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的燒餅分兩種。一種叫做「草爐燒餅」,是在砌得高高的爐裡用稻草烘熟的。面粗,層少,價廉,是鄉下人進城時買了充飢當飯的。一種叫做「桶爐燒餅」。用一隻大木桶,裡面糊了一層泥,爐底燃煤炭,燒餅貼在爐壁上烤熟。「桶爐燒餅」有碗口大,較薄而多層,餅面芝麻多,帶椒鹽味。如加錢,還可「插酥」,即在擀燒餅時加較多的「油麵」,烤出,極酥軟。
橙黃色的火苗在爐膛內熊熊燃燒,一丈多高的大草爐早被草灰染得黢黑,製作間裡的四面牆壁也被燻成了黑色。茅草、火鉗、草爐、酵面……這裡的一切透露著原始樸素的味道。
據介紹,一爐能炕四百多隻燒餅,大的一兩五,小的一兩。試爐期間,大堂裡一個大案板旁,圍站了幾個面把式,分別在兌鹼揉面、摘劑子、擀餅坯、刷糖料、撒芝麻,忙得不亦樂乎。待餅坯製作得差不多了,專門的貼餅師傅準備貼坯。貼餅坯前他先用只溼拖把把爐膛內壁拖刷一次,這樣既無灰塵衛生又利餅坯不落下。
楊壽鎮只有兩家人做草爐燒餅了。公道鎮太平村街道組,揚州草爐燒餅傳承人談貴山,守著他父親傳下的一門手藝。初見談貴山,他正和老伴在大堂揉面,老伴負責切面,他負責將麵團揉成最樸實的餅狀,最後撒上芝麻,老兩口配合得十分默契。很快,第一批草爐燒餅的面坯就製作完成。他看溫度差不多,熟練地將麵餅貼在爐壁上,這時草爐內已無明火,完全依靠爐內的高溫將燒餅烤熟。原本扁平的燒餅在草灰的餘溫下慢慢膨脹,麵團的酵香吸收著麥草的煙味,交織出奇特的香味。
均勻地撒上芝麻
伸手貼面坯的時間也就兩分鐘左右,膛內三分之二的缸面,滿滿當當密布漸漸圓狀起伏的面坯,顏色也在由白轉黃轉焦黃。湊近爐口細瞧,恰似一爐的向日葵,向著爐底絲絲縷縷的紅光,次第開放。此時的老談,一言不發,眼神全在爐膛。不停地用火鉗調理著壓成餅狀的一小捆草灰,轉換角度,甚至上下夾著靠近最裡側的一排麵餅。待麵餅鼓出半圓狀,得,老談收兵。
10分鐘不到,燒餅就出爐了,出爐的燒餅和原始的烤麵包相似!卻帶著濃濃的人間煙火味,讓人心安。左手持一隻長柄鐵網兜,右手執鏟,一鏟一排,隨後轉身,剛出爐的燒餅譁啦倒入一隻竹匾,還在滋滋作響。趁熱弄一塊嘗嘗,得用勁撕,才能離出一角。入口,邊皮脆硬,面裡綿軟。骨子裡的一種麵粉的清香,一種稻草的煙火味,親切、親情的滋味。
所謂草爐,實則是一個原始的大烤箱。老談先用沾水的大草刷為爐壁清灰,之後便開始點火燒爐。一大捆茅草被點燃送進圓形的爐膛,橙黃色的火光映襯著老談黝黑的臉,他時不時用手去感受爐膛的溫度。
所謂草爐燒餅,因它以麥草作燃料,用古老立式草爐烘烤,肉質厚實,香脆甜酥,使燒餅有一股秸稈的清香。被人們形容為「金頂銅底玉鑲邊,鬆脆綿軟味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