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迪少年成名,18歲即成為中國首位蕭邦國際鋼琴比賽冠軍。他以琴鍵施展魔法,憑才華譽滿國際,自由馳騁於音樂世界,由此奠立在國際樂壇上非凡的地位。
如今,相比於那個突然被「蕭邦金獎」砸中的幸運青年,現在的他不僅有著對未來明確的掌控力,更因藝術的薰陶與人生的積澱愈發懂得感恩。
樂迷們依然記得初出茅廬的他,當時年少,略顯單薄,對音樂肢體和旋律線條的感知卻無懈可擊,從而在第14屆蕭邦國際鋼琴比賽上成為王者。
時間在擴張,音樂傳播的空間在擴張,生命的長度與廣度亦在擴張。十二年來,李雲迪令人讚嘆的不只在於技巧的日益精熟,更在於那愈發強大的對生活乃至生命的觀察力與理解力。
人們會在他不經意間寫下的文字間捕捉到一種壯美的悲劇意識:「熱情的燃燒,人與自然的抗爭,與命運的搏鬥……道路艱辛也堅定地向前。矛盾的困擾,不停地探索,死亡也因此綻放出了最崇高最悲壯美的光芒!」
李雲迪愛看莎士比亞,愛看他的《冬天的故事》,尤愛寶麗娜的那句充滿生命律動的臺詞:「一塊兒去吧,你們這輩命運的驕兒;讓大家分享你們的歡喜吧!我,一隻垂老的孤鴿,將去揀一株枯枝棲息,哀悼著我那永不回來的伴侶,直至死去。」
一位只沉浸在音樂王國裡的鋼琴家還稱不上藝術家,因為藝術家首先是思想家,他要從各種藝術形式中汲取養料,他要對人生的乖謬發出聲音,要對眾生葆有仁愛之心,要對生活滿懷憧憬。就像蕭邦那樣,傾注了所有才華與情感在音樂裡,因為愛,愛他的愛人,愛他的祖國,愛他的同胞。蕭邦,一直就是李雲迪的偶像;李雲迪,又被稱作蕭邦「稱職的繼承人」。
泰倫斯說:「我是一個人,所以我不把任何與人類有關的事物視為陌生的。」
LADY:回首過往,有沒有什麼感到遺憾的事情?
李雲迪:有一些不如意的事情,也談不上遺憾。比如陪家人的時間少,錯過了很多重要的時刻,但是作為一名演奏家這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我始終熱愛鋼琴演奏藝術。
LADY:看過之前的某篇報導,你在小學時作文裡寫自己將來要成為「鋼琴大師」。當時你心裡的「鋼琴大師」是什麼樣的?現在你怎麼理解?認為自己達到「鋼琴大師」的標準了嗎?
李雲迪:當時認為能夠演奏很難的作品就是大師。現在覺得鋼琴大師不僅能夠演奏很多風格的作品,而且情感把握準確,擁有良好的藝術素養及專業素質,對於鋼琴還要有一顆時刻進取、謙遜的心。
LADY:許多人都以為,學鋼琴乃至從事藝術的人都有點不食人間煙火,看電視、和小夥伴玩耍的時間會很少,因為他們要把大量的時間投入到練習上去。你的童年、少年時期每天練琴時間有多少?會在業餘時間和其他孩子一起玩嗎?你印象最深的童年記憶是什麼?
李雲迪:在我的童年時期,除了每天做作業,其餘的時間幾乎都在練琴,但是在學校課間還是有很多機會和同伴玩耍。我小時候也很喜歡看動畫片。我對童年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因為看動畫片耽誤練琴,後來被媽媽懲罰。
LADY:你對正在學習鋼琴的青少年有什麼寄語?
李雲迪:我希望他們不要急功近利,蹋下心來練習、積累,多觀摩、欣賞大師的作品。
《悲愴》、《月光》和《熱情》三首奏鳴曲,不僅是貝多芬鋼琴奏鳴曲中最為人所知的,同時也是李雲迪喜愛的作品。對李雲迪而言,蕭邦與貝多芬這兩位作曲家仿佛是硬幣的兩面。
「蕭邦是我的最愛,」李雲迪坦承,「但我認為如今是時候彈點貝多芬,特別是這三首奏鳴曲。這不僅是他的浪漫主義階段作品中我最愛的三首,同時也是最出名的三首。無論是古典音樂發燒友還是普通聽眾——幾乎人人都知道這些作品。每首奏鳴曲都很美,也充滿激情。」
對李雲迪而言,在自己演藝生涯的這個階段演繹貝多芬的作品是一個再自然不過的進步。「隨著閱歷的增長,對音樂的理解進一步加深。大家都知道我熱愛音樂中的浪漫主義時期,但我想通過這張專輯展示一種別樣的浪漫主義。」
LADY:你怎麼評價貝多芬的音樂?
李雲迪:在古典音樂方面,特別是交響樂還有鋼琴的獨奏作品方面,貝多芬都有很經典的作品。他展現了與蕭邦很不一樣的德國式的浪漫風格,而這也是我要傳遞給聽眾的。貝多芬很理性,但貝多芬的感情世界很豐富,有很多非常大的變化。
LADY:你現在依然很年輕,當你演繹古代作曲家的作品時,你或許並沒有他們書寫作品時的那種經歷與感受。怎樣做到與作品契合、與作曲家的心靈契合?
李雲迪:其實情感都是共通的,未必只有完完全全體驗過才能夠詮釋得更好。我當時雖然尚且年輕,沒有特別豐富的感情經歷,但是我會思考,會試著揣摩作曲家的情感,會聽、看大量鋼琴家的演奏,老師也給了我很多指導,綜合這些,加上努力練習,能表達出當時作曲家的情感也並非難事。
LADY:平時聽誰的音樂比較多?喜歡當代的哪幾位鋼琴家?
李雲迪:其實很多鋼琴大師都是我學習的典範,畢竟每個人的風格不同。如果非要讓我舉例說明的話那就是霍洛維茲和魯賓斯坦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