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2月7日,郭德綱于謙合作二十周年專場在網絡平臺上線。當天下午,郭於「老兩口」一前一後在微博上發布宣傳海報。
一個說:20周年,與有榮焉,你我當如此。
一個說:20周年,小半輩子都搭你身上了。
嘖嘖,真是齁死人。
不管是事業夥伴還是知交好友,長達20年的情誼都屬難得,郭德綱與于謙之間能攜手20年,彼此陪伴著從相聲圈的「愣頭青」走到「一代宗師」的地位,這份神仙友情不僅讓人羨慕,更讓人好奇。
是什麼,讓他們既能同甘,也能共苦?
「一見鍾情」
2000年,北京曲藝團因為相聲人才退休的退休,調走的調走,找到了那時剛從天津到北京來闖蕩不久的郭德綱。
他們跟郭德綱許諾:你在這裡好好說,將來,你和你的愛人,關係戶口都能給調到我們團裡來。
雖然北京曲藝團給的錢不多,用郭德綱的話說,一場50朝上,90朝下,但北京戶口在當時的確是個很大的誘惑。
於是,他借調到了北京曲藝團,與搭檔出走日本,已經10年沒說相聲的于謙組成了臨時搭檔。
誰也沒想到,最後,郭德綱非但沒有加入北京曲藝團,還順道「拐走」了于謙,並且,這對臨時搭檔一晃眼,走過了20年。
用「一見鍾情」來形容郭德綱和于謙對彼此的第一印象並不為過。
郭德綱從小學習相聲,合作過的捧哏不在少數,但跟于謙第一次搭檔,他就「驚」到了。
「尺寸、勁頭、火候,默契度……謙兒哥讓我特別滿意,挑不出毛病。」郭德綱在一次採訪中如此評價。
而于謙當時沒有搭檔,在外邊接點小品、電視劇什麼的,還去北京電影學院學了個導演。起初團裡叫他回來給郭德綱捧哏,在外邊拍戲的他還不老樂意。但一上臺,立刻「真香」。
于謙還清楚地記得他和郭德綱在一起說的第一場相聲,在北京郊區的一個小劇場,說的是《學小曲》。當時感覺就特別好,覺得相聲就應該這麼說。
他們的演出主要是在北京郊區的各大鄉鎮,演出條件可想而知,郭德綱自嘲,那時的他們是:郊縣天王。
不過,對於兩個熱愛相聲藝術的青年來說,大概沒有什麼比高山流水遇知音更快樂的事了。要知道,在相聲界找一個稱心如意的搭檔的難度,可不亞於找一個廝守終生的愛人。
跟于謙的合作雖然愉快,但郭德綱並沒有立刻邀請于謙加入德雲社。
那時,于謙是體制內的演員,有編制,端的是鐵飯碗;而郭德綱是一個體制外的民間閒散藝人,還叫北京相聲大會的德雲社,步履維艱,他自然開不了請于謙的口。
所以,後來北京曲藝團關閉後,于謙調入了中鐵文工團,直到2004年底,已經更名的德雲社已經度過了最艱難的時期,至少能給于謙開得起工資了,郭德綱才正式將師哥請入德雲社。這也足見他對于謙的珍惜。
事實證明,這是一個非常正確的選擇。正是因為兩個人珠聯璧合的表演,推動了德雲社的快速發展。也正是因為于謙,郭德綱才被引見給侯耀文,有了正式擺知的師父。
「志同道合」
朝夕相處20年,很多人都很好奇,郭德綱和于謙之間就沒鬧過彆扭嗎?
對於這個問題,他們兩個都給予了肯定的答案。
于謙說,他們兩個人的相處,是以互相尊重為基礎的。
無論是在生活方面,還是在藝術上,兩個人別說是紅臉,就連掰扯幾句都沒有過,而且心裡邊一點結都沒有。
「志同道合,為人處世也有相近的地方。」于謙是這樣評價他與郭德綱之間的關係的,他還曾經說過,自己跟郭德綱對於相聲的理解都是差不多的,這是兩個人能夠合作多年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郭德綱和于謙的段子,老郭是主創。他一般都是打腹稿,大概有數之後,再寫一個簡單的大綱,有的時候,這個大綱也就十來個字,40分鐘的活兒就都得從這十來個字裡來。
演出之前,郭德綱會把這個大綱給于謙說一遍,把「節骨眼」告訴他,然後兩個人就上臺表演了。這也就是為什麼他們的相聲裡「現掛」特別多的原因。一般要演個三、五場,新段子才算打磨成功,臺上的語言才會固定下來。
按說,這樣半即興的表演對於演員來說壓力是很大的,但兩位卻都樂在其中。
郭德綱自己是「桌子裡邊」出身的,所以,特別知道應該給捧哏留什麼樣的尺寸和空間,會讓于謙特別舒服。而于謙覺得,現場創作是與逗哏和觀眾的反饋共同作用的結果,有好的「現掛」出來,是件特別美的事兒。而且,他覺得那個把包袱翻給觀眾看的過程特別過癮。
合作二十年,似乎沒有什麼能夠難得到這兩位。
雖然,也曾出過于謙醉酒版《汾河灣》這樣近乎舞臺事故的「意外」,但郭德綱也不過是立下了一個上臺前不許喝酒的規矩,再默默把《汾河灣》拉進了「黑名單」。
舞臺之下,他們也彼此尊重。
于謙喜歡喝酒交朋友,但不管跟多熟的朋友吃飯,他都不會叫郭德綱,因為他知道,老郭好靜,不愛應酬。
知道于謙喜歡馬,2019年,于謙50大壽,郭德綱夫婦特意從紐西蘭空運回來一個價值100萬的「汗血寶馬」。當時于謙在外地拍戲,馬送到馬場之後,郭德綱還特意叮囑工作人員不要告訴于謙,直到生日那一天再揭開這個驚喜。
果然,于謙非常感動,因為在他看來,這不是錢的事,而是這份禮物送到了心坎裡。
這可能也是老郭的某種浪漫吧。
「榮辱與共」
雖然,2004年于謙加入的時候,德雲社已經小有規模,但這16年間,他依然見證了德雲社和郭德綱的「風雨飄搖」,並且陪伴他走到了「雲開日出」。
2010年之前的德雲社可以說一直風波不斷。
2005年,在北京廣播電臺主持人大鵬的宣傳下,郭德綱于謙這對搭檔開始走紅。
2006年,德雲社甚至一票難求,十周年紀念演出甚至歷史性地返場22次,一路演到了凌晨3點多,觀眾起立鼓掌半個多小時,不肯離去,郭德綱和于謙都淚灑舞臺。
那一刻,他們感到之前多年的黯淡與隱忍都值得,也看到了相聲的希望與未來。
也是在這一年,「反三俗」運動轟轟烈烈地開始。
很多人覺得于謙是那種「是非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人,的確,德雲社的各種風波裡,很少會看到于謙的身影,但這並不意味著他沒有自己的立場。
被批「三俗」,郭德綱創作了《我要反三俗》,于謙在演出時有這麼一句現掛:「你很三俗嘛,但我喜歡」,無疑是表達了自己對郭德綱的支持。
後來,徐德亮、王文林退出,何雲偉、李菁、曹雲金退出,加上李鶴彪「打記者」事件,德雲社與北京電視臺鬧翻,音像製品遭遇下架,德雲社內部停業整改,德雲社仿佛一度走到絕境。
于謙卻始終堅定不移地站在郭德綱的身邊。
因為性格不同,加上自己並非德雲社掌門人,對於某些事件的感受沒有那麼切身,所以于謙很少有比較過激的反應,但他對於郭德綱的「嫉惡如仇」是非常理解和認同的。
他甚至表示:「幸虧郭德綱這樣,郭德綱要像我這樣的話,就沒有德雲社了。」
「佛系」的於大爺也有自己的底線。
2012年,德雲社被風行工作室的狗仔偷拍,並發生衝突。事件被渲染為,德雲社弟子打記者,卓偉甚至還信誓旦旦地表示,打人的人裡有郭德綱的兒子郭麒麟,然而,實際上,郭麒麟當天根本不在場。
如果是今天,肯定沒人相信郭麒麟會打人,但在當時,有李鶴彪打記者事件在前,輿論傳得沸沸揚揚,郭麒麟也成了很多人口中的「惡霸星二代」。
對此,于謙特意發了一條微博表示不滿。
2013,郭德綱和于謙一起登上春晚舞臺。此後,德雲社越來越受到主流的認可,雖然也不時受到批評,但江湖地位已經奠定。
2016年,德雲社20周年慶典,馬東、馮小剛、吳京等一眾演藝明星現身捧場,感謝郭德綱于謙的「陪睡」之恩,德雲社這個相聲界最大的社團迎來了一個新的輝煌時代。
「相得益彰」
在舞臺上,郭德綱是個「攻擊性」很強的人。幾乎每一個段子,他都會「連消帶打」地調侃于謙和他的家人。
于謙卻沒有在意過,因為他知道,這是角色,是表演,所謂「臺上無大小,臺下立規矩」,這個分寸,郭德綱心裡也非常清楚。
在舞臺下,郭德綱和于謙彼此之間的位置也擺得很正。
在德雲社成立北京德雲社文化傳播有限公司之後,大家紛紛猜測于謙會拿多少股份,但實際上,他只是德雲社的演員,一點股份不佔,也不參與經營。
在他看來,傳統曲藝需要的是「明星」、「角兒」,郭德綱就是德雲社的明星、德雲社的角兒,只有他離開了,德雲社才會受到影響,能夠帶著德雲社往前走的,只能是郭德綱。
有人覺得這樣不公平,于謙卻說:「別替我不平衡,我自己都挺平衡的。」
于謙的這種不爭名奪利的通透,或許也是郭德綱敬佩和羨慕的地方。他曾經說過,于謙獲得明白,喜歡玩兒,上臺來是藝術家,回到家是農民伯伯,這輩子活得值了。
當然,于謙做不到郭德綱那般的「鋒利」,郭德綱也不可能像于謙這樣「閒散」,但正是這樣的不同,讓他們無論臺上臺下都合作無間,相得益彰。
當然,郭德綱也不會虧待于謙,按照非官方的說法,演出費用,兩人五五分帳。別的不說,至少,謙兒大爺怎麼愛玩,每年的花銷不少,如果不是老郭給得夠多,怕是也難以玩得如此灑脫。
其實,在遇到郭德綱之前,也有不少人想跟于謙搭檔,但那時他已經對相聲心灰意冷,幾乎不想幹了,是郭德綱讓他重新回到了相聲舞臺,並且享受起這個舞臺。
所以,在不少採訪中,于謙都曾經說過,如果有一天郭德綱不說相聲了,那麼他也不會說下去。其實,這就是所謂「知己」之間的那份情誼吧。
郭德綱對于謙其實也是一樣,換過十幾個搭檔的他曾經說:于謙是他這半生遇到過最好的捧哏,是祖師爺疼他才給了自己這麼好的一個搭檔。
如今,他們已經攜手風風雨雨走過20年,以後怕是也要繼續走下去,倒是應了那句肉麻的話: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
作為聽眾,只希望他們的舞臺生命再長一點,讓我們再多聽幾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