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今天下午,備受矚目的鮑毓明性侵案調查最終結果發布。結果顯示,現有證據不能證實鮑毓明的行為構成性侵犯罪。對於這個「反轉」,很快在網上引發了熱議,「戀童癖遇上詐騙犯」是部分網友給出的解讀。
與此同時,山東省煙臺市公安局發布了另外一條大快人心的通報,鮑毓明被吊銷律師執照的同時,也被驅逐出境。
縱然涉案女孩(星星)隱瞞了自己的年齡,是構成鮑毓明無罪的因素,但是試想想,如果是其他更年輕的女孩被鮑毓明收養呢?
無論是誘姦、性侵,還是兒童性侵,是媒體乃至社會都需要持續關注的話題。只有持續關注和發聲,才可能提高社會意識。
這是一篇舊文,在今天這個時刻重新發布,希望給大家帶來冷思考。
在我的喜愛書目中,日本作家東野圭吾的《白夜行》一直在列。初讀時只顧糾結雪穗與亮司的感情是否純潔,詫異愛情何以變得如此辛苦與卑微,待到二讀、三讀時,卻更多地開始感慨與惋惜兩人與惡同行、一步步走向毀滅的無助與無奈。
可以說,雪穗與亮司的故事,從一開始就註定是個悲劇。在雪穗11歲那年,她被自己的親生母親賣給一個三四十歲的老男人實施性侵暴行,而這個男人,又「恰巧」是視雪穗為女神的亮司的親生父親。
為了救她於水深火熱之中,他選擇了殺死親生父親,而雪穗,為了掩蓋他的罪行,又設計殺死親生母親。在此後的19年內,兩人好似走進死胡同一般,只能通過不斷犯下新罪來掩飾最初的謊言,為此傷害了一個又一個真心待他們的身邊人。
無疑,他們可恨,可又是誰一步步將他們推向深淵呢?
是縱容這種性侵幼女的社會現實。
如果不是亮司的「及時止損」,雪穗這一生不知還會再遭多少人、多少次的毒手。在屈辱中,她也許會早早結束自己的生命,即便不是如此,她的人生也必定永遠與黑暗為伴。
如果說我們的扼腕會因為雪穗只是虛構人物而減少,那麼現實生活中的例子一次又一次將我們搖醒,並不斷警示著我們:性侵,無處不在,且必須遏制。
而實際上,受害者的範圍遠不止女孩,也包括男孩,婦女和男人。
甚至這已成為全球各地均會出現的普遍社會現象。
我們不免需要反思,為什麼這樣的事情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發生,為什麼這樣的獸行並沒有得到應有的處罰,為什麼孩子們、女人們、男人們對於這樣的侵犯總是選擇閉口不談?
如果不釐清這些問題,並加以解決,那麼,即便是發起再多次MeToo運動,加害者和受害者仍會源源不斷地存在。
PART1:
性侵者何以為所欲為?
眾所周知,東亞男權文化當中非常糟糕的一點是,要求女性純潔。「蕩婦羞辱」時至今日也廣泛存在著,被人性侵過的受害者身份,遠遠不敵「不是一個乾淨的女人」的身份響亮。強姦案一出,人們總是熱衷於先檢閱受害者的言行,如果受害者穿著暴露、言語輕佻、甚至醉酒,反倒會成為被詬病的對象。
紀錄片《日本之恥》便一五一十地將這一近乎畸形卻又心照不宣的社會評判標準展現了出來。作為一個所有人眼中優秀、美麗的高知分子,當伊藤詩織於2013年遭受時任日本TBS電視臺華盛頓支局局長山口敬之的性侵、並決定將此事公開訴訟之後,卻很少有人相信她,只因她在被性侵前喝了很多酒。「他們認為這是一種性同意的表現。」伊藤詩織解釋。
然而,儘管困難重重,她依然堅持自己的維權之路。在東京地方檢察院以證據不足的理由決定「不起訴」後,伊藤詩織選擇在召開新聞發布會上並宣布自己將繼續上訴。這是日本首次有性侵受害者站出來面對媒體鏡頭,此案隨即轟動了整個日本。然而,東京檢查委員會投票宣布維持不起訴決定,因為「沒有正當理由推翻不起訴」。
不放棄的伊藤又就性侵案件向山口敬之提起民事訴訟,終於,在去年12月18日,她贏得了勝訴。在判決中,東京地方法院的鈴木昭洋裁判長說:「伊藤女士對朋友和警察所說的受害之事,可以說是證實了性行為是違反本人意願而進行的……伊藤為了改善性犯罪受害者的狀況,公開了自己受害的行為,具有公共性和公益目的。」
伊藤稱,「當初(發聲維權的時候)日本給我的感覺是,勇敢發聲譴責性暴力的人反而更容易被苛責,或者被簡單地當做普通的男女問題來處理。但這是暴力問題。這也並非是個人問題,而應被看做這個社會的共同問題。我需要發聲,因為我希望能夠打造一個能談論性暴力的社會環境」。
實際上,在全球範圍內,被性侵後選擇沉默的受害者遠比想像中的數量要多。美國著名脫口秀節目《艾倫秀》的主持人Ellen Degeneres在幼年時也遭受了繼父性侵,可直到她在主持界聲名大噪之後,她才在一起採訪中小心翼翼地提起了此事,「我們害怕說不,害怕發出聲音,這樣一種惡性循環才導致了身邊出現了越來越多的受害者。」
導演蘇德在一篇文章中寫道:「就算像(遭多人姦殺的8歲女童)阿西法(Asifa)的案件上了頭條熱搜,公眾也只是在討論其中涉及的政治問題,而不是犯罪本身。兒童性侵這個話題讓我們渾身難受。於是,人們會說,噓,這事沒發生過。噓,咱們別聊這個。快把這事掩蓋起來,丟在一旁吧。因為討論會讓事情變得過於真實,令人無法承受。」
然而沉默不語,並不會成為自己的保護傘,相反,它會成為惡人為所欲為、得寸進尺的幫兇。《房思琪的初戀樂園》中的這段文字便描述了這一心理:
【補習教師李國華只是試探,小女孩瞬間臉紅了……
終於有一天,老師動手了,因為他察覺到女孩的自尊心——
一個如此精緻的女孩是不會說出去的,因為這太髒了。】
是啊,受害者的沉默,到頭來,只會成為加害者的保護衣。在小說作者林奕含飽受抑鬱症之苦、甚至無法學業時,性侵她近十年的補習教師陳國星卻作為所謂「明星」教師,行走在陽光之下。
PART2:
社會輿論往往是壓倒受害者的稻草
2017年4月27日,林奕含自殺。觀看其生前採訪,小編滿是心疼。她對主持人說道:「我覺得自己只是一個廢物。每天想事情只有三件:今天要不要吃宵夜;今天要不要吃止痛藥;今天要不要去自殺。」
何其痛苦。
而《日本之恥》中,除了案件本身帶給世人的衝擊外,日本男權社會那些默認的不合理規則更是讓人心驚膽戰。在伊藤抗爭的過程中,給與她沉重打擊的除了高位權勢帶來的重壓和手段,還有那病態且冷漠的意識形態。
同為女性絲毫沒有同理心,麻木且充滿惡意:
諸如此類的社會輿論也從側面印證了為何在人人對性侵喊打之時,性侵依然猖獗的原因。當悲劇發生時,極少部分旁觀者會對加害人的動機、品行提出質疑,而將惡意投向受害者,這些無疑會給他們帶來「二次傷害」。
記得《熔爐》裡那個被侵害的小女孩,當她滿目瘡痍被送到醫院時,媒體和警察只關心她被侵害的細節,讓小女孩不得不問自己的家人「我是做錯了什麼嗎?」
權衡者的冷漠,監護人的軟弱,讓受害人選擇了沉默,退縮。
一件「性侵」事件的發生,社會的不理解,家人的冷漠以及拒絕維權,受害者本人由於害怕而不敢公開,這些都給施害者進行施暴增加了機會。所以說,性侵不是某一個人的錯,每一起性侵事件的發生,都是整個社會一起完成的,只是每個人在其中發力的程度不一樣罷了。
PART3:
開展性教育課程勢在必行
聯合國人口基金支持開展的首次「中國青年生殖健康可及性的政策開發研究」顯示,在中國每100名15--24歲的未婚女孩中有4名懷孕,她們中幾乎90%選擇人工流產。懷孕、人流、分娩的低齡化已經是一個不爭的事實。
上海市計劃生育科學研究所流行病與社會醫學研究室主任武俊青掌握的數據顯示:在上海,大約5%的初中生有過性行為,高中生中有10%到15%,大學生到了20%到25%的比例。在這一人群中,意外懷孕率非常高。
與性行為活躍的現狀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性教育的貧乏。華中師範大學生命科學學院人類性學教授彭曉輝指出:「99%的中國年輕人是性盲,在中國的人口基數下,中國目前的性教育基本為零。」 武俊青則強調,自己在調研中發現學生並不排斥性教育,也比較需要正統規範的性教育。
很多父母會理所當然的認為侵犯未成年人是小概率事件,根本不會發生在自己身邊。事實上根據女童保護基金數據統計:
2010年到2013年,全國檢察機關收到的猥褻兒童案件有7963起。2015年到2018年,全國法院審結的猥褻兒童案件就有11519起。
也就是說,檢察機關平均每天就收到6起猥褻兒童的案件,法院平均每天審結超過7起猥褻兒童的案件。
筆者曾在網絡上看到一句話,至今印象深刻,「你嫌性教育太早,壞人卻永遠不會嫌孩子太小。」
兒童時期遭遇性侵的經歷有著長期的後果,相比於非受害者,他們有四倍的可能在成年後經歷創傷後應激障礙(PTSD),三倍的可能在成年後經歷嚴重的抑鬱階段,四倍的可能顯示濫用藥物的症狀。
父母如果不正視性教育的重要性,那麼孩子們被曝光於危險之中的概率也就越大。
此外,一則駭人聽聞的數據顯示,大多數侵犯者是受害者認識的人:大約30%的侵犯者是親戚,60%是其他熟人,而只有約10%的侵犯者是陌生人。
《白夜行》最廣為人知的一句話就是:世上不能直視的,只有太陽和人心。
那麼,具體而言,性教育應該如何開展呢?筆者在查閱相關資料後,簡要總結如下:
當孩子在讀幼兒園、小學的時候,要學會:
1、隱私部位不能碰,一定強調除爸媽外的任何人都不可以。
2、不要在任何公眾場合裸露隱私部位
3、不要在沒有爸媽陪同的場景,進行換衣服等隱私活動
4、遇到有人要觸碰你的隱私部位,要勇敢的說不,並告訴爸媽。
5、爸媽永遠愛你
當孩子讀初中、高中時,要做到:
1、學會區分對長輩的崇拜和愛,面對未成年人的表白,長輩應該勸阻而不是接受。
2、學會如何和異性正確相處
3、遇到有人要觸碰你的隱私部位,要勇敢的說不,並告訴爸媽,爸媽不會責備你。
4、爸媽永遠愛你
當孩子讀大學以後,要理解:
1、一段正常的戀愛是什麼?
2、了解精神控制等戀愛陷阱,學會正確處理戀愛關係,不傷害對方
3、接受」受害者不完美「論,即遭遇的性侵受害者有其他汙點,也不妨礙TA被傷害的事實。
4、如果遭遇性侵、性騷擾、戀愛陷阱等問題,一定要拒絕並及時告訴爸媽,我們會信任你,幫你解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