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字,我們最常用的字。「我」字的造字原義是什麼?
造字原義,就是造字者對「我」的定義。造字者心中的「我」字,是什麼形狀?指什麼意思?
「我」字右旁「戈」,學界看法統一。但「我」字左旁是什麼象形?
《說文解字》中對「我」字本義的解釋,已語焉不詳,說或者是古「垂」字,或者是古「殺」字。但從現在整理出來的象形「垂」字和「殺」字看,「我」字左旁既非「垂」也非「殺」。
以上分別為「垂」、「殺」、「我」字甲骨文,字形不同。
《漢語大辭典》說:「我」表示兵器。
說「我」字甲骨文字形象兵器形。比較籠統,沒有說明是什麼兵器。
《象形字典》中引部分「我」字的甲骨和金文字形如下:
解釋如下:我,像一一種有有許多利齒的的武器,是「戌」的變形,超級大鉞。
從下面《字源》所引「戌」的甲骨字形看,與「我」字左旁似乎也不全像。
從尋找武器的方向,還有人認為「我」字右旁為多戈戟。多戈戟圖如下:
「戌」字形、「戟「字形接近甲骨文「我」字形的左旁,但也有根本差別。
「戌」字形、「戟」字形中杆與齒是垂直九十度,「我」字形左旁更象叉的形狀,杆與齒同一方向。把「我」字視為「戌」與「戈」兩種兵器的組合,在「戌」字「戟」字的字形認定上仍然存疑。
如果造字人將「我」字造為「戈」與兵器「戌」或「戟」的兩種兵器形的組合,意味著造字人心中認為,「我」=「殺」。造字人倡導雙殺,殺了又殺,我殺故我在。似乎是魔在造字,要中國人成魔子魔孫,要的就是殺,自我實現=殺!是這樣嗎?
研究古代文字,現代人比古人佔有的資料更多,更容易進行比較分析。「我」字造字本義理解上的困難,關鍵在「我」字左旁字形的辯認。有比較才有鑑別,我們多比較一些「我」字。
再引《象形字典》中兩個甲骨文和兩個金文為例,請大家注意左旁,有五齒、二齒和三齒的差別。出現五齒,已排除了「戌」、「戟」字形的可能,因為沒有過五齒「戌」和五齒「戟」。
金文是對甲骨文的繼承,我們再看《字源》中更多的金文「我」字,注意看兩個方面:一是杆與齒的順的方面;二是出現了不少四齒形,還有上下皆有齒的形狀。
有四齒形和上下皆有齒的形態,加上杆與齒的同方向,金文中就基本排除了「戌」與「戟」字形的可能性。
「我」字左旁,非「戌」非「戟「,那是什麼形態呢?我仍用《字源》資料,先把代表性的「我」字左旁排列起來看看。
請注意,「我」字左旁,有二齒、三齒、四齒,而且還有上下有齒的形態。到底是什麼形狀?
相信古人與我們今人一樣,人性相通,基本常識也相通。對「我」來說,常識上最重要的事是什麼?生產與自保。生產與安全的需要,自古一樣。
現代社會,向國家交稅,供養國家軍隊、法官和警察來保護自己。美國人對政府的保護還很不放心,怕政府壟斷武力而奴役民眾,所以仍然保留了民眾的持槍權以自保自由與安全。
遠古的造字時代,為了領地和安全,人人需要準備戰鬥,「我」字中出現兵器很正常,但如果只是兵器就不正常。「我」和我們,都不能僅靠武力存活,還必須生產。
「我」字右旁為「戈」,意味著「我」必須保有武力,擁有武德。左旁呢?如果與生產有關,與耕種有關,那麼什麼樣的古代農具可能有二齒、三齒、四齒、多齒、上下齒的形態呢?
我們按這個思路去找找,就能找到耙子這種舊農具,形態上與甲骨和金文「我「字的二齒、三齒、四齒、多齒甚至上下齒形狀可以統一。例如下圖古農具中,有三齒叉、四齒叉和多齒耙,請注意四齒叉的齒柄固定處的形態與金文的相同。
耙與叉是商周時常用農具,當時主要用於鬆土和翻曬穀物,豐收之意。耙還有上下齒的耙,所以金文中有上下齒的「我「字左旁。
今天北方農村的鐵製耙子,仍然保留了二齒、三齒、四齒、多齒形狀。發一網上銷售耙子的圖片給大家看看。
「我」字造字原義,應為農具「耙或叉」與武器「戈」的組合,意思是「能生產能戰鬥」,有生產的能力,有戰鬥的勇氣,有「生德」,有「武德」。
我還注意到,「義」字上部為「羊」,下部是「我」字形,而且《字源》中「義」字金文下的「我」字左旁仍有二齒、三齒、四齒的不同形狀。
明白了「我」字這種農具與兵器組合的雙重涵義,我們就會明白,「義」字就是在「我」字上面加上了「羊」字,意思就是「有羊有糧能戰鬥」。能為部眾有糧食和有牲畜而戰鬥,這就是「義」。「義」的內涵是「生德+武德」。中國造字祖先們,想問題很實在。
中文的造字祖先們,對什麼是「我」有明確的定義。什麼是「我」?當我們用到「我」字的時候,講到「我自己」的時候,講到要「自我實現」的時候,首先應該想到的,就是自己的生產能力,自己能生產多少糧食,能耙出多少糧食,想想自己的「生德」。還有就是要想想自己戰鬥的能力,為生存而戰的勇氣,為尊嚴而戰的勇氣,為正義而戰的勇氣,想想自己的「武德」。
我=生德+武德
缺生德,無武德,就沒有了自我。
個人如此,國家也如此。生德和武德統一的國家,就是富強的國家。
「我」字的造字原義,流傳至今,就變成我們現在常用的」富強「兩個字。但現在,這兩個字似乎只用到國家上面,不用到個人上面,不用到」我「上。
奇怪,難道由個人組成的國家的富強,不建立在個人富強的基礎上?沒有富強的個人,能有富強的國家?
看來我們得奪回「我」原初的定義,能生產能戰鬥的定義,有生德有武德的定義,富與強的定義。
國家的目標,應是成全每個人,使每個「我」富強起來。
企業的目標,應是成全每個人,使企業的每個「我」富強起來。
個人的目標,使自己富強,使人富強。不僅富,而且強。既是富人,又是強人。
今天之富,富在生產創造。
今日之強,強在以法維權。
貧而軟不行,貧而強不行,富而軟也不行,得富而強。使人貧而軟的治理,奪人耙與戈的治理,使人不能生產不能戰鬥的治理,是惡的奴役。
使人富而強的治理,賦予耙與戈的治理,使人能生產能戰鬥的治理,成全人富強的治理,才是善的治理。
對「我」字造字原義的研究啟發我們,在「我」的「生德」和「武德」的基礎上,面向未來,我們也許應加上幾個新含義,加上「信德」,守信之德。加上「情德」,真情之德。加上「法德」,尊法之德。這樣可形成「我」之「五德」:
我=生德+武德+信德+情德+法德
人皆有短,人皆有限,「我」之「五德」,很難做到,但應成為方向,德性生長的方向,向著「五德」之光生長的方向。
「五德」之人,方為富強之人。
「五德」之民,方為富強之民。
「五德」之國,方為富強之國。
小編註:楊鵬先生正準備《尚書》十二課,備課完成之前,楊鵬先生將陸續發表漢字造字本義的文章,對一些富有價值內涵的文字進行分析,敬請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