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自出蜀之後,途徑江陵,在金陵駐足了一段時間。也就是在金陵期間,他邂逅人生中第一個有記載的紅顏知己——段七娘。
段七娘身世很是悽苦,讓人不免升起憐愛之情。她本是鮮卑後裔,家族定居洛陽之後,世代為樂籍中人。家學淵源,因此她不僅容貌豔麗,而且善於演奏樂曲,一時間頗具盛名。
唐玄宗雅好音樂,和樂籍中的歌妓就開了個玩笑,讓她們為西北將士,縫製棉衣。段七娘就在縫製棉衣之中,寫了一首小詩。拿到段七娘衣服的人,看到小詩之後,便成就了一段姻緣。當時段七娘才十四歲。
段七娘想著從此之後過上平常人的生活,不再賣笑,雖然清苦,卻也自在。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就在段七娘婚後一年,丈夫戰死沙場,沒有謀生能力的她再次淪落到金陵的風月場所。
段七娘色藝雙絕,在金陵馬上聲名鵲起,引得公子王孫豪擲千金,只為博得美人一笑。
身負巨款的李白,來到金陵之後,得知了段七娘的大名,不禁心嚮往之。得到段七娘的青睞之後,李白趁著醉意,寫下了一首詩:
羅襪凌波生網塵,那能得計訪情親。千杯綠酒何辭醉,一面紅妝惱殺人。
詩的名字叫贈段七娘。
羅襪凌波生網塵,那能得計訪情親。你的身姿妙曼,行動像飛鳥一樣輕盈,在水波上行走,腳下升起水霧,我該怎麼辦才能和你親近呢?
詩的前一句化用自曹植的洛神賦中的名句:凌波微步,羅襪生塵。洛神賦是曹植的代表作,相傳是他寫給嫂子甄氏,表達自己愛慕之情的。
甄氏,相傳名字叫甄宓,本是袁紹次子袁熙的妻子,官渡之戰曹操擊敗袁紹後,被曹丕納為妾,寵愛有加,並且生下了魏明帝曹叡。
自古紅顏多薄命,大凡以色事人者,色衰而愛弛,愛弛則恩絕。甄氏在曹丕稱帝之後,備受冷落,流露出一些怨恨,最終被曹丕賜死。
後人附和出曹植與甄氏有情,李商隱在他的無題詩中就寫道:宓妃留枕魏王才。
李白在得知段七娘身世之後,寫下了這一句,是否有藉助甄氏來描寫段七娘的人生遭遇,就不得而知了。
千杯綠酒何辭醉,一面紅妝惱殺人。面對著如此良辰美景,豪飲千杯,就是醉了又有何妨,誰讓你這麼漂亮呢?
整首詩李白並沒有含蓄表達自己的愛慕之情,而是直抒胸臆,無論是讚美段七娘的美麗,還是書寫自己一顆躁動的心,都是相當明顯。
金庸在天龍八部中,主角段譽的絕技便是凌波微步,顯然是受了洛神賦的影響。可是將段譽描寫的那麼多情,恐怕也受了李白這首詩的影響。
這段感情註定是無疾而終的。一個胸懷天下卻又報國無門的賈人之子,一個才華橫溢卻淪落風塵的女子,相遇了就是一種緣分。
千百年後,我們仍舊能夠知道一個叫段七娘的女子,多虧了李白的這首詩。她曾經安撫了一個才子寂寥的一顆心,而這個才子給了她千載的聲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