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前不久,Gen Rosso藝術團的音樂劇《街燈》結束了在中國的第五次巡演。Gen Rosso藝術團的十幾個藝術家,是小城盧比亞諾九百多位居民的一部分。他們表示,這裡的居民都希望建設一個更和諧的世界。
音樂劇《街燈》的17名表演者來自義大利、坦尚尼亞、瑞士等十個國家,他們的日常交流用語是義大利語,《街燈》用英語演出,使用中文字幕。 圖/Gen Rosso劇團
2015年7月31日,國際演出藝術團Gen Rosso結束了為期兩周的音樂劇《街燈》的中國巡演。這是該劇第五次到中國巡演。
17名表演者來自義大利、坦尚尼亞、瑞士、菲律賓、英國、剛果、西班牙、巴西、波蘭、阿根廷等十個國家。他們日常交流用義大利語,《街燈》是英語演出,使用中文字幕。
「我扮演查爾斯在貧民區的朋友喬丹。」義大利人米蓋勒·索勒在《街燈》中擔任主唱,音樂劇開始的一幕,喬丹發愁地告訴查爾斯,他愛上了黑幫老大的妹妹。喬丹的戀人在一次幫派交火時中彈身亡,喬丹跟隨黑幫老大為她復仇。反對暴力復仇的查爾斯為黑幫所殺,悔悟的喬丹加入了查爾斯生前所在的「街燈」樂隊。
《街燈》根據美國芝加哥黑人青年查爾斯的真實故事改編。他生活在芝加哥貧民區,與當地白人青年來往密切,踐行非暴力鬥爭與仁愛,遭到了種族主義者的多次襲擊。他已被選為美國的黑人代表,出席即將在羅馬舉行的世界青年大會,不料在1969年6月24日深夜遭到幫派槍擊,4天後醫治無效而死,時年18歲。
扮演查爾斯的是菲律賓人約瑟夫。上演15年以來,這齣戲不停地隨著團體成員的變更而加入新的元素,敲擊樂、演唱、戲劇、百老匯、現代舞、嘻哈街舞、探戈……
「15年前那群藝術家裡有阿根廷人,槍殺查爾斯那一幕,用的是阿根廷的探戈。每個人在劇中可以把他的樂器專長表現出來。我加入了薩克斯風。」西班牙人加西亞·洛佩茲·何塞在劇中的角色是「街燈」樂隊成員。菲律賓人南·丹尼斯也把他的民族舞帶進表演。剛果人奧卡斯·埃迪爾扮演黑幫中的一員。
藝術團成員的集體主義生活
何塞是個路橋工程師,大學畢業後修了兩年公路、機場和橋梁。他同時讀音樂學位,古典、現代、流行、電子和實驗性的音樂種類他都喜歡。他很早就知道Gen Rosso,但第一次來到義大利佛羅倫斯附近的小城盧比亞諾,他才驚訝地發現Gen Rosso的總部就在這裡。2003年,何塞加入了Gen Rosso。
1964年,義大利的盧嘉勒女士從私人手中購買了這塊山地,創辦了盧比亞諾小城。
盧嘉勒2008年88歲時去世,曾榮獲聯合國教科文組織頒發的和平教育獎等榮譽。二戰時還在讀大學哲學系的盧嘉勒和幾個女友躲在防空洞中,想尋找戰火所不能毀滅的事物,決定把《聖經》中的一句話作為畢生的宗旨:「願眾人合而為一。」這也是她建立盧比亞諾小城的宗旨。小城建成兩年後,1966年,Gen Rosso劇團在小城誕生。
出生在義大利南部下諾切拉的米蓋勒今年31歲,他有過溫馨快樂的童年。但他7歲的時候母親患癌症,17歲,他了解到父母之間的冷淡關係。「發現媽媽睡在客廳,而爸爸睡在臥室。」他開始對自己和周圍的一切看不順眼。高中畢業,他到佛羅倫斯跟姐姐和姐夫住。姐姐的一個朋友帶他去了盧比亞諾,與小城人的接觸使他相當驚訝和震動。「我記得人們滿面溫暖、燦爛的笑容,和顏悅色。」2007年,母親病逝後,他正式成為盧比亞諾小城的居民。
剛果人埃迪爾從小喜歡舞蹈和雜技,但沒想過做職業藝人,他在大學裡讀法律和經濟,原本想解決國家的經濟問題,後來他看到國家貧窮的原因是「有戰爭,人與人不和」。他在德國教瑜伽和雜技時,Gen Rosso的人也來授課,邀請他加盟。
Gen Rosso藝術團的十幾個藝術家,是小城盧比亞諾九百多位居民的一部分。Gen Rosso的意思是「紅新青」(即紅色新青年),由男演員組成;還有一個女性演員組成的「綠新青(GenVerde)」藝術團。小城裡有個工業中心,有一些工廠進駐,有人在工廠裡做工。工廠接到的訂單來自世界各地,企業利潤一部分用於再生產,一部分上交給盧比亞諾小城做培育新人之用,一部分做社會公益和服務窮人。小城裡還有一所名為上智大學的研究所,其中有一項獨特的專業研究:共融經濟。
小城居民實行共產主義式的生活:每個居民都工作,有工資,但都沒有個人財產。沒有專業特長的人可以修剪草坪、做木工和洗碗。小城有自己選出的管理機構,財務部統管預算,各個機構的財務獨立核算。藝術家的演出收入歸藝術團,藝術團每月給演員發工資。因為在外演出,生活費比自己在公寓做飯要貴,交通、服裝等支出也更多,藝術團成員的工資在小城算是比較高的。
來到盧比亞諾12年的何塞和藝術團其他成員同住在一套公寓裡,同宿舍的人把工資交到一起購買食物,輪流做飯。十個國家的人,文化、性格都不同,一開始遇到的最大困難是語言,小城通用的語言是義大利語。經過一段時間,何塞覺得「越來越看到文化不同的意義,彼此的文化區分反而使我們的理解和視野更廣闊,生命更豐富」。
何塞的家人一開始不理解他的選擇。「我是工程師,有職業,有女朋友,可我拋棄了這一切。」何塞說,「後來家人發現我是快樂的。我得到的比拋棄的更大,我沒有後悔。」
「小城市盧比亞諾的居民都希望建設一個更和諧的世界。」何塞說,「當然這並不容易,時間長了人和人的關係會因熟悉而麻木,這需要不斷更新。愛是一門藝術。」
「醫生什麼時候說的?」
12年來,何塞跟隨劇團巡演,到過五十多個國家。Gen Rosso劇團一年中有8個月在世界各地演出,其餘時間就在盧比亞諾創作和排演新戲。
巡演的地方既有歐洲發達國家,也有菲律賓、巴西的貧民區。他們的演出無所不在:學校、監獄、市民文化中心和各地的藝術節。有的地方富裕,票房會好些,有的地方窮,演出會虧損。「票房多的地方可以彌補窮的地方,使其他地方也能分享藝術。」何塞說。
過幾年何塞會離開劇團,工程師是無法再做了,因為工程技術發展很快。他還會繼續從事音樂專業。埃迪爾以前當瑜伽教師,工作規律,工資也高,但加入Gen Rosso,就不再能單獨接演出,在收入上是個損失。「我不是為錢做一切,我的成就感來自內心。」埃迪爾說。
各地演出之餘,劇團通常為當地青少年辦舞臺工作坊。曾有一個參加工作坊的女孩,說自己記憶力很差,害怕完不成演出。「醫生也知道我的這個缺陷。」女孩說。「我就問,醫生什麼時候說的?十年前。我說你還記得是十年前,說明你的記憶很不錯。」埃迪爾告訴南方周末記者,「後來她順利完成跟我們的同臺演出。」
像何塞一樣,他也計劃再幹幾年離開Gen Rosso。「常年奔波演出,消耗很大。過幾年我會把位置讓給更年輕的人。」埃迪爾在劇團裡還負責外出時團員的健康和飲食,兼顧不同人的需要,「有的素食,有的不吃辣,我得照顧好大家。」
Gen Rosso要生存,就必須贏利,「巡演是商業演出,沒有人養他們。當然也有贊助商。」他們的中國演出經紀人甄健湘說。贊助商也不會要求在演出現場掛廣告牌,頂多在他們的T恤上會印有贊助商的小LOGO。藝術團以商業演出結合藝術教育、文化交流與慈善傳播的模式,在全世界尋找自己的生存空間。「這次中國的5場巡演收支基本持平。儘管收入不能跟歐洲市場比,但他們對中國的市場潛力很看重。」(文/朱又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