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富縣地處雲南省最北端,與四川省宜賓市隔江相望。水富不僅水多,山更高。近年來,在國家西部大開發戰略帶動下,一批大型水利、鐵路、公路樞紐重點工程項目相繼在水富及周邊地區開工,堪稱窮山惡水的水富,一下子活躍起來。僅一個向家壩水電站,據介紹每年就可以為水富縣財政提供近10億元的收入。未來的水富,將不僅僅是多水,還會多金,多彩,要多靚麗有多靚麗。
「政治路線確定以後,幹部就是決定的因素」。要實現這一美景,一個關鍵的卡口,就是確保幹部隊伍不出問題。
認識到這一問題之後,自2001年始,由水富縣委牽頭、相關職能部門參與的職務犯罪大預防工作機制逐步搭建起來,至今已形成機制橫向到邊、教育縱向到底的網絡全覆蓋。
機制橫向到邊
水富縣成立預防職務犯罪領導小組,不算早,但一成立就動真格的:組長由縣委副書記擔任,3名縣委常委及檢察長為副組長,辦公室設在檢察院。預防職務犯罪工作的經費,由縣財政撥付。與很多地方要自籌經費相比,當下經濟還很困窘的水富的做法顯出了他們的認真。這份認真,還體現在縣委把預防職務犯罪工作作為全縣黨風廉政建設和縣總體工作考核的組成部分,與其他工作一同部署、同步實施、量化考核。領導小組每年年初與各單位籤訂預防職務犯罪目標管理責任書,年中、年底強化檢查,嚴格考核,兌現獎懲。籤訂責任書的單位覆蓋全縣縣直單位和鄉(鎮)村(辦)、社區。
在行政機制之外,從2007年起,水富縣委先後投入40餘萬元,搭建了「兩地一網」預防教育平臺。「兩地」即預防職務犯罪法制教育基地(設在縣委黨校)和預防職務犯罪警示教育基地(設在縣公安局看守所),「一網」即水富縣預防職務犯罪網(由縣檢察院預防科負責維護、更新和管理)。
教育縱向到底
「一念之間,少一步天堂,多一步地獄。」「鐵哥們兒把鐵哥們兒送進了鐵籠子。」這樣的警示用語,水富的黨員幹部耳熟能詳。
抓好幹部教育,一直是水富大預防工作的重要內容。
在法制教育基地,每年在黨校開辦的新任科級幹部、新任村主任、新進公務員、入黨積極分子、中青年後備人才等專門培訓班上,都要講預防職務犯罪法律知識。幾年來,全縣幹部上萬人次到警示教育基地參觀學習。縣委持續保障資金的投入,改善更新警示教育所需軟硬體設施配備,確保警示教育基地開展的活動載體豐富、內容盈實、生動形象。
水富縣預防職務犯罪網開設了預防新聞、精品案件、警示教育、預防部署、預防對策、法律法規政策、預防視頻、檢察之窗等欄目,當地黨員幹部把它當做學習工作的好夥伴。8月31日10點,記者打開該網看到,瀏覽者已達107161人。
2007年8月17日,為了拓展預防職務犯罪工作陣地和預防文化宣傳平臺,水富縣檢察院聯合該縣文體局舉辦了一臺以「預防職務犯罪、共築廉潔人生」為主題的廣場文藝晚會,檢察幹警自編自演的小品《瀆職》有這樣一段對白:
「你說啥子喲,我執法你們說我犯罪,我不執法你們也說我犯罪,這不是逗起鬧嗎?那我該咋個整才對呢?」
「你是國家機關工作人員,權力是人民賦予你的,你就應該權為民所用,就應該盡職盡責地為人民辦好事、辦實事,濫用職權和不作為都是犯罪。」
那晚的春暉廣場,人潮湧動,各相關單位幹部職工自編自演的廉政文藝節目,說不上有多精彩,但因為凝聚著各自的心血,說的又多是身邊事,不僅同事、朋友、家人關注,納涼散步的群眾也聚了過來。老年腰鼓隊的《鼓樂齊鳴奏和諧》拉開序幕,齊整的舞蹈《唱響正氣歌》、《好時光》,激昂向上的演講《用心唱響廉潔之歌》,批評社會不良風氣的小品《送禮》,鞭撻職務犯罪的小品《代價》、《選擇》,把晚會一步步推向高潮。為了增強與觀眾的互動,演出間隙還進行了6次預防職務犯罪知識有獎問答。
2010年5月,以水富縣檢察院為承辦單位,該縣預防職務犯罪領導小組又舉辦了以「健康人生、快樂人生、廉潔人生」為主題的首屆「預防杯」全縣籃球運動會。為了擴大幹部群眾的參與面,檢察院做了精心準備和廣泛發動,這次運動會也成為該縣規模最大、參賽隊伍和參賽人數最多的一次籃球運動會。檢察院別出心裁,在緊張激烈的比賽間隙,精心選編並進行了400多次預防職務犯罪知識問答,先後有2.4萬多人次在觀看比賽的同時接受了教育。
法制教育進鄉鎮是預防職務犯罪領導小組常抓不懈的一項工作。水富縣檢察院主動出擊,組織幹警深入鄉鎮開展法制宣傳,通過流動宣傳車、宣傳展板、講法制課、現場諮詢、發放宣傳資料等形式進行巡迴宣傳,將法律知識播撒到鄉鎮的各個角落。同時,注意聽取群眾意見,解決他們的合理訴求,力求將矛盾化解在萌芽階段、化解在基層,避免矛盾激化,維護社會和諧穩定。對新任鄉鎮領導幹部、後備幹部等「特殊群體」,專門開設廉政講座,檢察長親自上課。針對基層瀆職侵權現象較為普遍,幹部、群眾對此認識不足的狀況,該院積極做好瀆職侵權犯罪預防工作,重點講解易發、易犯的玩忽職守罪和濫用職權罪的罪名、立案標準以及處罰規定,提醒新任幹部恪盡職守、廉潔奉公,守護好寶貴的自由和親情,做一個勤政廉政的好幹部。
預防調查先行
「關起門來辦案子,辦得再多再好,群眾可能都不買帳。所以嘛,檢察院必須盯著群眾,看他想啥怕啥疼啥,再找自個兒的著力點。」水富縣檢察院檢察長李文平的一口四川話,讓記者有些不知身在何處。
他舉了這麼一個例子。近年來,縣域城鎮化發展突飛猛進,邊建邊搬的「楓葉新城」存在突出的交通安全隱患。自2011年秋以來,那裡已發生過3起交通事故。相關部門是認識不到位,還是工作不到位?有沒有瀆職犯罪行為?如果存在職務犯罪隱患,要不要提出預防建議?2012年初,該院組成反瀆、預防部門共同參與的預防調查組,採用召開座談會、走訪等形式,到當地的縣一中、行政單位、社區和老百姓中進行調查。在充分掌握第一手情況的基礎上,該院就新區道路陡坡多、彎道急,新建道路交通減速帶、交通信號標誌不完善,工程車輛散裝石塊不按規定覆蓋,超載、超速嚴重等安全隱患,向交警部門發出檢察建議。水富縣公安局交警大隊收到建議後,迅即向縣政府請示報告,並安排專款專人加強道路違法行為整治、強化工程運輸車輛安全監管、完善道路交通基礎設施配置、分流車輛緩解通行壓力。通過近一個月的集中整治,新區道路交通安全狀況明顯好轉,如今那裡已是道路整潔,警示標誌醒目,過往車輛在交警引導下行駛有序。群眾知道檢察院在其中的作用後,交口稱讚說:「檢察院這個『閒事兒』管得好!」
「雖然在這次調查中,我們沒有發現瀆職犯罪行為,但搞預防調查,可不是『閒事兒』!」李文平說,根據《人民檢察院預防職務犯罪工作規則(試行)》中關於「預防職務犯罪部門應當圍繞可能引發職務犯罪的隱患、非規範職務行為,以及導致職務犯罪的宏觀和微觀因素開展預防調查」,「並依據調查結果提出和制定預防措施」的規定,他們把預防調查當做預防職務犯罪工作的核心工作來抓。
李文平告訴記者:「多年查處犯罪的經驗告訴我們,哪些地方是職務犯罪的關節點。小地方人際關係複雜,等到發案了再查,傷筋動骨,效果不好。檢察院早出擊早提醒,事半功倍,多好的事嘛!」
偵防一體的「悔過」
「以後麻將打小一點,千萬不能拿公款來打!」這是在接受警示教育,聽了一挪用公款犯罪嫌疑人聲淚俱下的現身說法後,幾個女幹部的議論。
針對這個議論,水富縣檢察院黨組進行了一番專門的討論。大家認識到:身邊人的犯罪故事,更能觸動人;普通的身邊的生活細節也可能引發犯罪,最能警醒人;受教育者能引以為戒並直接做出改進的事,最有教育效果。打擊犯罪很重要,但畢竟是一個案、一個人的事,設法把個案個例經過教育轉化達到「以小見大」的目的,才能收到最大的社會效益。
於是,作為落實「偵防一體化」工作機制的一個舉措,該院在查辦案件的同時,全方位開展預防調查,積極教育引導犯罪嫌疑人真誠悔過,促其認識到自己的犯罪行為給國家、社會、單位、家庭帶來的危害,生發懺悔之心,促其自願寫出《悔過書》。經縣預防職務犯罪領導小組同意,該院黨組決定把《悔過書》作為警示教育的一項內容,納入警示教育基地教育項目,讓犯罪嫌疑人現身說法,加深參觀者對腐敗現象危害性的認識。
當然,也有不認罪,或者認罪但不願意來現身說法的。據統計,2008年以來,水富縣檢察院共查辦24起職務犯罪案件,經過感化教育和悉心引導,其中22起案件的犯罪嫌疑人寫出了《悔過書》,佔查辦案件的91.7%,拒絕悔過的2件,佔查辦案件的8.3%。
《悔過書》走進警示教育基地,讓犯罪嫌疑人現身說法,這種偵防一體、注重預防的形式,有多大效果還不好量化衡量,但對於傳揚「手莫伸,伸手必被捉」這些淺顯道理,無疑是直接有效的。
「寢食難安,夜不能寐——每當回想起在那個悶熱的傍晚,那個黑色塑料口袋裡面裝著的5萬元現金,他遞過它的那一幕幕情景,他那帶著恭謹、謙虛、和藹和有點做作的微笑,我就悔恨難當。從那一次後,我不再無憂無慮,陽光燦爛的生活裡就像帶進了一抹陰雲,始終揮之不去,擔心有一天自己接受農機銷售商賄賂的事情東窗事發,每天過著忐忑不安的生活……」這是警示教育基地展櫃裡陳列的一個在農機補償政策執行中受賄的職務犯罪嫌疑人的悔過書。每一次,都有參觀者圍觀著它感慨萬千。因為它的主人曾經輝煌過,而這個人大家都認識,他走上犯罪道路的思想根源和蛻變的過程,如此鮮活,如此真切。原來,腐敗離我們並不遙遠,鐵窗離我們並不遙遠。王守泉 肖鳳珍 劉詠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