的貢獻率為33.6%;第三產業增加值59773.38億元,增長7.5%,對地區生產總值增長的貢獻率為63.8%。三次產業結構比重為4.0:40.5:55.5,第三產業所佔比重比上年提高0.7個百分點。
全年地方一般公共預算收入12651.46億元,可比增長4.5%;其中,稅收收入10062.35億元,增長3.3%。全年一般公共預算支出17314.12億元,比上年增長10.0%。
全年固定資產投資比上年增長11.1%。分投資主體看,國有經濟投資增長26.8%,民間投資增長6.4%,港澳臺、外商經濟投資下降0.6%。分地區看,珠三角核心區增長12.3%,東翼增長12.7%,西翼下降1.3%,北部生態發展區增長10.2%。
全年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42664.46億元,比上年增長8.0%。按經營地統計,城鎮消費品零售額37189.75億元,增長7.8%;鄉村消費品零售額5474.71億元,增長9.8%。從消費形態看,商品零售38357.23億元,增長7.7%;餐飲收入4307.23億元,增長11.0%。
全年貨物進出口總額71436.8億元,比上年下降0.2%。其中,出口43379.3億元,增長1.6%;進口28057.4億元,下降2.9%。進出口差額(出口減進口)15321.9億元,比上年增加1512.2億元。
年末全省金融機構本外幣各項存款餘額232458.64億元,比上年末增長11.7%;各項貸款餘額167994.58億元,增長15.7%。
全年全省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39014元,比上年增長8.9%。按常住地分,城鎮常住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48118元,增長8.5%;農村常住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18818元,增長9.6%。
全年全省居民人均消費支出28995元,比上年增長11.3%。按常住地分,城鎮居民人均消費支出34424元,增長11.3%;農村居民人均消費支出16949元,增長10.0%。
全省居民恩格爾係數為32.3%,比上年下降0.3個百分點;其中城鎮為31.2%,農村為37.1%。全省居民人均住房建築面積39.75平方米,其中城鎮為35.73平方米,農村為48.68平方米。
2019年廣東省各地市的表現情況
談廣東的區域經濟發展,必然要談珠三角地區和非珠三角地區的發展失衡問題。關於這個問題,在過去很長的時間裡,特別是全國整體經濟均處於快速發展時期,社會各方呼籲區域均衡發展的聲音比較高漲。
但是伴隨著中國區域經濟發展進入中晚期,各區域經濟格局已成定局,強者愈強,弱者愈弱的姿態日發明顯後,此類的聲音也已經日漸變得微弱。
分區域來看,2019年珠三角核心區地區生產總值佔全省比重已經達到80.7%,東翼、西翼、北部生態發展區分別佔6.4%、7.1%、5.8%。在廣東省內,珠三角地區與非珠三角地區,率先實現了經濟學上的二八定理。
這裡,我們要特別介紹下珠三角核心區、東翼、西翼、北部生態發展區等廣東省內四個板塊的具體範圍——
1、珠三角核心區包括:廣州、深圳、珠海、佛山、江門、東莞、中山、惠州和肇慶。
2、東翼包括:汕頭、汕尾、潮州和揭陽。
3、西翼包括:湛江、茂名和陽江。
4、北部生態發展區包括:韶關、河源、梅州、清遠和雲浮。
2019年,中國整體經濟總量已經站上99萬億的新高,增速也進一步回落到6.1%的區間。根據廣東省統計局的相關數據,2019年廣東全省經濟總量首次站上10萬億大關,經濟增速也回落到6.2%的水平,比同期全國均值略高出0.1個百分點。
而具化到省內四大板塊中,僅有珠三角地區高於同期全國增速均值,數值為6.4%;其餘東翼、西翼和北部生態發展區,經濟增速均明顯低於同期全國增速均值。特別是西翼板塊,年度經濟增速僅有4.9%。
但是否東翼和北部生態發展區就表現明顯優於西翼板塊呢?答案同樣是否定的。從區域經濟總量來看,西翼事實上還是目前非珠地區最高的一個,2019年區域經濟總量為7609.24億元。東翼和北部生態發展區,各自的區域經濟總量均不足7000億元。
那麼7000億元的經濟總量意味著什麼呢?按照此前我們關於中國城市經濟分級的標準來看,這些板塊的整體實力,僅相當於東部地區的普通三線城市水準。
而三大板塊的問題,並不局限在經濟總量低和經濟增速慢兩方面。年度規上工業增加值方面,東西兩翼增速不足3%;地方一般公共預算方面,東翼和北部生態發展區增速也不足3%。而在經濟欠發達地區普遍高度依賴的固定資產投資增長上,西翼甚至還出現了負增長的狀態。
而在2020年全球經濟形勢開局不利,各類利空消息眾多,國內經濟增速進一步回落已成定局的背景下,東翼、西翼和北部生態發展區2020年的經濟發展將進一步承壓,年度經濟增速是否還能夠保住5%已經成為一大懸念。
在過去,由於廣東省內地級市總數多達21個之多,所以我們在進行省內地市經濟實力分梯隊時,一般至少會分為四級。但是從今年開始,我們認為廣東省內的地市梯隊,可以進一步優化為三級。
第一梯隊:珠三角強市,即眾所周知的廣州、深圳、佛山、東莞四市。四市當中佛山於今年首次進入萬億GDP城市陣營,東莞則有望在2020年升入該陣營。對於外界而言,在談起廣東省時,基本上針對的正是以上四市,甚至僅指廣深兩市。目前,廣東優質資源均集中於珠三角,而珠三角優質資源優先集中於廣深,其次集中於佛莞。
第二梯隊:珠三角一般市,即珠三角內除核心四市外的其餘五市,珠海、江門、中山、惠州、肇慶。它們當中雖然經濟總量最高的地市惠州目前也僅有四千億元出頭的經濟總量,但是得益於地緣優勢、產業基礎和政策扶持,未來將逐一成為區域宜居三線城市的代表。
第三梯隊:非珠三角城市,包括上文中我們提到的東翼、西翼和北部生態發展的全部12個地市。即汕頭、汕尾、潮州、揭陽、湛江、茂名、陽江、韶關、河源、梅州、清遠、雲浮。雖然它們當中經濟總量最高的茂名市2019年達到了3252.34億元,位列省內第7位。但是饒是如此,過於孱弱的經濟基礎和地緣劣勢,使得未來這些區域雖然會保持經濟發展量上的緩步上漲,卻很難再有經濟發展上質的越級提升。
從目前來看,第三梯隊城市在省內扮演的角色,是持續不斷向珠三角地區,特別是珠三角核心四市廣深佛莞供給年輕人口。這樣一來,既可以保證廣東省常住人口總量的規模化增長,又可能確保珠三角核心區域城市人口年輕化的整體水平。
而關於廣東省的人口增長情況,恰恰也是我們今天想要重點和大家探討的問題。
2019年廣東省常住人口增長表現
相比廣東省經濟體量第一大省的名號,不少朋友對於廣東省人口體量第一大省的身份,並不是特別了解。但事實上,兩者之間的關係始終是相輔相成的。
自改革開放至今的四十餘年裡,廣東省經濟發展能夠持續保持較快增速,很大程度上是由源源不斷的本地高生育率+外地高流入率雙保險保駕護航的。
根據廣東省統計局的相關數據顯示,2019年末,廣東全省常住人口規模已經達到了驚人的11521.00萬人,比上年末增加175萬人。
2019年,珠三角核心四市的常住人口規模再創新高,廣州市達到1530.59萬人,深圳市達到1343.88萬人,佛山市達到815.86萬人,東莞市達到846.45萬人。
這裡,我需要提醒大家關注的是廣東省內12個非珠城市,即汕頭、汕尾、潮州、揭陽、湛江、茂名、陽江、韶關、河源、梅州、清遠、雲浮等地市的人口總量情況。
按照以上12地市的年度經濟總量情況,基本上全部處於經濟上的四線甚至五線城市維度。經濟低線城市,本身並不是什麼問題,但經濟底線城市疊加人口高規城市,那麼勢必就會出現問題。因為低線經濟城市孱弱的產業基礎,遠遠無法提供與高人口規模相匹配的就業崗位數量。
這其中,經濟發展水平與常住人口規模失衡情況最為明顯的,當屬566.48萬常住人口的汕頭,438.30萬常住人口的梅州,736萬常住人口的湛江,641.15萬常住人口的茂名,610.5萬常住人口的揭陽等市。
以這些地市目前的經濟規模,未來這些地區各自潛在的可流出人口總量,都在百萬規模以上。個別人口體量過大的地市,長期來看即使向外流出兩百萬以上,依舊難以保證其人均經濟數據能夠達到同期國內及格均線。
以上地市,事實上才是真正能夠保證廣深在未來實現常住人口超兩千萬,佛莞兩市常住人口超一千萬的根源所在。
毫無疑問,雖然我們在省級行政區常住人口增長數據比較時,習慣性地將175萬常住人口的增長直接與廣東全省對接。但實際上,所謂廣東人口增長的榮譽,事實上是絕對意義上屬於珠三角地區的。
2019年,珠三角九市常住人口增長表現中,深圳增長41.22萬人,廣州增長40.15萬人,佛山增長25.29萬人,珠海增長13.26萬人,東莞增長7.23萬人,中山增長7萬人,惠州增長5萬人,肇慶增長3.54萬人,江門增長3.21萬人。
珠三角九市年度常住人口新增合計為145.9萬人,佔比同期廣東全省常住人口增長總量175萬人的83.37%。不知道大家是否還記得上文中我們提到的,珠三角地區生產總值佔全省的比重,是80.7%。在人口增長數據上,珠三角與非珠地區的差異比經濟體量更甚。
在東部經濟最為發達的廣東、江蘇、山東、浙江四省中,廣東整體的生育意願最為強烈,2019年廣東省人口出生率達到了12.54‰,而歷來被認為同樣生育意願較強的山東省,相比之下也要略遜一籌,年度人口出生率為11.77‰。
而長三角的江蘇和浙江兩省,前者已經進入全面低生育時期,後者則正在加速進入全面低生育時期。從某些維度說,長三角地區的生育意識和生育模式,已經全面在向日韓靠攏。
透過人口數據我們看到的潛在問題
目前,網絡上關於廣東省2019年人口表現的相關文章雖然多,但是內容基本都是大同小異的。核心就是一點,廣東省人口增長依舊迅猛,大灣區發展前景一片大好。
但當我仔細觀察2019年度廣東省的人口數據,再將其與同期的全國整體人口數據及國內其他代表省份人口數據進行對比後,事實上我發現了一些上述主流觀點之外的東西。
先來看國家整體情況,根據此前國家統計局的相關數據顯示:年末全國大陸總人口140005萬人(其中男性71527萬人,佔比51.1%;女性68478萬人,佔比48.9%),比上年末增加467萬人,其中城鎮常住人口84843萬人,佔總人口比重(常住人口城鎮化率)為60.60%,比上年末提高1.02個百分點。
戶籍人口城鎮化率為44.38%,比上年末提高1.01個百分點。全年出生人口1465萬人,出生率為10.48‰;死亡人口998萬人,死亡率為7.14‰;自然增長率為3.34‰。全國人戶分離的人口2.80億人,其中流動人口2.36億人。
另根據此前廣東和浙江兩省各自發布的2019年度地區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相關數據顯示——
廣東省:2019年末,全省常住人口11521.00萬人,比上年末增加175萬人。
其中,男性人口6022.03萬人,女性人口5498.97萬人,分別佔總人口的52.27%和47.73%。
城鎮常住人口8225.99萬人,佔常住人口的比重(常住人口城鎮化率)為71.40%,比上年末提高0.7個百分點。
全年出生人口143.38萬人,出生率12.54‰;死亡人口50.99萬人,死亡率4.46‰;自然增長人口92.38萬人,自然增長率8.08‰。
用年度常住人口增長總量175萬,減掉年度自然增長人口的92.38萬,可以得出2019年廣東省人口淨流入體量約為82.62萬人。年度自然增長和淨流入佔比年度常住人口增長的比值分別為52.79%和47.21%。
浙江省:2019年末,全省常住人口5850萬人,比上年末增加113萬人。
其中,男性人口3005萬人,女性人口2845萬人,分別佔總人口的51.4%和48.6%。
全年出生人口60.9萬人,出生率為10.51‰;死亡人口32.0萬人,死亡率為5.52‰;自然增長率為4.99‰。城鎮化率為70.0%。
用年度常住人口增長總量113萬,減掉年度自然增長人口的28.9萬,可以得出2019年浙江省人口淨流入體量約為84.1萬人。年度自然增長和淨流入佔比年度常住人口增長的比值分別為25.58%和74.42%。
那麼當我們將廣東省2019年的人口數據與同期的全國人口數據及浙江省的人口數據對比後,有三個點事實上是十分值得我們注意的——
其一,是2019年度廣東省常住人口總量增長175萬的確比同期浙江省常住人口增長總量113萬多出不少。但是如果我們結合同期兩省的常住人口總量分別為11521萬和5850萬。各自的年度常住人口增幅分別是1.52%和1.93%,差距已經比較明顯。
其二,當我們將常住人口增量中的自然增長減除後,我們得以發現廣東和浙江兩省2019年度的人口淨流入數據,前者為82.62萬人,後者為84.1萬人。這是過去很多年來,廣東省在年度人口淨流入總量上,首次失去全國第一的位置,這同樣值得警醒。
其三,我們再來看看最新的全國、浙江和廣東的常住人口分性別人口數據——
全國人口:總量140005萬人;男性71527萬人,佔比51.1%;女性68478萬人,佔比48.9%;男女人口總量差值為3049萬人,佔比差值為2.2個百分點。
廣東人口:總量11521萬人;男性6022.03萬人,佔比52.27%;女性5498.97萬人,佔比47.73%;男女人口總量差值為523.06萬人,佔比差值為4.54個百分點。
浙江人口:總量5850萬人;男性3005萬人,佔比51.4%;女性人口2845萬人,佔總比和48.6%;男女人口總量差值為160萬人,佔比差值為2.8個百分點。
經過上面的對比,我想大家應該可以意識到,廣東省內的男女常住人口失衡情況,已經達到相對較為嚴重的一種程度。一個地區,女性人口低於男性人口超過500萬,這絕非簡單的一句外來人口性別差異或本地重男輕女傳統就能夠解釋得了的。這是一項頗為嚴峻的社會性問題,如果未來長期得不到有效解決甚至繼續任其擴大,對社會治安及區域犯罪率都將有極為明顯的影響。
人口的流動核心價值,並不僅限於人口的單向流入或流出,而在於人力資源的充分交流與溝通。從這個維度講,廣東本省向省外流動與交流的意識相較於國內各省屬於偏弱的地區。
這背後的原因是多方面的,既包括廣東地區文化、氣候和生活習慣等在國內的獨特性,造成廣東人口出省生活適應難度高;也包括自改革開放以來廣東省經濟迅速崛起後,本省人口對於廣東地區「全國最優」的意識的持續增強。
以上因素綜合作用後,使得廣東本省人口在對外交流這一維度上,內發動力並不太足。這裡我舉個例子,從求學到就業,留在省內幾乎成為絕大多數廣東人不需要深入思考的必然選擇。
大學基本上是一個普通人,一生當中最好地增長見識,豐富閱歷的契機。在擇校上,有兩個要點其實很重要,其一是學校所在地經濟發展水平,其二就是學校所在地與家鄉最好要有一定距離,有條件儘可能要出省。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在不同地域文化的影響下,各地人的思維方式與行為方式往往迥然各異。能夠有機會在不同地域生活一定的時間,深入與當地人溝通交流,可以有效地彌補自身思維方式的短板,使得自己的思維廣度得到豐富,遇事不會只懂得單一的判斷與選擇。
從上述的這個角度講,我希望廣東的年輕人,在有機會的前提下,要多向國內腹地地區走走,而且旅行不要僅限於只在廣東周邊的福建、湖南、廣西等地淺嘗輒止。長江流域、黃河流域這些與廣東地區文化與生活方式有巨大差異的地區,恰恰正是在思維與行為方式上,最值得廣東年輕人去深入接觸與思考的切入點。
比如在出國留學及經商意識上,廣東人的表現就十分突出。而在足夠關注國外動態的同時,我認為不少廣東朋友對於中國腹地的了解程度,可能有待進一步的提升。
近段時間來,我一直都在回顧一些近現代的歷史。這其中有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就是清朝末年,北伐戰爭為何先由廣州發動,後有國民政府定都於南京,但紅旗終在北京冉冉升起。三地的區域文化,究竟在這背後,起到了怎樣的作用?
民主與集權,強政府與弱政府,資本主義與社會主義,市場經濟與計劃經濟,它們之間的矛盾在哪裡,統一又在哪裡,它們又是否存在絕對的高低優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