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讀
截至2015年8月底，全國共有9家質子重離子中心計劃在瀋陽、上海、武威、重慶、湖北、合肥等省市建設。從上海質子重離子醫院建成開始，生產商們似乎看到了中國這個有史以來最大的潛在市場。
本報記者 陸宇 北京報導
這是一個狹小的市場，全世界僅有十餘家生產商；這又是一個龐大的市場，全球的癌症患者可能需要這一產品。目前，幾乎所有的生產商開始在中國展開激烈競爭。
2015年9月25日，「第一期中國粒子線醫療沙龍」在北京召開，來自國內外的7家質子、重離子設備生產商向中國的潛在客戶竭力推銷自己的產品。
質子治療屬於放射治療的一種方式，它通過一臺上百噸的設備，打出時速約為2/3倍光速的高能粒子，用以消滅腫瘤細胞，並極少傷及正常人體組織，可用於多種癌症的治療。該項技術在上世紀50年代開始用於患者，並在70年代晚期得以完善。另一種稱為重離子的治療方式與質子類似。
但由於質子重離子設備價格昂貴、佔地面積達、技術複雜及人才匱乏等因素，中國的步伐遠遠落後於發達國家。而自2014年開始，中國市場爆發出有史以來最大的潛力，世界上所有的設備生產商已悉數來到中國市場，並調高了在亞太地區的銷售預期。
值得注意的是，「第一期中國粒子線醫療沙龍」的背後支持者是首都醫療集團。
這家2014年成立的醫療集團已通過併購和新建方式，擁有了北京愛育華婦兒醫院和英智康復醫院，並準備在東壩地區建設北京腦健康中心、在昌平回龍觀建設積水潭國際骨科醫院，以及在酒仙橋地區建設連鎖健康門診旗艦店。
舉辦粒子線醫療沙龍則意味著，首都醫療集團或將藉助質子治療切入腫瘤治療領域。其副總裁張哲表示，首都醫療集團探索進入腫瘤質子重離子治療領域。
爭奪千億中國市場
「中國市場至少需要300-400間質子治療室，才能滿足腫瘤患者的醫療需求。」 IBA中國區總裁Huub van在接受採訪時樂觀地估計。
IBA公司來自比利時，是質子設備的老牌生產商，據稱，IBA佔據了質子治療設備約50%的市場份額。
中科院近代物理研究所研究員蔡曉紅的預期同樣樂觀，她在「第一期中國粒子線醫療沙龍」上表示：「中國市場的需求量在300臺以上。」
這意味著，按目前質子、重離子設備價格在數億至十幾億元之間算，保守估計中國蘊藏千億市場空間。
質子、重離子設備是世界上最大、最昂貴的醫療設備，沒有之一。其佔地面積相當於一到兩個足球場，加之技術複雜、治療費用高、缺乏相應人才，中國始終沒有勇氣大力發展這項放療技術。但從上海質子重離子醫院建成開始，生產商們似乎看到了中國這個有史以來最大的潛在市場。
這一市場的火爆形勢可以用「省市競賽」來比喻。
21世紀經濟報導記者梳理，截至2015年8月底，全國共有9家質子重離子中心計劃在瀋陽、上海、武威、重慶、湖北、合肥等省市建設。
在9月之後，中國核工業集團公司總經理錢智民會晤南寧市長周紅波，希望在質子醫療項目方面尋求與南寧合作的機會；9月9日，國家開發銀行評審三局副局長顧永東赴蘭州城投重離子醫用加速器產業化及應用示範基地現場調研後表示，加快項目評審，全力支持蘭州重離子治療癌症項目。
除了國家隊，民營醫療器械公司泰和誠在收購美國德州MD Anderson質子治療中心後，計劃在中國興建多家質子治療中心。如上述項目按期落地，則中國總共將新建接近20座質子重離子治療中心，佔世界已建成數量的1/3。
中國市場的急劇升溫，讓世界各國供應商看到了誘人的蛋糕。據21世紀經濟報導記者了解，世界上所有的廠家已悉數進入中國市場。這些供應商主要來自美國、日本、比利時和中國。
美國生產商的數量最多，達到五家，分別是Varian、Optivus、Accsys、ProNova、Mevion公司。Optivus、Accsys兩家公司歷史較長，ProNova、Mevion、Varian三家公司屬於後來者。
ProNova的前身是全球最大的PET-CT設備公司CTI，在2006年以10億美元的價格賣給了西門子後，集中精力於質子治療設備，既是設備商，也是運營商和開發商，在美國東海岸擁有自己的癌症治療中心。
Varian醫療系統公司在中國市場已實現銷售意向，其近期與遼寧達成合作意向，將在瀋陽投資26億元建設質子治療中心。
Mevion公司雖註冊於美國，但已被中國的厚樸投資控股，主打產品為小型、緊湊的治療設備，主打低成本、佔地面積小的概念。
美國的質子設備生產商雖然在數量上最多，但在市場佔有率方面卻不及比利時和日本，來自比利時的IBA佔據的市場份額接近一半，日本的傳統電子設備巨頭日立、三菱、住友不僅生產質子設備，還代表了重離子設備的最高水平，這一技術路線對中國生產商形成了較大壓力。
中科院近代物理研究所以重離子回旋加速器為核心產品，據蔡曉紅介紹，近物所從2006年開始臨床試驗研究，截至目前，共治療213位患者，並在甘肅武威、蘭州興建兩座重離子治療中心，現已達到產業化階段。「我們的產品性價比高、運行維護保障好。」蔡曉紅強調，但中國的產品並未得到市場追捧，甚至國內客戶。
而中國另一家廠商中核集團剛剛於2015年5月實現100Mev回旋加速器出束，未來計劃將其增加到230Mev，與國際水平存在差距。
經濟效益待考，小型化、低成本成未來趨勢
建設一家質子、重離子治療中心並非難事，難在如何保證經濟效益。
自上海質子重離子醫院開業以來，門診患者爆滿，但據攜康長榮XKmed 董事長向21世紀經濟報導記者透露：「真正治療的數量仍然無法實現經濟效益。」
據悉，上海質子重離子醫院僅引進的西門子單套系統設備就高達13億元。開業第一年，醫院計劃收治300例患者。據院方估算，醫院擬經過3年試運行後，年診療人數將達到1000例。但即便達到這一目標，還至少需要10年才能收回投資成本。
設備價格是投資者需要考量的第一個重要因素，據21世紀經濟報導記者了解，目前單臺套質子設備價格在數億元以上，重離子設備則更貴。
除了設備支出外，配套建設支出並不比設備低，至少包括土地費用、配套PET-CT定位系統、運營維護、人才培訓等。據美國ProNova公司亞太區總經理劉哲一透露，美國一家質子治療中心每年的電費即高達25萬美元。
IBA亞太區總監朱羅賓建議，興建質子中心首要考慮的因素是病人。
「布局一個質子中心，第一個要考慮醫院的門診量有多少，有多少病人需要放療，有多少病人適合質子治療。」朱羅賓說。
在病人數量方面，成熟的質子設備廠商建立了計算模型，但需要區別不同的國家和城市。計算病人數量之所以十分重要，是因為其直接決定了一家治療中心需要設置治療室的數量，進而決定了投資額。
甚至在選擇一個大型治療室還是兩個小型治療室上也需要平衡，「根據我們的經驗，年病人數量1000是一個平衡點，在此點上，一個大型治療室和兩個小型治療室的經濟效益正好一樣。」朱羅賓補充。
安裝周期也是一個不容忽視的問題，目前，質子治療中心的安裝周期平均為兩、三年左右，截至目前，最快的質子中心安裝周期為11個月，據朱羅賓稱，世界上安裝周期最短的前十位供應商為IBA和日立公司。
鑑於質子重離子治療中心龐大的投資額和預期經濟效益，世界各國尤其是中國多年來望而卻步，如今，幾乎所有生產商均將小型化、緊湊型、低成本定位自己的發展方向的。
作為新進入者的ProNova公司使用超導磁鐵材料，將設備重量從現在的110噸至200噸減少到25噸，重量的減少進而縮減了佔地面積，僅降低的建築成本就達50%左右。
劉哲一測算，以3個治療室、4萬美金/人的收費計算，使用ProNova的設備，每年治療400個病人即可以達到盈虧持平。
據悉，ProNova正與麻省理工學院研發超導加速器，計劃將治療設備的重量降低至5噸，預計2018年可以完成。天津太山腫瘤醫院是其在中國的第一個客戶。
而目前佔地最小、價格最低的質子設備廠商為Mevion公司，厚樸投資副總裁常曉偉對21世紀經濟報導記者稱：「設備價格僅為2000萬-3000萬美元，佔地縮小至一個羽毛球場的面積。」
Mevion主推單室治療中心，「單室的回收期比較短，我們測算，如以美國5萬美元/人計算，每年200個病人就可達到滿負荷運營，一兩年就可回收投資。」常曉偉強調：「這非常適合中國醫院的實際情況。」
作者：陸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