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左翼」知識分子的和平主義到底是什麼?

2020-12-11 觀察者網

【文/觀察者網專欄作者 紅色槍騎兵】

日本知名動畫高畑勳導演的告別式在5月15日舉行,然而這位動畫導演留下的爭議卻依然持續。隨著觀察者網專欄作者雲歸對《螢火蟲之墓》一篇持不盡贊同立場的影評,有一個問題也在風聞的爭議中被提了出來:我們該如何看待日本「左翼」的和平主義言論?我們該如何認識像高畑勳這樣的日本「左翼」知識分子?

高畑勳與許多持和平主義觀點的日本「左翼」知識分子一樣,在修憲問題和歷史問題上,是中國人民的戰友,他旗幟分明地反對修改憲法第9條,反對否認侵略歷史。在抵抗日本右翼倒行逆施的時候,他們是中國人民的盟軍。但是,雙方是出於同一立場和前提嗎?中國人民和他們真的可以「互相理解」嗎?

為什麼要反對修憲?

高畑勳的態度頗可以代表一些日本「左翼」知識分子的立場:他們既反對右翼的修改和平憲法主張,又反對美軍駐紮日本,而且主張承認侵略戰爭罪行。那麼,他們採取這些態度的立場是什麼?——我們倒不妨看看高畑勳自己在《六十年和平的必要性》裡面是怎樣地闡述的:

對於憲法第九條,我的個人看法就是一句話:這是應該在全世界實現的偉大理想旗幟,日本應該以憲法第九條作為外交的中心。

為了在全球實現禁止核武器廢除、軍隊縮減、武器輸出的目的,也為了團結起全球所有將和平手段視為解決衝突唯一手段的人們的力量,我認為應該高舉憲法第九條的旗幟。簡而言之,當日本參與國際事務、做出應有的貢獻時,應當以憲法第九條作為貫徹所有活動的中心理念,以憲法九條來增強自身的號召力。

現在美國想要把躁動的日本變成可以進行戰爭的國家,憲法第九條就成為了障礙。而那些緊跟在美國後面,以為不如此就無法立國的傢伙們,就要求修修憲法第九條。這不也正是策劃讓國民再次陷入流血的可能性的危險中嗎?

簡而言之,高畑勳的意見總結為兩條:

1,憲法第9條保障了日本的和平,同時也使得日本站在了國際道義的制高點,稱之為日本的至寶也不為過。

2,美國試圖讓日本變成可以參戰的國家,因此策動右翼政治家推動公投。而這將導致日本再次陷入戰爭危險。

日本政府派遣自衛隊赴伊拉克執行「復興支援任務」時一度引起「違憲」質疑:,不過返回的時候倒受到了一些人的讚譽,比如著名動畫導演宮崎駿就說「一槍不放,一人不殺地就回來了,真是了不起啊!」可是隨著「伊拉克公報」事件的發酵,民眾又開始懷疑:自衛隊在伊拉克似乎還是放了槍,而且沒準也殺了人

這是對憲法第9條歷史事實的完全誤解。

「憲法第9條」,也就是《日本憲法》第二章第9條 【放棄戰爭,戰爭力量及交戰權的否認】

① 日本國民衷心謀求基於正義與秩序的國際和平,永遠放棄以國權發動的戰爭、武力威脅或武力行使作為解決國際爭端的手段。

② 為達到前項目的,不保持陸海空軍及其他戰爭力量,不承認國家的交戰權。

《日本國憲法》,或者一般所說的《和平憲法》,是美國佔領軍意志的產物,可以說是美國「御賜」的憲法。

該憲法的精神是由美國佔領軍司令麥克阿瑟元帥指定的「三原則」:1,天皇為國家元首,其皇位世襲。依憲法行使職權,順應所體現國民基本之意志。2,廢除發動國家主權之戰爭。日本放棄以戰爭解決紛爭、甚至保護自己安全為手段。其防衛與保護委由當前世界正推動國際和平之崇高理想,禁止設立陸海空三軍,並不賦予任何日本武力有交戰權。3,日本封建制度予以廢止。貴族權利除皇族之外,止於現存之一代,今後在其任何國民或公民政治權力之中無貴族特權。決定仿效英國制度。

憲法條文的大部分由兩位擁有法律學位的高級軍官——盟軍司令部法務官米羅·洛威爾中校與民政局局長考特尼·惠特尼準將所草擬。關於男女平等的章節,則由盟軍司令部文職僱員貝雅特·西洛塔·戈登所寫。


因為和平憲法貫徹了麥克阿瑟的意志,在日本國內也有「麥帥憲法」之稱

《日本國憲法》第二章第九條(「憲法第9條」)的內容,實際上就是對日本國家主權的閹割,是對戰爭犯罪國家的懲罰,是限制日本擁有武力的條款。它與美國對日本的軍事佔領以及長時間的實際控制和駐軍,一體兩面的關係。

所以歸根結底,憲法第9條是美國給日本套上的鐐銬,只不過為了面子好看,鑲了鑽,偽裝成手鐲而已。

也就是說,高畑勳所支持的和平憲法,跟高畑勳所反對的美國駐軍,乃至於日美安保關係和實質上的軍事同盟,乃是一體兩面。無所謂美國佔領,就無所謂和平憲法,和平憲法不可能獨立於美軍佔領而存在。

日本何以在戰後保持了70年的和平?一方面是美國的安排,美國選擇讓日本成為其政治幫傭和經濟基地,而不是軍事打手。另一方面只能說日本一直比較走運,冷戰的局部戰爭沒有延燒到這個國家。

如果冷戰國際形勢變化,終於發展到「明斯克號出擊」那一步,日本能靠和平憲法抵擋嗎?

「和平主義」的困境

當然,日本「左翼」知識分子的這種和平主義是真摯的,他們反對軍國主義的貢獻也實實在在的。然而正因為對基本事實的認識出了偏差,所以他們也只能在日本國內的部分問題上與中國人民取得一致,一旦把他們的和平主義,把他們推崇的憲法第9條,拓展到其他問題上,就會產生非常尷尬的結果。

比方說,既然憲法第9條是「應當在全世界實現的偉大理想旗幟」,那麼日本是不是應當建議在中國也實現呢?我們都知道這在現實中是不可能的。

再比方說,既然憲法第9條是「貫徹所有活動的中心理念」,那麼,日本是否應當在外交中建議那些彼此之間有著嚴重軍事對峙的國家和民族,比方說印度和巴基斯坦,還有以色列和阿拉伯國家,通過在憲法中建立類似的條款來解決問題呢?我們也都知道是不可能的。

正是因為日本的和平主義者們拿著雞毛當令箭,拿著鐐銬當手鐲,他們與中國人民乃至於與世界大多數人民,在絕大多數的事關國際和平的問題上都不可能達成共識。

這種困境的一大體現就在於日本的核裁軍倡議。日本是號召核裁軍比較積極的國家,但是這種積極的姿態從未取得過什麼外交成果,其原因就是日本以「核武器受害國」和「無核化模範國家」自居,打出「無核化」大旗。卻忘了自己實際上是被核武器所懲罰了的國家,而且在美國的支持下大力發展有軍事化潛力的核產業。

一個幾乎全國處在火山上的國家,卻建立了密密麻麻的核電站,核電對日本來說真的是經濟和必要的選擇嗎?

在國際上是這樣,那麼在日本國內問題上呢?日本的「左翼」知識分子同樣處在一種自相矛盾的尷尬境地:一邊反對美國駐軍,一邊又推崇非得在美國控制之下才能維持的和平憲法。

那麼,「幫助」日本建立和平體制豈不就成了美國的大功德,在日本國土上胡作非為的美軍跟美國沆瀣一氣的右翼政治家不都成了「和平使者」?

為了避免這種矛盾,「左翼」知識分子一般認為,和平憲法是國際公理的體現,是對二戰反省的結果,日本民眾通過反省戰爭教訓而獲得了道義上的旗幟。而這也反而為他們的論敵,也就是右翼提供了彈藥。

一方面,這種強調日本佔據道義制高點的論調,很容易成為右翼煽動民族主義的材料,而另一方面,這也方便右翼將侵略戰爭中斃命的侵略軍粉飾為「為民族犧牲的英靈」。理由是如果不是這些人死得多,死得慘,民眾何以反思,日本又哪來的覺醒呢?

日本首相安倍晉三在參拜靖國神社的時候,稱是侵略軍的「犧牲」「換來了」日本當今的和平和繁榮,邏輯就在於此

日本「左翼」知識分子們丟出和平主義的飛來去打擊右翼,結果飛來去轉了一圈又打在自己的後腦勺上,成了日本美軍佔領體制的忠實擁護者。

突不破的「現實」牢籠

日本的「左翼」知識分子何至於此?他們往往都是些富有正義感和同情心的人,對和平懷有真切的期待,但是為何會呈現出這樣的認識呢?

日本思想史權威丸山真男在《軍國支配者的精神形態》中得出的結論是:「在日本人的思維中,『現實』並不是正在醞釀或者將要產生出來的事件,而是已經發生的事件,說的再清楚一點就是『已經在別處發生而波及到我這裡』的事件,因此,日本人所謂『現實性』的行動,就是活在過去的束縛之中。

同日本右翼一樣,日本「左翼」也是生活在「現實」的支配之下,或者說是「過去」的束縛之中。這「過去」就是明治維新和「終戰」。對日本「左翼」知識分子來說,這是極難衝破的思想牢籠。

明治維新和二戰的結束,既是過去,也是「現實」,是「已經發生而依然波及到我這裡」的事件。明治維新開啟了日本的近代化,奠定了日本作為工業化民族國家的基礎,而二戰後的重建確立了日本的現行體制和國際定位,正是在這樣的體制和定位下,日本實現了空前的經濟繁榮,成長為資本主義世界的第二大經濟體。

日本的近代化過程就是亦步亦趨地模仿帝國主義強國,走侵略擴張道路的歷史。而日本的當代史就作為美國實質上的附庸國謀求發展的歷史。但日本的近代化和經濟發展,對當代日本人來說是必須要接受的現實,因此,為了將現實合理化,就只能去認為日本在明治維新和二戰後的重建當中必然是做對了什麼。

反對美軍駐日,卻不得不接受美國對日本實質上的佔領政策,這是日本「左翼」知識分子的思想困境

因此「脫亞論」儘管一眼可知是在擁抱帝國主義,其提出者福澤諭吉至今還是被印在了一萬元紙幣上。而和平憲法因為其外表光鮮,就被認為是日本在戰後重建中做對了的那個事情,被「左翼」知識分子認定為了日本60和平發展的保證。

對於日本的「左翼」知識分子在與右翼作進行鬥爭中的貢獻,我只能表達感激之情,但在本文的最後,我同時還不得不指出:以這種被「現實」所束縛的和平主義,恐怕只能稍微阻擋一下右翼勢力的腳步,缺乏能將右翼論調徹底駁倒的力量。而在國際範圍內,則很難引起各國人民的共鳴,更沒法開創更加和平和美好的未來。

附:《六十年和平的必要性》 高畑勳

對於憲法第九條,我的個人看法就是一句話:這是應該在全世界實現的偉大理想旗幟,日本應該以憲法第九條作為外交的中心。戰爭對於解決國際爭端是毫無用處的,只會讓局勢更陷入泥沼。大國輸出的武器在全球泛濫,更是加劇了區域衝突,這是誰都能一眼明了的事實。反恐戰爭已然完全失敗。為了在全球實現禁止核武器廢除、軍隊縮減、武器輸出的目的,也為了團結起全球所有將和平手段視為解決衝突唯一手段的人們的力量,我認為應該高舉憲法第九條的旗幟。簡而言之,當日本參與國際事務、做出應有的貢獻時,應當以憲法第九條作為貫徹所有活動的中心理念,以憲法九條來增強自身的號召力。

因此我確信,憲法九條作為日本面向全世界舉起的崇高理想旗幟,是絕對不能放下的。現狀令人擔憂,所以從伊拉克撤軍自然不用說,還應當禁止所有武器輸出、堅持和平憲法。應該有能在內外明確和平精神,以發展不要戰爭的外交與真正的國際協助、和平方式解決國際間問題為宗旨,最大限度的智慧和努力施展外交手腕,並為不斷努力的政權。我殷切希望日本能誕生這樣的政權。

然而令人遺憾的是,現狀下要誕生這樣的政權幾乎是不可能的。不僅如此,由於處於美國陰影下,甚至連稱得上有外交手腕的人才都沒能培養出來,這是相當危險的。而且社會上還存在許多抱有諸如「事實上自衛隊就是存在的,憲法不是應該與此相符嗎?」、「就算條款變更了,各個行動還是要在國會決定,不可能那麼容易就發生戰爭。」這類想法的人。可是,真的是這樣嗎?這裡我不妨隨便說幾句。

日本戰敗的1945年、即昭和20年8月,我還是個國民學校四年級的學生,大概是9歲快10歲的年紀。我出生是在滿洲國建立三年後的1935年,很快就要爆發中日戰爭,接著就進入太平洋戰爭年代。9歲這年我遭遇了人生的最大事件——空襲。

6月29日拂曉,我所住的岡山市遭遇了B29轟炸機的空襲,市區大半部被毀。我是兄弟七人中最小的一個,父母和其他五個孩子在一起,而我和比我大六歲的小姐姐卻和家人失散了。我們嚮往市中心跑去的途中,頭頂上下起了火雨,街上的屋子燒起來了,最後燃成一片,我們被包圍在中間,切實體驗到了什麼叫無處可逃的境地。姐姐還被燃燒彈中混雜的中型炸彈的碎片擊中昏迷了一陣,兩個人都以為就算在這裡喪命也沒什麼奇怪的。後來總算逃到流經市中心的旭川,天空下著黑色的雨,震動一直到早上都沒有停。那時父親是中學校長,他把家人丟在一邊先衝到城裡的學校去保護奉安殿的御真影,也就是天皇、皇后的照片。除了讓御真影避難,還要管學校的滅火工作。可是最終岡山城的天守閣也好學校也好,全都燒毀了。我和姐姐在和其他兄弟團聚前還去了我們被燒毀的家,一路上走過的地方都被燒成一片荒野,屍橫遍野,看得人止不住地顫抖。當初因為害怕沒有進的防空洞裡面也有很多人被活活蒸死烤死。家門前的溝川還有好些被水淹死的人。這樣恐怖的經歷再也不想體驗第二次。

我出生的頭十年都是在戰爭中度過。之後,從10歲開始到70歲的60年間,享受了和平的時光,對此我打心眼裡感激。實在是很幸運。

這樣的時候人往往會意識不到,到底是託了誰的力量,到底應該感謝誰,才有了這樣的和平?我是日本人,當然會覺得是託老天保佑,但是第一應該感謝的,還是憲法第九條。

日本被佔領,在和談後衝繩仍然成為最大的軍事基地。駐紮在日本本土的美軍在東亞發動了兩次大規模的戰爭,分別是1950年的韓戰和1965年的越南戰爭。不僅如此,還以軍事援助為由大量分發武器。在這期間,日本雖然緊隨美國之後,並且以衝繩的犧牲為代價最大限度協助了美國的戰爭,但是日本國民最終基本是沒有被拖入戰爭中,這一切都是因為有憲法第九條的存在。

所以現在美國想要把躁動的日本變成可以進行戰爭的國家,憲法第九條就成為了障礙。而那些緊跟在美國後面,以為不如此就無法立國的傢伙們,就要求修修憲法第九條。這不也正是策劃讓國民再次陷入流血的可能性的危險中嗎?

日本動畫區別於海外的一大特徵,就是描寫了原子彈爆炸、戰爭末期等的悲慘經歷。再也不要讓這樣悲慘的事重演,再也不要讓戰爭發生,許多動畫都致力於向孩子們傳達這樣的反戰和平的理念。我認為這是很有意義的使用動畫的方法。我的《螢火蟲之墓》可能也被看做是這樣的作品之一。

不過我在製作《螢火蟲之墓》之前,以及到現在也是一直認為,如果要說真正意義上的反戰,這樣的動畫還不能說是很有效的。要知道戰爭到底有多悲慘,不用說回顧過去,看看現在的新聞也能知道的。但是,無論哪場戰爭,都不是在開始時候就覺悟到會陷入多悲慘的情況而開始的,就像美國的越南戰爭和這次的伊拉克戰爭一樣。

現在有必要喚醒的記憶,不是戰爭末期的悲慘,而是戰爭開始時期的情形。之前還保持懷疑態度的人們以及大多數的知識分子,在戰爭開始後,就只能希望日本戰勝,從而開始站到了協助政府的一邊。包括社會名流在內的所有人,都讓自己的知性和理性陷入沉睡狀態,一味祈求日本戰勝。這當然也可以推脫到被虛假的情報的欺騙了、在那種氛圍下沒辦法反對等種種理由,但這些都是馬後炮。太平洋戰爭開戰時我年紀還小,還不能說很明白事態,但還是能感覺到大多數人是打心眼裡支持戰爭的。此前的中日戰爭也是如此。那時的戰勝旗遊行、燈籠遊行,都不是被強迫的,而是大家很高興自願去參加的。也就是說人民是支持戰爭的,像喝醉一樣感動的。還有比這更惡劣的,就是當時多數日本人所共有的對亞洲人民抱有的優越感。

如果現在日本被捲入到包括以反恐為名義的戰爭中去,並產生了犧牲者,就有可能出現和六十年前戰爭中同樣的,甚至比以前更熱烈的,讓許多人不由自主去期待日本這個主人公勝利的情況。我不能不有這樣的擔心。原因在於如今的許多電影也好書也好,都以讓讀者流淚為價值標準衡量的。簡單的說,也許因為人平時都是處於心靈空虛乾澀、孤立無援的狀態,只有通過為主人公加油,希望他能發展順利,以此感動自己,或者說讓自己流淚。奧運會之類大概也是起這種作用。

但是,戰爭不是電影,進展是否順利不是取決於加油的熱情的高低,而是冷酷的現實。而且和當下巧妙的電影處理手段不同,戰爭中無能的當政者是不會有什麼好作為的,只會敗戰連連,傷亡慘重,還無法停手,最終只能讓國民去直面玉碎、原爆、空襲、遣返、扣留、乃至衝繩長期佔領等悲慘現實。

戰爭一旦啟動就無法停止,只會陷入泥潭,想踩剎車都沒辦法。持有異見、有可能改變方向的少數派都給關在牢房裡了。於是出現了諸如大和魂、殲敵到底、一億火玉、本土決戰、神風起揚等,云云種種的口號。現在回頭看簡直是愚蠢,只是那時大家心裡都有希望日本獲勝的樸素願望,正是這種願望支持了當政者攪亂世態的非理性言論。比如「非國民」這個詞,並不是特別高等警察的專用名詞,一般人也會說「你這傢伙到底還是不是日本人啊?難道日本輸了也無所謂嗎?難道你不希望日本獲勝嗎?膽小鬼!」,諸如此類的話。說出底氣不足的話就會被當做「非國民」。當被問到「難道輸了也無所謂嗎?」時,幾乎沒有人有勇氣說出「輸也沒關係,不,還是早早投降更好。」這樣的話。這也是意料之中的。

與從前的戰爭時代相比,如今有什麼不同呢?當然差別還是很大的。但是大家都讓自己的理性沉睡著,一邊看電影一邊期待進展順利,被填充、被感動流淚。這樣的精神狀態和戰爭的前半段時期是很類似的。現實和電影是不同的。現實無法停止,很有可能變成深陷泥潭的狀態。北京奧運會的棒球比賽上,當日本隊幾乎註定敗北的時刻,直播的節目主持人像代表大家心聲一樣喊出了「這次是絕對不能失敗的!」這樣的話。就在他這麼叫之後,日本隊的失敗已成定局。這樣的主持人就是典型的日本人代表。

我們是否有辦法踩下剎車停止這種丟人的模樣?是否有辦法讓知性和理性不要陷入沉睡狀態?

我認為,解決這些的根本理念,不正在於憲法第九條嗎?

這面高舉的理想主義旗幟,與當前日本事實上正在走的道路之間存在著很大的裂縫。但是,正因為有了第九條的存在,戰後的日本雖然處於對美國的附屬狀態,卻沒有陷入戰爭中。此外,和過去侵略過的亞洲各國之間也沒有發生過度緊張的狀態,我認為這些都應該好好反思的。正因為理想和現實之間存在矛盾,所以才需要更多的人喚醒自己的知性,只有這樣才能踩住剎車,不至於陷入泥潭。在理想和現實的矛盾面前,沒有比選擇捨棄理想的解決辦法更愚蠢的了。失去制動力的話,向低劣的現實主義的不好方向滑落的危險性就很高了。日本國民擁有的制動力恐怕是比起現在惡劣過分的美國還要不如。日本歷史上就傾向於排除異己、奉行全員一致主義,在民主主義、容忍異見的程度上,還有認同其他和自己不同的人的行為的程度上,都遠比美國遜色。處在多數派中才會覺得安心,對欺負人的現象視而不見的孩子也越來越多了,由此看來,現在的體質也是全然沒有變化。看看自民黨議員對小泉的靖國神社參拜以及郵政民營化的反應也是如此。很遺憾,對於奉行集體主義的我們來說,擁有的正是制動力不足,容易滑向泥潭的體質。現在的小泉內閣也是,只會拖泥帶水,被美國牽著鼻子走,更不可能踩剎車。

如果第九條被取消之後,會出現什麼樣的狀況?我認為,這是對於那些想要憲法能和現實整合、更符合現實的人一定要思考的問題。

以上的文章是2006年在練馬的九條之會(注1)上的發言稿。那之後已經有七年了。在這期間,最右翼的安倍晉三進行了教育基本法的改惡(注2)(我是這麼認為的),又確立了令人懷疑是否為修憲做鋪墊的國民投票法。民主黨鳩山政權在普天間基地轉移問題上失敗了,而自民黨長期執政期間對美的從屬狀態是如何進退兩難也是有目共睹。海外派兵和武器輸出同樣也增加。面對前所未有的東日本大地震引發的福島第一核電站洩露事件的反應,以及對此的不負責報導,叫人不由想起六十六年前陷入戰爭泥潭卻不負任何責任的參謀本部以及大本營的發言。拖泥帶水的情況又出現了。之後自民黨在眾議院選舉獲得壓倒性勝利,而且安倍又重返首相寶座,就更令人驚訝了。

安倍這個人,就不肯承認大日本帝國對近鄰國家的侵略是「侵略」這一點上,可以知道他是個無法推動與中國和韓國的友好關係的危險人物。這次,安倍提出的憲法第96條修改方案,就連自民黨老資格的參議員們和修憲派的學者等也都提出了反對的聲音,雖然最近總算是消停些了,可是不能不讓人覺得這也太愚弄國民了。

正如大家所知,憲法具有可以改變政權的力量,所以不是隨隨便便可以修改的。第96條規定,除非兩院的三分之二贊成,否則不能發議修憲。但是修憲是安倍這個人多年的夙願。一句話,他希望把憲法改成像戰前那樣讓「國民更容易服從國家」。不僅僅是第九條,只要讀讀去年自民黨提出的修憲案(注3)就知道了。近代立憲主義中,憲法是國民為了防止權力被濫用而確立的基準。但是,安倍這個人和自民黨認為的憲法卻正好相反,把國民和國家的位置顛倒了。但是要獲得眾參兩議院三分之二以上的同意絕非易事,就算想修憲,三分之二這座牆壁也擋住了他們。

但是民主黨的失政和小選區製造成了自民黨在眾議院逆轉地獲得了大量席位。因為經濟問題上的投機,人們對安倍政權寄予很大期望。只要不露出破綻,在參院選舉中獲得壓倒性勝利也是很有可能的。利用這個機會修憲當然好,但是一個個條文的審議也相當耗費時間,不知道什麼時候安倍的人氣會跌下來。既然這樣就想出了個一網打盡的辦法。借用現在三分之二的勢力,讓修憲條件從三分之二降到半數,難度就不可思議的降低了。以後只要超過半數就可以自由的篡改條款了。真是好主意!什麼時候下手?還不趕快趁現在!

可見此人動歪腦筋倒還挺有一套。他還公然說什麼日本的修憲要比其他國家難很多,簡直是彌天大謊。比如美國的修憲程序就比日本更加嚴格(注4)。

如果期待自民黨擅長的建築工程投資拉動增長戰略,在參議院也讓自民黨獲勝的話,這個人就要更加得勢了。自民黨和它的周邊政黨依附得勢者的情形在小泉當政時候就見識過了。之後,此人肯定要提出第96條的修訂方案。因為這可是了不起的好主意啊。

難道,我們真的要被這樣的人愚弄嗎?

注1:九條之會:指2004年,為了守護憲法第九條,使之成為日本面向世界的驕傲,井上夏、梅原猛、大江健三郎、奧平康弘、小田實、加藤周一、澤地久枝、鶴見俊輔、三木睦子等9位文化人發起了九條之會。與此相呼應,在住練馬、贊成九條之會的人們也發起了練馬九條之會。高畑勳也是發起人之一。

注2:安倍的第一屆內閣把教育基本法列為最重要的法案。現行的教育基本法是由1947年發布實施的教育基本法修訂而成,於2006年公布實施的。現行的教育基本法的序文與此前版本相比較,前教育基本法側重於「個人權利的尊重」,而現行教育法則明確寫著「個人的尊重以及公共精神的尊重、傳統的繼承」,強調對公共性的重視。也就是說現行版本的結構裡以「道德心」、「公共的精神」等詞語束縛了自由。同時還添加了「尊重傳統和文化,熱愛培育傳統和文化的我國和鄉土」,即所謂「愛國心」的條款。

注3:2012年4月,自民黨發表了對日本國憲法進行全面、本質性變更的憲法修正案。立憲主義、權利與義務、個人的尊重、公共的福利等支持自由生活的概念都有了大幅變更。憲法本來是為了保障基本的人權而束縛國家權力的東西。現行的憲法裡有「天皇或攝政以及國務大臣、國會議員、法官以及其他公務員均負有尊重和擁護本憲法的義務。」的條款,自民黨的修憲案卻只寫著「全體國民必須尊重憲法」。關於國旗、國歌,修憲案第3條規定「以日章旗為國旗,以君之代為國歌。」、「日本國民必須尊重國旗與國歌」。(現行憲法中沒有這樣的條款)。關於公益以及服從公共秩序義務方面,修憲案第12條規定,「受本憲法保障的國民的自由與權利,國民必須以不斷的努力保持之。又,國民不得濫用此種自由與權利,必須自覺自由和權利是與責任和義務相伴隨,不可危害公共利益以及公共秩序」,明確追加了自由與義務相伴的條文。(現行憲法第12條相關部分為「國民不得濫用此種自由與權利,而應經常負起用以增進公共福利的責任。」)。此外,現行第13條規定「全體國民都作為個人而受到尊重。對於謀求生存、自由以及幸福的國民權利,只要不違反公共福利,在立法及其他國政上都必須受到最大的尊重。」,修憲案則寫成「全體國民都作為人而受到尊重。對於謀求生存、自由以及幸福的國民權利,只要不違反公共福利,在立法及其他國政上都必須受到最大的尊重。」,即將「全體國民都作為個人而受到尊重」修改為「全體國民都作為人而受到尊重」,削減了一個「個」字。在安全保障方面,現行憲法規定了戰爭的放棄(第9條第1項)、戰力的不保持(第9條第2項的前半段)、交戰權的放棄(第9條第2項的後半段),自民黨修憲案保留第9條第1項,徹底刪除了第9條第2項原有內容(戰力的不保持、交戰權的放棄。),並第9條第2項改為「前項規定不可妨礙自衛權的發動」。在自民黨的「日本國憲法修正草案Q&A」裡,還可以看到這個自衛權包含了集體自衛權,也就是說使集體自衛權、交戰權、武力行使權的認可成為可能。行使集體自衛權,視情況也包括了與同盟國美國共同參戰的可能性。第9條第2項,規定了第1項可以保留國防軍,第3項則寫明「國防軍在執行第1項所規定的任務活動以外,還保有在法律限定前提下,為保持國際社會和平和安全,參與國際協調活動以及維持公共秩序,保護國民生命以及自由的活動的權利。」,將自衛隊明確表明為國防軍。為了讓這個流程獲得公明黨等的理解,菅義偉官房長官就規定了憲法修正的提案條件的第96條的修正相關,以修憲為著眼點提出「環境問題在制定憲法當初還沒有顯現,因此不是應該將環境權放入憲法嗎?」這顯然是為了獲得大家的贊成故意迎合挑出的案件。

注4:關於修憲,美國規定必須有上院、下院三分之二以上贊成,同時必須得到四分之三以上州議會的承認。法國規定除了各院過半數的贊成以外,還要兩院合同會議的五分之三以上贊成,另外還規定了國民投票的程序。德國要求聯邦議會三分之二以上贊成,並還要聯邦參議院三分之二以上贊成。韓國也要國會三分二以上贊成以及國民投票。實際上各國都設定了嚴格的規定,並不是日本修憲的程序有特別多的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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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華僑報:左翼政黨崛起難阻日本「向右走」 2015-10-29 14:03:19絕大部分時間裡,右翼政黨牢牢掌控日本政壇,左翼政黨執掌政權的時間基本可以忽略不計。最近,這一格局似乎有了些變化。左翼政黨日本共產黨雖有崛起勢頭,但其勢力還非常微弱。  文章摘編如下:  10月25日,宮城縣議會選舉,左翼政黨日本共產黨搶走了右翼政黨自民黨的4個議席,成功躋身縣議會第二大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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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日本軍國主義的起源,史學界已有許多論述,如經濟危機和資源危機、天皇崇拜、武士道、狹隘民族主義、資本主義的本性、國家主義或國家至上主義、右翼種族主義等等。  其中的種族主義根源值得略說一下。  但上面各種論述似未窮盡日本軍國主義的起源。如果我們注意到日本軍國主義思想家北一輝(1883-1937)同時是一位追求「純正社會主義」的理想主義者,注意到對日本擴大對外侵略戰爭起了關鍵作用的「2·26兵變」中的造反軍人多是痛恨社會不公、出身社會底層的下級官兵,一條值得探究的歷史幽徑就浮現出來──日本軍國主義與左翼思想有什麼關係?
  • 英國媒體批評日本和平主義是虛偽的,其骨子裡從來沒有要和平
    圖片:英國謝菲爾德新聞網批評日本的主題文章。文章稱,日本現在所謂的和平主義,是1945年後日本的一種奇怪的道德結合,這個宣傳上的和平主義與日本事實上的超大規模軍事力量是並存的。英國媒體的文章將這種和平主義稱為「虛假的和平主義」,因為戰後日本就沒有遇到真正的敵人,俄國人其實永遠也不會入侵日本,而中國要發展,國內的各種問題需要解決,太忙了。幾十年來,日本的政治家和官僚們一直在暗中兜售「和平主義」的形象——在美國人面前揮舞著第9條,作為不做任何日本不想做事情的藉口。
  • 【太平洋學報】胡大路:日本憲法和平主義的制憲權解讀
    由於「自衛力解釋」對日本憲法第9條原意的背離、自衛隊立法和「有事立法」的展開,日本戰後實現了再軍備化,憲法和平主義已經在實質上被突破。規範含義的空洞化以及長久以來的修憲主張,使日本憲法和平主義的崇高價值和實際拘束力陷入普遍的危機之中。和平主義的憲法核心地位是由日本戰後制憲權確立和保障的,和平主義的有效性首先取決於制憲權的正當性。
  • 警惕UWC是左翼進步主義的激進學校?這個荒誕論調,我們來噴
    1)周老師認為UWC是「左翼進步主義」學校,傳播的理念和背後的推動力超越了一個正常學府的範疇,是「一場由精英們推動全球化的教育運動」。周老師仿佛想要說UWC有「政治目的」,意圖推廣西方精英主義想要讓世界接受的意識形態。但事實上,在UWC建校時,我們很難找到一個比它更加「反政治」和「反精英」的學校系統了。
  • 在日本唱《義勇軍進行曲》:松山芭蕾舞團與日本左翼文藝
    19世紀末到20世紀初,在戰爭與和平、侵略與反抗之間,中日兩國由於地理位置鄰近,同屬漢字文化圈,又在不同程度上受到了西方文明的衝擊,在許多方面都相互影響且相互競爭。而當十月革命為中國帶來了馬克思主義和逐漸插遍國土的赤旗之外,日本的進步勢力和左翼思潮同樣得到了來自俄國革命的鼓動。
  • 西方知識分子中的「崇洋媚外」人士
    當時的美國知識界,尤其是左翼知識分子普遍認為蘇聯體制具有優越性,蘇聯的國力非常強大,認為裡根想要遏制蘇聯的做法是痴人說夢。他們嘲笑裡根是個沒文化的白痴,只會依照淺薄的見識來判斷國際形勢。就在他們發表判斷10年後,蘇聯解體,俄羅斯迅速陷入了衰退。還有一個離我們最近的案例,就是傅高義的「日本第一」。
  • 【不可不知 】日本的右翼與右翼的日本
    那麼到底什麼是日本的「右翼」?如何理解日本右翼與日本保守主義的實際關係?在當下的言論空間中,由於日本「右翼」容易被視為理想秩序生成的阻礙乃至破壞性的力量,其特質容易遭到遮蔽,因此,本文通過將日本右翼還原到日本政治思想與政治實踐的現場,試圖提出一種關於日本右翼的新敘述的基礎視角;這種視角將帶領我們超越意識形態的解讀,進入日本政治生活的現場。
  • 丘就卻:反猶太復國主義的猶太人,都經歷了什麼?
    而另一些人則誇讚他們是淳樸的傳統猶太人以及正直而有良心的知識分子。 他們到底是誰?他們為什麼批評以色列?他們的批評是基於怎樣的事實和思想背景? 無論如何,他們的存在讓我們不得不去重新審視「猶太」和「錫安主義」、「現代以色列國」這些概念之間的關係。同時,他們也反映了不同社會力量圍繞民族、宗教、佔領、正義、回歸、發展等困擾著巴以和平前景的重要概念,曾產生過怎樣的摩擦與碰撞。
  • 列寧 ‖ 資產階級的和平主義與社會黨人的和平主義
    到底是誰真正反對兼併等等呢?是那些空口說些娓娓動聽的話——其客觀意義完全等於灑在頭頂王冠的強盜和資本主義的強盜頭上的基督聖水——的人呢,還是那些向工人解釋說不推翻帝國主義資產階級及其政府就不能制止兼併和金融壓迫的人?  關於考茨基所鼓吹的和平主義,還可以看看義大利的實例。
  • 大陸知識分子的激進主義神話 | 傅鏗
    按:小編在查找資料時,無意間發現了一篇1992年的文章,傅鏗先生的《大陸知識分子的激進主義神話》 。
  • 那年日本,和軍國主義同流合汙的知識分子們
    絕大部分知識分子熱烈支持戰爭,即使意識到戰局不利後仍然站在軍國主義一邊,高呼「一億玉碎」的瘋狂口號。後人以為,知識分子應該是抵抗戰爭的狂熱和非理性的最後堡壘,可是,這一代日本知識分子幾乎都渾身塗滿了恥辱的汙泥。
  • 什麼是左翼,什麼是右翼(上) #F420
    什麼是左翼,什麼是右翼(上) #F420 左翼右翼,皆為幻相。唯有利益,才是永遠。到底是終極真理,還是你嗑藥磕多了,這是一個問題。埋下伏筆。  與進步主義相對應的,還有一些「老古董」。他們擔憂的是「變革是對的。但你這樣做成不成,會不會步子大了扯了蛋」。 這就在議會中形成了左翼和右翼。左翼的特點是「變革」。要設計一種新的制度,舊的框架可以打破。右翼的特點是「不變」。
  • 陳嘉映:人文知識分子是如何輸給科學家的?
    強建構主義或曰強綱領的建構主義(SSK)主張,科學並不是什麼客觀知識,而是科學家共同體內部談判的結果;科學理論是一種社會構造,其合法性並不取決於事實性的因素;在科學知識的建構中,自然界僅僅充當微不足道的角色,科學不過是一種意識形態,就像另一個神話故事;拉圖爾明稱「要消除科學和小說之間的區分」。
  • 「吾誰與歸」的窘境下,歐洲左翼的世代更替或已來臨
    更重要的是,社民黨此次甚至失去了左翼盟主的地位——長期作為社民黨小兄弟的綠黨以明顯優勢壓過社民黨,成為左翼選民的首要認同。相對於社民黨基本盤的萎縮和建制派化,綠黨則在吸引年輕人、知識分子和政策宣傳與組織動員方面明顯靈活有效許多。除此之外,綠黨的崛起也是「時勢造英雄」使然。首先,環保尤其是氣候變化近年來越來越成為西歐選民的重要投票議題。
  • 酈菁紀念沃勒斯坦︱左翼知識群體的過去與未來
    這部分國家,如十七世紀以來的瑞典,十九世紀至二十紀上半期的俄羅斯,十九世紀末以來的日本,承擔了中心與邊緣的連接功能,對於貿易和投資起到過渡作用,並為體系結構調整留有空間,因半邊緣可能上升為中心,亦可滑入邊緣。這也是資本主義「世界經濟」與單一中心的「世界帝國」相異的結構特徵,內部彈性也更大。
  • 什麼是「左派」和「右派」(左翼和右翼)
    左翼與右翼都是相對而言,在不同背景下兩者主張的具體內容不會相同,不能以靜態的「主義」或「階級」劃分。兩詞是相當廣泛的形容用詞,用以作為一種廣泛的辯證法解釋方式,可以用作形容或區分一種政治立場、一種政治意識形態、或是一個政治黨派。除非是將其套用至多維的政治光譜上,否則這兩詞通常是用以描述兩種完全相對的立場。
  • 日本左翼電影描繪的日本侵華史
    日本左翼電影描繪的日本侵華史
  • 波斯納:什麼是公共知識分子?
    揭露醜聞的普通記者、政治運作人員、政治激進主義分子以及改革的倡導者(比如拉爾夫·奈德爾[Ralph Nader]),他們之中的任何人當然都完全可能智力超人。這些群體中的部分成員可能屬於知識分子,不過,尚需進一步地精煉:知識分子將一般的思想運用於社會公眾關注的問題,其思維過程自上而下,對他所察覺的權力濫用、腐敗或者社會不公予以理論思考。他不僅僅是作為一名記者或一位技術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