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趙主任
大東北春節前，零下20多度。
村民老李頭去李慧婆婆家的酸菜缸撈酸菜，李慧婆婆說去省城的大兒子家過年去了，臨走和老李頭打了招呼，幫照看一下家。
李慧婆婆交待老李頭兒，下屋裡的豬肉大米啥的隨便吃，就是別動那酸菜缸，酸菜還沒醃好呢。李慧婆婆臨走慌慌張張的，頭晚還向自己借了把殺豬刀，年輕時當過民兵的老李頭感覺不對勁，就在老太太走的第二天，打開了院子裡的酸菜缸。
我的媽呀！老李頭嚇得一哆嗦，盆子都摔在了地上，跑著喊村幹部去了……
李慧是一名縣城教師，丈夫是一名縣城的計程車司機。離婆婆家不太遠，幾乎每個月都回農村的婆婆家一次。自從李慧給孩子增加了周末的補課以後，回婆婆家的次數就明顯少了，這讓婆婆很不滿，但也沒說啥。
公公死的早，婆婆一個人生活，夏天種地，冬天就做一些零活啥的。婆婆性格剛強，說一不二。婆婆一共5個兒子，李慧是老兒子媳婦，婆婆為人仗義，心地善良，和5個兒媳婦處的都不孬。
村裡人個個都豎起大拇指，這婆婆當得真帶勁兒！
5個兒子就老五在縣城，其他4個有的在南方，有的在省城。婆婆把老兒子留在身邊是有原因的，老兒子開出租，身體不好，兒媳當老師工作忙，有時候回來能幫助照看一下孩子啥的。
再加上，老五媳婦坐月子，婆婆那陣子身體不好，也沒伺候著，婆婆覺得虧欠老五媳婦的。婆婆經常和村裡人說，哪個兒媳婦都伺候了，就老五媳婦沒伺候著，我得伺候一下孫子，不能讓人家挑理！
大兒媳婦也曾勸過婆婆，老五媳婦畢竟是個老師，不像咱農村人，和人家說話啥的注意分寸。
婆婆一拍胸脯：你還信不著媽，沒事！再說老五媳婦也懂事孝順。
婆婆說的沒錯，李慧是個非常通情達理的兒媳婦，雖然不和婆婆在一起住，每月回來一次，儘量讓孩子和婆婆睡，自己還給婆婆打洗腳水，還教孩子幫奶奶燒火做飯。
婆婆笑的合不攏嘴。
李慧長相出眾，能力很強，在學校是骨幹教師。唯一一點，就是心不甘。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當年結婚的丈夫單位黃了，下來開計程車了，雖然沒明說，李慧內心多少有一些自卑感，幾乎不用丈夫去學校接兒子，天天自己騎自行車接送。
李慧多少有些虛榮心，下狠心，要讓自己兒子出人頭地，何況自己還是個老師。由於李慧同事基本都是老師，孩子基本周末都補課。
李慧的家庭環境有限，李慧也沒想過這些，丈夫和自己的工資要還房貸，要生活費，李慧親生母親身體不太好，花銷大。
一次，和同事們嘮嗑。說哪個班級第一名的孩子還在補課。這句話深深的刺激了李慧，她仔細了解了一下對方的情況。
那個孩子的媽媽是單身母親，自己省吃儉用給孩子補課。那天晚上，李慧翻來覆去睡不著，下了一個決定。
第二天和丈夫說要給孩子補課。老五是個老實人，自己本身覺得就虧欠媳婦的，雖然自己收入不穩定，還是咬著牙答應了。
孩子成績果然有提高，李慧興奮了，由開始的兩科目，增加到四科目。老五沉不住氣：咱家啥家庭，你補四科！
李慧性格孤僻倔強：讓他奶奶接濟一下！
他奶奶啥身體你不知道？她自己不攢點過河錢！你一個文化人真能說出口！從來不和媳婦頂嘴的老五，那幾天乾脆沒回家住，連軸轉開車。由於肚子一肚子氣，開車把一個騎自行車的撞了，賠了人家兩萬塊。
本來就是緊張，這樣一下子揭不開鍋了。
李慧硬著頭皮回農村和婆婆說了。李慧從來沒張過口，婆婆激動的眼淚出來了：慧慧，我一個老太太攢錢幹啥子，不就是給我孫子花嗎，這錢我淘！你就補吧，有一點咱先說好，不能給我孫子身體搞瘦了，我老兒子身體小時候就不好，我本來就內疚的慌！現在你看看造成什麼樣子了！
李慧接過錢點點頭：媽，我會照顧好你孫子！
你每個月回不來我也不挑理，畢竟孩子學習要緊，你把他身體照顧好，有什麼事情好好和老五商量，他一個人開計程車，不能賭氣，一賭氣開車不就容易出事故嗎！
李慧眼淚啪啦啪啦的，砸在婆婆家的炕席上。
孩子有幾個月沒回奶奶家了。李慧領孩子回去，婆婆看到孩子眼淚刷的下來了：這是咋了，俺孫子咋這麼瘦啦！
李慧沒敢抬頭：學習太累，現在的孩子都這樣！
誰說的？咱們村孩子也都沒瘦成這個樣，課別補課了，這不把孩子身體糟踐了嗎！錢我照樣給你們，給孩子補補，買點營養品！
李慧應付的點點頭。
臨走前，婆婆拽著李慧的手：聽媽一句話，孩子大大咱再補，孩子身體正長的時候！算是媽求你了，我老兒子身體我給耽擱了，我不能花錢讓我孫子遭罪啊！
李慧點點頭就走了。
回去之後，李慧並沒有把婆婆的意思告訴老公，接著給孩子補課。
由於孩子周末補課，再加上每天早晚上還要接孩子，老公開計程車時間根本沒多少，再說生意也不好，婆婆給的錢也花的差不多了。
李慧也不敢回去要，怕婆婆發現孩子還在補課。李慧經常對丈夫發脾氣，說男人就應該有本事養家！
老五徹底被孩子補課費打亂了，一天開車也稀裡糊塗的，再加上自己心臟不好，壓力過大。一次晚上收車的時候，接了一個長途的活兒，老五尋思能多掙兩個，沒想到心臟猝死。
婆婆是個明事理的人，知道兒子身體本來就不好，也沒有太抱怨李慧。
孫子回家和奶奶嘮嗑的時候，無意中透露出補課的事，婆婆大發雷霆：你不是答應我了嗎！孩子身體這樣就造完了，我兒子也沒了，你偏偏要把咱家都弄沒了不成！讓你別補課，你現在倒好，以前是4科，現在補了5科！都給孩子造成什麼樣了！別把我老太太逼急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