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之前，蘋果發布了iPhone 12系列，一年一度的狂歡嘉年華拉開序幕。根據大數據統計，iPhone 12上線24小時預售量突破200萬臺，這是繼iPhone 6之後取得的最好成績。富士康工廠也開始忙碌起來，作為iPhone手機的全球第一大代工服務商，保障iPhone 12供應是頭等大事。因此每年9月份左右，富士康工廠會大量招聘全技員，也就是我們常說的基層產線工人。
生產一臺iPhone手機，需要經過包括組裝、扣合、打螺絲在內的400多道工序，各個生產工序按照先後順序排列在生產線上，線長會提前分配好臨時工的工種，分兩班倒流水作業。以鄭州富士康工廠為例，像這樣的iPhone手機生產線有將近一百條，生產任務吃緊的時候全線開通，需要近十萬名工人同時作業才能撐起整個流水線。如此大體量勞動力中，新入職員工往往佔了將近50%，因為流水線根本留不住人。
因此，富士康幾乎一年四季都在招人，為了吸引產線工人入職，工廠制定了一系列激勵措施，主要包括浮動工價和返費。淡季的時候工價較低，不過返費也有好幾百塊錢。一旦進入旺季，工價和返費都會達到一年中的最高值，以11月15日為例，鄭州富士康的產線工人工價一度提高到26元每小時，返費更是加碼到了10000元！巨額獎金吸引了不少求職者，人事部門每天都要面試好幾撥人。
不過，並不是每一個員工都能堅持到返費發放的那一天。他們中的大部分人，在入職第一天就經歷了悲喜交加的夢碎時刻，上午躊躇滿志地前來報到，晚上就收拾好鋪蓋走人。一位曾在富士康工廠上過班的前員工道出了實情，擊碎萬元獎金美夢的有兩點，一個是富士康工廠的工作模式，另外一個是工作氛圍。
富士康採用兩班倒的工作模式，白班早7點持續到晚7點，夜班反之，這期間只有一個小時的休息時間，在不耽誤進度的情況下，你可以去吃飯和喘口氣。夜班是最難熬的，生物鐘讓你意志消沉，而絡繹不絕的流水線持續提醒你要集中注意力。一旦撐不住，線長就會用難聽的話來訓斥你。"手上的活停不下來，腦子卻已經麻木了，有一瞬間覺得自己就是工具人。"這位前員工如是說。
放棄的理由有很多，但是留下來的理由只需要一個。一位姓張的工人表示，自己在富士康流水線上待了10年。他坦言，一開始留下來，是為了拿到返費。根據富士康的勞務合同，拿到返費的前提是累計有效出勤120天，並且發放當日員工需滿足在職狀態，所以他只能選擇熬下去。他每天在流水線上一站就是11個小時，為了提高擰螺絲的效率，練就了一天只上2次廁所的本領。
沒人一開始就是為了放棄而來的，很多人像這位張姓工人一樣，熬著熬著就不想走了。一位富士康員工的話引起了共鳴："好多人都說進廠沒出息，可是沒學歷、沒技術，總不能喝西北風吧，我們也是為了活著在努力。"廠區之外，iPhone 12系列的熱度持續不減，而這些親手組裝的底層工人，卻與這場狂歡無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