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公眾號:癌度
63歲的張桂梅校長刷屏了。
無論你是從哪個渠道了解到的她,張桂梅的事跡都能擊中你心中最深處的柔軟:在大山裡創立全國第一家全免費的女子高中,最困難的時候,她拿著自己的榮譽證書,五塊錢、兩塊錢的和別人乞討建校,幫助1804名女孩子走出大山,進入大學。
雲南山區、全免費、女子高中。
每一項看起來都是超高難度,張桂梅幾乎用生命的代價完成了這些壯舉。
當她面對央視的鏡頭,眼睛明亮地說,我最大的成就是改變了很多人命運的時候,人們不知道她已查出身患17種疾病,包括骨腫瘤、血管瘤等4種腫瘤,肺氣腫、肺纖維化、小腦萎縮……
張桂梅是癌症晚期患者,在鏡頭裡已過分衰老憔悴,被病痛折磨了12年,因為腫瘤,她每天下床腳一落地就錐心的疼,因為肺部疾病,今年6月份,「差一點就沒了」,她的抽屜裡有成堆的止痛藥。
忍受著常人無法忍受的病痛折磨,張桂梅依然每天堅持5點鐘天不亮就拎著自己的手電筒巡視校園,像「周扒皮」一樣拿著大喇叭在校園裡喊女孩子們起床。
張桂梅不願意別人將她神話,患病多年,她說她每一天醒來,第一個念頭就是「明天就不幹了,」但靠著精神的力量,一點一點,一天一天堅持了下來。
不惜燈盡油枯,為女孩子們點亮希望。
被癌症奪去的幸福
30多年前,張桂梅還是無憂無慮的學校老師,和愛人相識相戀,組建家庭,度過了人生最幸福的一段時光。張桂梅穿著時髦,經常去跳舞。
1996年,張桂梅的愛人被診斷為胃癌,確診時已經是胃癌晚期,張桂梅傾其所有,「把能賣的全賣了,」治療全用的進口藥,20多萬多半年就花沒了。
愛人想放棄,張桂梅央求他,能活一天就陪我一天,如果出了奇蹟,我們就一起好好過日子。
治療的過程十分痛苦,胃癌轉移的全身都是,有的時候愛人忍不住了,真的想跳樓結束生命。張桂梅溼著眼眶,說到愛人在醫院躺著,已經一分錢沒有了,掛水也被拔了,就讓他們出院。30多年過去了,張桂梅依然覺得自己這個妻子太無能了,沒有能夠讓愛人自然死亡。以當時的治療手段,只能忍受巨大的治療和疾病痛苦,期待奇蹟的發生。
癌症奪去了愛人的生命,也徹底改變了張桂梅的生活。那時候就是「活著,喘著口氣。」
張桂梅班級裡的學生在作文裡寫到,再也看不到老師美麗的笑容了。
悲傷過度、睹物思人,張桂梅一方面覺得給別人添了麻煩,一方面也給學生造成了影響,她申請調到條件艱苦的麗江華坪工作。
第二次生命
1997年,調到華坪不久的張桂梅被查出患有子宮肌瘤(當時診斷為癌症),因為給愛人治病她已經一貧如洗,決定不治療了。
領導和她說,你別看我們這裡窮,但我們一定把你救活。
華坪,從縣長到學生家長都給她捐款,張桂梅還記得有個人連坐車的五塊錢都塞給她,自己走六個小時山路回家。
她說這條命不是自己的了,要好好活著,報答這份恩情。
作為班主任,張桂梅很快發現班級裡有的學生突然就不來上學了,而且大部分都是女生。當她挨家挨戶地去找,發現女孩子們在家待嫁,重男輕女的家長甚至把高三的女兒留在家中,把讀初中的兒子送去城裡補習。
遍地是這樣的情況。
因為沒有文化、愚昧而出現過很多極端的案例,這些都讓她無法忍受。
張桂梅準備辦女子中學,「有文化沒文化完全是兩回事。」為了女子高中,付出什麼都值得。
她開始帶上自己的榮譽證書,身份證,事跡報導等等一大堆證明自己沒有騙人的材料,開始四處募捐。然而理想被現實擊打的支離破碎。
最後張桂梅說也不要臉了,寒暑假就去城裡,逢人就說自己要辦學校,十塊錢、五塊錢,兩塊錢也好……
2002年到2007年,碰壁,再去,再碰壁,張桂梅一筆一筆記著「乞討」要來的錢,有一萬塊。
2007年,張桂梅全票當選人大代表,與另一位代表,時任麗江市市委書記兩個人到北京開會。因為穿著破洞牛仔褲開會,張桂梅引起了媒體的注意,利用這樣的機會,張桂梅喊出了自己要辦不收費的女子高中的夢想,舉國轟動。2008年,在政府和各界幫助下,全國第一家全免費的女子高中建成了。
好好活著
2019年一份體檢報告顯示,張桂梅身患4種腫瘤,加上肺部等疾病,共17種疾病。她手上纏滿了繃帶,一抽屜的藥物,上下樓都需要攙扶。
從創辦學校至今,張桂梅始終睡在學生宿舍。自從2008年招收的100個學生裡跑掉4個,她在學校的寢室就安排在了靠門的位置,因為「不能再失去一個學生了」,也因為一有什麼事,她能第一時間跑出去,「可以擋著點什麼。」
疫情期間,老師們上網課,張桂梅已經行走困難,她就在學校走廊裡支了一張床躺著陪著。
複課後,她依然扮演著「魔鬼」的角色,與我們想像慈母一樣的角色不同,張桂梅並不溫和,她拿著喇叭,眼神銳利地在校園裡巡邏,不時大聲訓斥孩子們專注、學習、不能放鬆。每天十一點最後檢查一遍才肯睡覺,早上5點再起床。年復一年,日復一日。
今年高考放榜,學校159名考生,150人考上本科,其中70人達一本線。2008年創辦該校至今,共有1804名大山的女孩通過這所高中走進大學。連年一本上線率40%以上,位於麗江之首。
愛人的離世幾乎帶走了張桂梅全部的生命色彩,但在大山裡建女子高中,讓女孩子受教育的夢想帶給她第二次生命。
病魔纏身,生命之鐘滴答作響,張桂梅以常人難以想像的堅定和決絕,將生命活成了傲視病魔的另一種維度。
很多人關心張桂梅的生命,張桂梅只關心還能陪學生們多久。
當初愛人想要放棄,張桂梅希望他能夠「活一天就陪我一天,」現在接受治療的她,陪伴在孩子們身邊,一個又一個三年之約,送她們畢業。
活著,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