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0年萍鄉衛校復辦,全程參與了萍鄉衛校復辦工作,成為見證者。
在萍鄉衛校去年60周年之際,回憶舊事,寫下具有史料價值的文章,現發布於《街拍記》。
萍鄉市衛生學校創辦於1958年。
之後,因故停辦。
1970年復辦,至今49年。
位於320國道白源路段的萍鄉衛生職業學院)
學校規模不斷壯大,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從原來舊址,搬遷到更新更大的校址,而且已經升級為萍鄉衛生職業學院。
(牛角坪老衛校)
1970年5月,我被借調到萍鄉衛校,見證了萍鄉衛校的復辦和發展。復辦之初,只有4名教員,我是之一,教《病理學》課,而我這個教師還是借來的。
1959年,我從江西醫學院中級師資進修班培訓結業後,被分配到南昌市衛生系統,擔任院辦校的專職《病理學》課教師。
文革期間,江西省衛生廳為了貫徹落實毛主席「把醫療衛生工作的重點放到農村去」的「6.26指示」,要求各地、市醫療單位組織醫療隊下鄉為農民看病。
我被安排在南昌市工農兵醫院(即現在的南昌市第一醫院)醫療隊,到興國縣長岡鄉巡回醫療,時間是1968年3月26日至同年11月9日。
就在那一年,江西省革委會做出一個決定:醫療隊隊員全部就地安家落戶。
這個突然的決定,讓全體醫療隊隊員感到措手不及。出發前,大家都沒有思想準備,對於家中老小,都只作臨時安排。
我將一個不滿3歲的女兒,送到在杭州工作的她爸爸那裡,年老體弱的孩子爺爺奶奶則在萍鄉,一家5口分居三地。倘若我落戶贛南的興國縣,勢必一家人將長期分居兩省三地。
於是,我鬥膽地給萍鄉縣革委會寫了一封申請信,請求允許我回萍鄉落戶。
幸運的是,很快就收到了接納通知,被安排在婆家所在地的福田公社衛生院當赤腳醫生。
就這樣,我於1969年5月1日離開了學習、工作、生活了14年之久的南昌,回到了久別的家鄉。
自1959年8月走上工作崗位以來,一直幹的是教學與教務行政工作,基本沒有接觸過臨床,所以衛生院領導沒有安排我上醫療班,而是一個接一個地讓我參與外派工作
比如:福田中學「醫務班」的培訓,公社徵兵體檢,搞「一打三反」專案,籌備由衛生局主辦的全市「6.26」講用會(1970年6月4日)和籌組全市中草藥展覽,等等。
就是在這些外派工作中,讓我跟萍鄉衛校結緣。
(早期衛生學校一角)
1970年5月份,衛生局人事科通知我參加萍鄉衛校復辦籌備小組會議。籌備組成員有張楚、劉合林、王愛菊和我共4人。
1970年9月14日,我正式離開福田公社衛生院,來到學校上班。
剛報完到,一位女同事就遞給我一張課程表,並提醒說:「明天有你的課。」
「啊,我來得這麼及時,」我脫口而出:「那,課本呢?」
回曰:「沒有。」
一個「!」和「?」在我腦子裡飛快閃過,但我沒有再問「為什麼」。
幸虧我學生時期(包括進修期間)所讀過的課本(前蘇聯版教材)和筆記本,已全部隨我從「河東」帶到了「河西」——講稿就不是問題了,加上原先在南昌市院辦校期間的教學實踐,我心中的底氣也有個七八分。
經過一番準備,第二天,我從容地走上了講臺,開始我的借用教學生涯。
1973年2月份,江西省衛生局政工組發來「與原單位復鉤」的通知,那時,我回萍鄉將近4年,已家安心安,沒有去辦理「復鉤」手續,安心地在萍鄉衛校待了下來。
(復辦之初,學校設在汪公潭山上,與萍中、萍師一起三塊牌子一套領導班子。管理結構為連排建制。衛校為6連,共有4個排,即教學班。1973年學校開始面向全省招生時,只有一個護士班。學校搬至萍鄉市藥檢所和衛生工作者協會樓上,1975年搬至牛角坪校址)
衛校復辦初期,可說是一無所有,真的是從零開始。
我所承擔的《病理學》課程毫不例外:沒有教材,沒有掛圖,沒有模型,沒有大體標本和切片標本,沒有動物實驗,沒有影像資料……上課基本上就是「板書+講解」模式,單調乏味。
隨著國民經濟逐年好轉,學校財政撥款逐年增加,教學條件才得以改善。教師(包括實驗員1名)人數到1979年底已增至5人,(1984年羅增宏與李炳生老師先後升任學校領導)。
1985年,終於有了全國中等衛生學校統一教材。
(91級醫士班學生參加顯微鏡操作知識競賽,後中短髮者為歐麗鸞)
病理實驗室設備業已齊全,可以開展「外檢」、屍檢和動物實驗,並有種類較多的大體標本、病理切片、幻燈片、電影片,學校有顯微鏡室和電化教室可以滿足視聽教學要求,實驗課與理論課的比例漸趨合理。
我們的實驗室,成為向來賓展示的一個窗口。我幸運地親歷與見證了萍鄉市衛校,這段從無到有的歷史。
(歐麗鸞在寫病理報告)
病理實驗室的設備,大都可以花錢買到,唯有一樣東西,即使有錢也難以買到,那就是病理標本(包括大體標本和切片標本)。
因為,它不可以人為製造,只能採用手術方法從病人身上取得,必須陸陸續續地收集,必須日積月累。
到我退休的1994年底,經我收集製作的大體標本已有百餘件,(有的存放在正常人體解剖實驗室)。這些標本主要由本市各醫院病理醫生和法醫提供,少量的來自省內外同行的支援。
說起支援,讓我想起一樁很巧的往事:1978年下學期,77級醫士班新開了《病理學》課程,我打算增加一點直觀內容:「鏡下病理變化」,但是手裡沒有一張病理切片。
(歐麗鸞與同事在學校假山水池邊)
我到教務科提出沒有病理切片問題,負責人李德耀出了一個主意:向全國各地醫學院求援!
這招還真靈,沒過多久就收到了江蘇醫學院病理解剖教研組寄來的6種病理切片。
我真是喜出望外、如獲至寶,趕緊將顯微鏡擺在教室裡和走廊上,組織同學們學習觀察。
巧的是,頭天收到切片,第二天省裡的教學質量檢查組就來了,指定要抽考病理切片。
(歐麗鸞寫病理報告)
由於77級醫士班的學生都是高中畢業生,基礎好,接受能力強,很快掌握了6種鏡下病理形態,被隨機抽考到的數名同學居然考出了總分全省第一的好成績!
(短髮背影為歐麗鸞,1970年11月份參加軍訓拉練活動)
自衛校復辦以來,我和同事們一道,聞著鈴聲進教室,掐著時間出課堂,軍訓拉練、採集中草藥、開門辦學(帶領學生到白竺巡回醫療)、參與學校第一個實驗室——正常人體解剖實驗室的建設、參加建校勞動和支農雙搶等等,一樣不落。
(與學生的合影)
1981年還得到了一次進修提高的機會,在江西醫學院第一附屬醫院病理科進修「外檢」……我壓根忘記了自己還是個借用人員。
直到1988年,因為工資關係不在萍鄉,失去了一次調資機會,才讓我想起「復鉤」這件事。
(老衛校門口,歐麗鸞與同事合影)
那一年,南昌市衛生局來人商調,萍鄉市委組織部卻不肯放人.
至此,我的工資關係才從南昌市轉到萍鄉來,這個「借用」期才畫上句號,掐指一算,整整18年。
文字/歐麗鸞攝影/黃葉初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