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義大利,新型冠狀病毒已經造成了7人死亡,全國確診患者增至232人,各大區陸續拉響隔離警報。不過目前,第一位感染者是如何感染的仍然是個謎,「零號病人」的追蹤似乎變成了一場「大海撈針」的行動。
感染「空穴來風」線索落空
義大利是在防控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中,最早採取措施的歐洲國家。一位上個月從中國返回歐洲的義大利公民告訴第一財經記者:「義大利在公共衛生安全方面一直採取相對嚴厲的隔離措施,在防止病毒輸入方面做了大量的工作,比如進行邊境管控,入境人員進行嚴密監控等。」
義大利衛生部門也表示,他們第一時間就為應對疫情採取了積極行動,但從事實上來看,毫無效果。這場疫情的到來似乎有些「空穴來風」。
2月中旬,義大利倫巴第大區出現了首位感染新型冠狀病毒的本國公民。這位38歲的男子是聯合利華的一名研究員,他懷孕的妻子和跑步的同伴也感染了。目前他的數百名同事也正在接受檢測。
但這名男子並沒有離開過義大利,他究竟是如何感染上新型冠狀病毒的,目前仍不清楚。此前,被認為最有可能的線索也已經中斷——他曾與一位剛從中國回來的同事一起吃飯,但這位同事的病毒檢測結果呈陰性。
這讓義大利「零號病人」的追蹤陷入困境。「不幸的是,在被認為是『零號病人』的人身上,我們沒有找到線索。」倫巴第大區主席豐塔納(Attilio Fontana)說道,「我們需要從其他地方尋找突破。」
義大利對「零號病人」的追蹤失敗,把問題直接拋向了世界衛生組織。因為如果無法確認「零號病人」,那麼這將給這一已經在全球範圍蔓延的傳染性流行病的調查追蹤帶來困難,也對目前中國以外的國家所採取的防控措施的有效性打上問號。
義大利社會保障局主管Angelo Borrelli強調了追蹤「零號病人「的必要性。他說道:」義大利為什麼要拉起公共衛生嚴厲的警戒線?因為鎖定『零號病人』能夠讓我們建立起整個傳染鏈條上的密切接觸者以及可能發生傳染的事件。「
對一些科學家而言,「零號病人」具有更為重要的科學意義,有助於疾病的防控。英國帝國理工大學傳染性流行病學客座教授Marc Baguelin表示:「這能夠幫助科學家認識傳染病是如何發展和傳播的,也有利於科學家更好地認識病毒本身。為了達到這個目的,與感染者接觸過的人都要被追溯,並進行症狀調查和病毒檢測,以證明這些密切接觸者是否感染了病毒。」
所謂「密切接觸者」,是指與感染者有過距離近於1米的接觸者。日內瓦大學全球公共衛生研究院院長Antoine Flahault教授對第一財經記者表示:「比如在不是非常擁擠的公交車上,如果大家都帶著口罩,這不能視作『密切接觸者』。」
Flahault教授告訴第一財經記者,在上述公交車的場景下,如果長距離的乘坐(路程超過30分鐘),或者緊挨著沒有戴口罩並咳嗽的乘客,這時才會有被傳染的風險。
巴斯德研究所疫苗創新實驗室主任弗雷德裡克-唐吉(Frederic Tangy)教授對第一財經記者表示:「通過傳染線索的追溯,能夠幫助人們更好地理解怎樣的隔離是最有效的,並且能夠及時阻斷傳染源,避免更多的人受感染。」
追溯難度大意義有限
而隨著新型冠狀病毒肺炎已經在全球開始擴散,這增加了流行病調查追溯的難度。法國巴黎畢沙醫院(L』Hopital Bichat)傳染病科主任Yazdan Yazdanpanah教授表示:「一開始在歐洲,病人的調查可以以是否去過中國或者是否接觸過亞洲人作為線索,但是鑑於現在疾病已經在中國以外開始人傳人,這就讓流行病的追溯情況變得更為複雜。」
Yazdanpanah教授還提出了一個困難。他認為,因為病毒的潛伏期較長,如果對密切接觸者的追溯和檢測不及時,可能會出現因錯過「窗口期」,病毒檢測呈陰性的情況。在義大利的「零號病人」追溯中,就不排除這一可能性。
「義大利首位感染者和他的中國同事見面已經是三周前發生的事情了,那麼現在做病毒檢測,他的同事體內的病毒載量可能已經很低了,檢測陰性也是可以理解的。」Yazdanpanah教授解釋道。
Yazdanpanah教授的提醒也為義大利相關部門指明了追溯「零號病人」的另一種思路:儘管這位中國同事自己未被感染,或者說是未被檢測到陽性,但是不是可以通過對其所接觸的「密切接觸者」進行進一步的排查,以確定是否有感染的情況。
而對這位中國同事本身,則可以通過血清抗體試劑檢測來彌補。IgG免疫球蛋白抗體能夠檢測人體內的隱形感染,為病毒的溯源提供證據。
Flahault教授也認同這種方法。他對第一財經記者表示:「理論上我們確實可以檢測到非常有針對性IgG抗體,尤其是通過高級別的P3實驗室做的血清檢測。」但他同時稱,這種方法雖然有針對性,但是耗時較長,比較乏味。
但目前全球範圍還沒有臨床批准的新型冠狀病毒的抗體檢測試劑,即便在中國,抗體試劑也仍在臨床試驗中。
儘管如此,科學家仍然認為「零號病人」的追溯非常困難。還有一些研究人員認為,「零號病人」在疫情發生之初具有重要意義,但一旦疫情大範圍蔓延開來,追溯「零號病人」的實際意義就很有限了,更多的是「歷史意義」。
Flahault教授對第一財經記者表示:「人們希望通過『零號病人』來更深的理解疾病,從而更好地抗擊疫情,在一開始這是正常的,但隨著疫情的發展,『零號病人』的追溯可能是因為爭議。」
義大利仍然沒有放棄對「零號病人」的追蹤,儘管這就好像在地中海的長靴中尋找一根針那麼困難。周一,新的線索浮出水面。在義大利最大的「疫區」倫巴第大區和威尼託大區的近200名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的確診感染者中,一位經常光顧義大利威尼託大區的城市Vo』Euganeo酒吧的60多歲的農業從業者,近幾周頻繁出現在義大利城市科多尼奧(Codogno),科多尼奧正是義大利首位感染者所在的城市。
儘管這一線索無法證明「零號病人」的來源,但它為病毒是如何在義大利兩個大區之間傳播的建立起某種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