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名家長在五花八門種類繁多的奧數教材前徘徊。 專題攝影 信息時報記者 黃亦民 |
| 對於什麼是「奧英」，很多家長都一頭霧水。專題攝影 信息時報記者 黃亦民 |
在新世紀銀星文化技術培訓中心的奧英競賽班裡，加拿大的外教Kelvin 在上課。因學生聽力不行，課堂上多數都是說中文。專題攝影 信息時報記者 黃亦民 |
小學奧數竟教大學高數
教材五花八門，多數只是讓小孩提前學高年級課程
□專題撰文 信息時報記者 劉豐果 鄺凝丹 劉敬 鄒捷
實習生 李果 盧秋紅 劉喜冰 王曉娜 姚茵茵
徐榕芳 劉建英 朱國惠 張美仙 黎秋婷
專題攝影 信息時報記者 黃亦民
信息時報昨日推出獨家報導《全城奧數瘋》，剖析了目前廣州奧數班遍地開花，小學生為了應付升學考試，盲目報讀的現象。那麼，學生們學的到底是什麼樣的教材？真的是培養奧數人才嗎？信息時報記者調查廣州幾十家奧數培訓機構發現，基本沒有用相同教材的。實際上，這些教材多數都只是讓孩子提前學不屬於這個年齡段的東西而已。
教材名目繁多內容雷同
家長買實惠的
學生挑新鮮的
信息時報記者近日走訪了天河購書中心發現，其中有關奧賽的書就佔了中小學生教輔的半壁江山。
各類出版社都湊奧數熱
記者粗略統計了一下，小學奧數就有《小學奧數舉一反三》（長春出版社出版）《奪標百分百，小學奧數題解題方法 》（山西教育出版社） 等46種；初高中的奧數教輔有《數學奧賽輔導叢書》（中國科技大學出版社）等13種。記者發現，這些奧數輔導書的內容大同小異、選擇的例題都是一樣的，甚至連書名都有雷同，僅是「舉一反三」的字樣，就在多本奧數教材的封面上出現，不少家長在書架前徘徊良久都無從下手。此外，奧數書籍出版處也是五花八門，除了各大高校的出版社外，甚至還有氣象出版社、中國檔案出版社的。
記者在北京路新華書店同樣發現，這裡的小學奧數教輔材料就有17種，中學的有12種。除一兩本來自本地出版社外，其餘都是如吉林攝影出版社、京華出版社、機械工業出版社等省外出版社。
內容雷同 家長無所適從
在購書中心的奧賽教材專櫃前，有不少家長駐足，很多還是帶著小孩一起來的。記者留意到，不少家長都是先抓起放在最醒目的位置的那幾本書，掃一眼封面，粗略地翻幾下，看看裡面的題目，再比較一下後面的價格，然後決定要買哪本。「你知道選哪本好嗎？」面對記者的詢問，不少家長都一臉茫然地說：「我也不知道啊。」有些帶著小孩來的家長乾脆順著孩子指的方向把書拿了就走。
「這本這麼薄，選這本紅色封面的吧，而且這本既有講解又有例題，練習也多。」正在選書的劉女士試圖說服女兒，而身邊的小女孩則撅起小嘴，手裡緊攥著一本白色封面上畫著卡通圖案的《學奧數》。「你看，我們家長買書講究的就是經濟實惠，而她偏要買這本這麼薄而貴的，真氣人！」劉女士告訴記者。不過，來回看了半天，劉女士還是不知道要選哪本，最終還是拗不過女兒，買了那本薄薄的《學奧數》。臨了，還忘不了嘮叨幾句，「這老師也真是的，二年級的奧數還沒學，就叫她買三年級的。」讓記者十分愕然。
「奧賽領隊主編」賣得火
一位負責整理書架的工作人員告訴記者，這幾天奧數的書賣得都很火爆，銷量最好的是《奧數教程》《奧數典型題舉一反三》《小學奧數舉一反三》這三本書。記者發現，這三本書都擺在書架醒目的位置，其中《奧數典型題舉一反三》的封面上寫著「前國家數學奧賽教練組組長，國家奧林匹克代表隊領隊，總主編單墫」，而華東師範大學出版社出版的《奧數教程》則寫著「國家集訓隊教練執筆聯合編寫，累計銷量超過1000萬冊」等誘人的字。這三本書的架構也大同小異，都是先介紹知識點，再講解例題，再集中訓練拓展。
記者恰巧碰到一位教小學四年級的老師來選購奧數書。她告訴記者，「一般我們選教輔的話都是與課本同步，奧數最重要的是讓孩子學會解決問題的方法，像舉一反三這樣的書，在講解一個例題之後都會有系統的訓練，這樣的書就對孩子比較好。現在做練習的時候一般最後一兩道題都會是奧數題，我們在課堂上也會教學生一些奧數的解題技巧，但是我們不會刻意地把它作為重點。」
奧數教材都愛貼標籤：
專攻升學考試
記者在走訪過程中發現，市面上的一些奧數教材直接給自己貼上標籤：與升學考試掛鈎。機械工業出版社的「對接」系列，從三年級到高考都有相應的奧數、奧英教輔書。其中在小學階段，從小學三年級到六年級，都在書號上標明了是「小升初·奧賽全程對接」，讓孩子們早早就為小升初的奧數、奧英考試做好準備。該系列教輔書無論是小學還是中學階段分冊，在書名和內容上都直接將常規升學考試和奧數掛鈎，如「小升初·奧賽全程對接」、「中考·奧賽全程對接」和「高考·奧賽全程對接」。而另外一本由吉林攝影出版社出版的、號稱是「奧數輔導第一教材」的《小學奧數巧思妙解A版6年級》，也在顯著位置標明「小升初全程對接·考入重點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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輔導機構
多用自編「秘笈」
除了各大書店，記者還對廣州市內的幾十家輔導機構進行了調查。調查發現，培訓機構所用的教材五花八門，書店有多少教材在賣，培訓機構就有多少教材在使用。還有一些輔導機構會給學生發一本自編秘笈，當然，這本秘笈是要額外收費的。中國數學奧林匹克委員會委員朱華偉教授就告訴記者，「對於奧數教材，100個家長，95個不懂。」
奧數課用非奧數講義
在少兒之家、清大學習吧、勵天素質教育培訓等多個奧數奧英培訓機構，記者發現，這些小型培訓機構表面打著奧數奧英的名號，實質上用的卻只是基礎課程的教材。如位於駿景花園內的少兒之家的培訓機構，它的奧英班教材就是《小學英語速成法》。
另有一些機構的奧數奧英老師則給孩子們發些自己機構所編寫的試卷。記者翻看了天河區少年宮發給孩子的試卷，發現其中有不少渾水摸魚的成分。如「小紅要做82個沙包，已經做了50個，還要做多少個沙包」等題目，這些實際上就是普通的二三年級數學題，而非奧數試題。
自編教材含金量極少
記者在黃埔漁港花園的少兒之家了解到，這裡的奧英培訓，輔導班會發給學生一本教材，每本50元。而麗江花園洛濤北區的學之舟教育，教材由培訓中心的老師集體編寫，分為基礎篇、提高篇、拓展篇，還有練習和作業。只有少部分題目是奧數試卷真題，大多數題目比較基礎，和小學數學試題難度差不多。
曾在某培訓中心越秀某校區學習了3個學期的小銓說，他覺得奧數班的學習更多的是起到了補習和鞏固學校所學內容的作用，而沒有多少是貨真價實的奧數題。「那些題目都是培訓機構的老師自己編的，很簡單」，他告訴記者，一張試卷裡一般只有很少的幾道真正的奧數題，其餘都是一般的題目。而這對於孩子來說，實際上就是在重複學校老師所教的內容，有點浪費時間。
大學高數成
小學奧數常規內容
記者翻看了一部分小升初奧教輔和教材發現，許多內容都各不相同，各有其特色，如「抓不變量解題」、「統計」、「濃度問題」、「零的性質」、「數的進位制」、「抽屜原理」、「有趣的方陣問題」、「生活中的搭配問題」、「有關度數的計算」分別被不同的教材選用。 但「參數方程」和「極值問題」、「數學歸納法」則是這些小升初奧數教科書中較常見的共同內容。
小學奧數竟學高數
對於這樣的現狀，華南師範大學數學系專家、高考數學評卷專家黃志達教授認為，參數方程放在小學的奧數教材裡是不對的，這是高等數學的內容，大學階段才能學透。另外，出現「數學歸納法」也是不適合的，極值問題也屬於高等數學的內容。
黃志達看了《小學奧數巧思妙解A版6年級》等教材之後點評道：「這裡面許多是大學階段才能解決的高等數學內容，其實真的有興趣的話，做其中一道例題，掌握方法就夠了，沒有必要一天到晚做大量這類習題，因為許多題目雖然看上去樣子不一樣，但方法是一樣的，不需要通通都拿來做。」
「輔導講義誤人子弟」
中國數學奧林匹克委員會委員朱華偉教授告訴記者，看到某些奧數輔導老師給學生講「排列組合」就氣不打一處來。他表示，奧數是對人的智力和能力的考察，而不是考察學生提前學了什麼。這些東西到高中階段自然會學，為什麼非要提前講給孩子，加重孩子的負擔呢？
朱華偉說，前段時間廣州一家著名的輔導機構拿著給學生的輔導講義給他點評，「簡直就是胡扯，誤人子弟」，他告訴記者，他看到講義的第一感覺就是這家輔導機構一點都不尊重孩子的成長規律。
奧英為何物，老師也說不清
奧英的解讀五花八門，學奧英多數是因其在「小升初」中佔10分
隨著近年來奧英風的逐漸吹起，繼奧數之後，各大培訓機構又都紛紛打出「奧英」牌來促進招生。尤其進入暑假後更是如此，記者翻看了好幾家大型培訓中心2009暑假、秋季的課程表，不少培訓班從小學三年級到六年級，都辦起了「奧英競賽」班。那這些奧英培訓班的教學質量和師資到底又是如何的呢，為此記者專門走訪了市內十幾家培訓機構，希望能一窺奧英的神秘面目。
招生內幕：
奧英班化名提高班加強班
記者在調查奧英的過程中發現，除了奧數班一如既往地火熱外，各大培訓機構又都或明或暗地打著「奧英」的牌子來進行招生。新世紀銀星培訓等的大型培訓機構，早早地就開出一整套奧英班的時間表，覆蓋了整個暑假和秋季。記者又來到了荔灣區青少年宮，該處暑假的上課時間為星期一至星期五，相關工作人員告訴記者，這裡並沒有開設奧數奧英班，原因是教育部門已下了相關的文件明文規定不能辦奧英班，他們不敢「頂風作案」。但當記者一再強調自己親戚的孩子非常希望能學奧英後，該相關人員才鬆口承認，他們正在開辦的「清華英語」班裡其實也包含有奧英的成分，「反正家長和孩子有這方面的需求，我們不過是改了課名」。
同時，記者從另一家培訓機構也了解到，不僅僅在奧英班裡會有涉及到奧英的內容，在不少培訓機構所開的，針對六年級學生的英語提高班、加強班中其實都同樣有灌輸進奧英內容，這已經成了行內很普遍的做法了，在名目雷同的班裡參入「奧英」的內容，既滿足了家長和孩子的需要，又避開了媒體的抨擊，最重要的是，只要是了解奧英的家長，一樣找得到不明寫「奧英」的奧英班。
奧英就是為小升初準備的
記者走訪多家培訓機構發現，各家對於奧英都各有著自己的一套說法。記者照著宣傳單張致電一家培訓機構某校區的負責老師，詢問究竟什麼是「奧英」，「奧英就是奧林匹克英……哦，不對，反正升中考試肯定要考的。」該老師多次向記者強調，奧英在小升初的擇校考試中一定會考到，「說不考那是自己打自己嘴巴。」她更表示，奧英內容一般在小升初擇校考試中佔約10分內容，雖然不及奧數所佔比例大，但分數還是不少，「很多家長送孩子過來都是為這個。」她補充道。
就「奧英」的定義，新世紀奧英班的老師許少萍解釋，「奧英即是奧林匹克英語」，跟奧數一樣，都是為了培養拔尖的學生。她還表示，他們機構開奧英班的主要目的是為了培養學生參加全國和廣州的小學生英語競賽。而且，奧英跟小升初有著密切的關係，如果能拿到全國小學生英語競賽的獎項，在升初中時就很有幫助，「某些學校甚至看到學生有決賽資格就會給予特殊照顧。」
自曝內幕
各大機構對奧英理解都不同
陳世邦大學畢業沒多久，現已在東圃盈彩美居開辦了屬於自己的家庭教育輔導中心。他的輔導中心卻並沒有開辦奧英課程，記者對此表示不解，他卻解釋說，「奧英純粹是輔導機構試圖炒作的一個概念，目前還不成熟。」據陳世邦講，他在做輔導班之前曾進行過一番市場調查，找了一些業內的朋友來了解情況，在調查過程中，他卻發現奧英遠不像奧數那樣，有一套模式可循。同樣是在教奧英，不同輔導機構講出來的東西和思路往往卻大相逕庭，有些強調互動，有些注重口語，有些則僅限於擴大學生的詞彙量。總之，調查完後，他自己也沒能搞明白奧英到底是應該教些什麼內容，而家長對奧英就更是知之甚少了。
家長
奧英是什麼很難說清楚
採訪中，記者與不少家長交流後也發現，不少家長雖把孩子送去培訓，但對於什麼是奧英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不是很清楚，反正奧數奧英我都讓她去學了」，在某培訓班外等候女兒下課的趙女士說。「我覺得奧英應該是比較注重口語吧」，同樣在等孩子下課的張阿姨則這樣理解。兒子是英語尖子生，考進了某區奧校就讀的張先生則對奧英有著自己的認識，「區奧校開的英語班也不叫奧英，只叫英語特長班。」他認為，孩子來學奧英只是用於鞏固學校所學的內容，期末考試時考好點，並不是非要參加什麼競賽。兒子正在市奧校就讀的李姨說，「都叫奧英，但奧英究竟是什麼概念沒人能說清楚，市面上的一些課程所說的奧英其實講的是些劍橋英語、PET之類的。
教材各施各法，題目難度加大，小學生要學初中課程，記者調查發現——
奧英班其實就是單詞轟炸
「奧英」到底為何物？記者連日暗訪發現，一些機構的「奧英」其實就是單詞「轟炸」，大量地增加詞彙量，達到提高英語能力的目的。而他們的師資也良莠不齊，有的也有外教參與，但多數是在職老師兼職的，而教材則更是五花八門各施各法。
15節課猛灌600單詞
記者來到位於天河區龍口西路的新世紀銀星文化技術培訓中心，據在課室外等孩子的家長鄧阿姨說，這家的「奧英」算是廣州最好的了，名氣很大，開了有10年了，是廣州市及全國小學英語競賽培訓基地（報名點）。暑假期間的奧英課程分為兩期，從7月4日開始到8月9日，貫穿整個暑假，開學後也接著開出了相關的課程，每期奧英班的學雜費是1115元，每節課2小時，平均下來每2小時就要將近75元。
記者進去體驗了一節小學升四年級的奧英課程，整個班裡只有8名學生，屬於小班教學。上課的許老師先板書詞彙，讓大家都跟著大聲地朗讀，然後就做起了各種小遊戲，如當講到有關服裝的單詞，老師就會指著學生的衣服來讓大家能更容易地學懂單詞。同時，單詞說得好的學生，老師就會發給一枚印章。記者數了一下，一節課老師共教了3大類詞彙，每類詞彙下面又細分了十個左右的單詞，單單一節課，新學的單詞有接近40個，整個課程下來，學生們可能必須要記住多達600個的新單詞，在如此短的時間內，灌輸如此大的詞彙量對一個小學四年級的學生來講確實是有點過多了。
孩子喜歡上課只因「好玩」
學生記下隨堂筆記，接下來就是做隨堂練習題。許老師讓大家翻開資料，讓剛學完數字的學生做填空題。雖然在做題時，老師同樣用了"比比誰快，就獎誰一個章"這招來激勵大家做題的積極性，但絕大部分學生連題目都看不懂，紛紛問「老師，這是什麼，我看不懂。」記者拿到題目一看，發現題目已相當於小學六年級的難度，其中一道題是這樣問的「How mfunction months a year？」（一年中有多少個月？）對於學生們的疑問，老師只能把問題翻譯一遍，然後讓學生直接寫上答案"twelve"（12），接下來的每道題幾乎都是用同樣的「老師翻譯 學生直接填答案」的方式。如此下來，學生一堂課的收穫能有多少卻沒人能說得清。
教材五花八門
小學生要學初中課程
記者在多個培訓機構調查發現，各機構用的教材也各有不同，位於駿景花園的新世紀培訓用的是《劍橋交通大學-劍橋少兒英語》，愛丁堡英語培訓用的則是《新概念英語》，而勵天素質教育培訓用的則是《##英語-小學奧賽實驗班 奧賽新起點》。然而當記者詢問劍橋英語、新概念英語和奧英的區別究竟在哪時，相關的機構負責人卻沒有一個能答得上來。個別機構高年級用的教材也明顯偏難，如新世紀銀星培訓升五年級的奧英班，其中一本聽力材料就是上海交通大學出版的《初中英語300篇》，另一本培訓機構自己出的手冊，裡面的題已和初中生做的套題沒什麼區別。
「奧語」
語文也「奧」進了課程
當奧數培訓日漸火爆的同時，記者發現目前眾多輔導機構開始將語文也一起「奧」進了課程。天河區民辦學校博雅小學的招生工作人員告訴記者，博雅小學的特色是重視國語和英語，還專門開了班輔導全託的學生學習奧英、奧語。到底「奧語」是什麼呢？記者發現不少家長也有著同樣的疑惑，廣州媽媽winny在網上發帖問"有聽說過奧語的嗎？"跟帖的不少家長也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據網友「穎女媽媽」所說，東川路越秀區奧校的老師解釋，「奧語」主要是針對閱讀與寫作的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