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全黨來說,如何「不斷提高駕馭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能力」的確是一個新課題、大課題、重課題。雖然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在改革開放後發展了二十餘年,但是,沒有一個經濟學家敢說我已經充分具有「駕馭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能力」這句話,而對大多數非經濟專業出身的領導幹部,這個「不斷提高駕馭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能力」問題就顯得更大,更迫切。有關部門針對縣級以上幹部進行了一項問卷調查,發現66.9%的受訪者坦稱自己駕馭市場經濟的能力不強,而且,從某種意義上說,當今中國社會之所以出現那麼多的問題,恐怕就是與這個「不敢駕馭」、「不會駕馭」、「錯誤駕馭」等「能力不足」聯在一起的。
如何「不斷提高駕馭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能力」這個題目實在太大,每個人充其量也只能在其研究領域中做點「小文章」。今天,我要談的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經濟?」這個話題,誰都懂,誰都不懂,常讓社會感到困惑。本人也只是從「問題角度」來談一點膚淺的認識。
那麼,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經濟?
(一)社會主義市場經濟不是照搬西方經濟理論進行「實驗」的市場經濟。
「改革要根據中國國情,不能照搬西方的」這句話,誰都會說,而且是一個比一個都說得響亮,說得理直氣壯。而一到現實之中呢?就不完全是那回事了。以國企改制來說,「以賣光國企」為主要特色的「改制」的理論是什麼樣的經濟理論呢?依我看,它不過是中國上個世紀80年代在西方求學的「新自由主義學派」的自由經濟理論的翻版,以張維迎為代表的一些經濟學家的「經濟學理論」主導了中國國企改制的方向,而且是這些人壟斷了改制的「話語權」,影響了相當一批地方的執政者,用「絕對的地方權力壟斷」去強制性推行、實施以「賣光」為主要特色的「改制」,而且相當一部分是將企業「賣「給原來將企業搞得一團糟的企業經理人。其結果怎麼樣?就產生了這樣一個「怪胎」:國企改制=「西方的自由經濟理論」+「地方權力的幹預」。中國的國企改制成為了一個由地方權力者實施「海歸經濟學家」的「西方的自由經濟理論」的「大實驗場」。
在這裡我為什麼用「怪胎」和「大實驗場」這兩個詞呢?有以下三條理由:一是因為「凱恩斯主義的國家幹預經濟理論」與「新自由主義學派」完全是對立的。然而在當今的中國,卻將「凱恩斯主義的國家幹預經濟」變成了「地方權力的幹預」,而且與「新自由主義學派」最「完美」地結合在一起了,於是「怪胎」本身就變成了所謂的「中國特色」;二是因為當中國的高層試圖了解一些地方的國企改制進行如何時,有的地方的國企已經被「賣」得差不多了,因為中小國有企業改制面已經超過90%,已經進入「收尾階段」了(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企業所副所長張文魁語);三是因為國資委的權威人士已經肯定了「國有資產流失已經是很普遍的了」這一結果,而且按照國資委副主任邵寧所說:這是由於「國資監管機構還沒有成立」,「一些地方操作過急,加之缺乏規範」所致。國資委的《關於規範國有企業改制工作的意見》這個文件好不好?不僅好,而且好得很,因為它是根據中國國情制定的政策,但令人遺憾的是,它的出臺有些晚了。
國企要不要改革?其實,現在拿出這個命題一點意義都沒有,改革發展了二十餘年,還有人敢說不要改革的?因而這是個「偽問題」。大多數人所要反對的只是導致國資大量流失、損害廣大職工利益的「國企改制」。若「國企改制」於國於民都有利,反它幹嗎?!所以,關鍵是怎樣改革?以什麼樣的理論指導改革?我認為,以「賣光理論」指導下的「國企改制」就是一種「不根據中國國情,只是照搬西方的自由經濟理論」的「改革」,而且其背後還隱含有這樣的「理論假定」:社會主義是搞不好國有企業的,共產黨的幹部是搞不好國有企業的,一切的一切還是私有制好。
我們不是常說「實踐是檢驗真理的最好標準」嗎?我建議像國資委這樣的高層國家機構,建議擁有「絕對話語壟斷權」的「重量級經濟學家」,不妨到已經改制的國企單位進行認真、深入地調查研究(不要只聽「民營企業家」一方的),看一看廣大職工的反映究竟如何?就會發現這種以「賣光理論」指導下的「國企改制」是如何的不得人心了!
胡錦濤近日指出:「歷史證明,在中國,照搬西方政治體制的模式是一條走不通的路。」我認為,照搬西方政治體制是「走不通」的,照搬西方經濟體制也肯定是「走不通」的。
總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決不是照搬西方經濟理論進行「實驗」的市場經濟。
(二)社會主義市場經濟不是只要「效率」不要「公平」的市場經濟。
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發展中,「效率」與「公平」之間的關係是一個大問題,「效率」是指資源投入和生產產出的比率,「公平」則是指人與人的利益關係及利益關係的原則、制度、做法、行為等都合乎社會發展的需要。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是生產力發展的經濟,當然要重視效率問題。在激烈的市場競爭條件下企業沒有效率怎能生存?怎能發展?國企之所以要改革,重要原因之一就在於效率低下。但是,重視效率或者「效率優先」不等於不要公平,所以它必須兼顧公平,而且只有兼顧公平才能促進效率的提高。
那麼,在市場經濟的發展中怎樣才能做到「效率優先,兼顧公平」呢?那就是必須要有指導「遊戲」進行的「遊戲規則」。在這個問題上,我非常同意清華大學社會學系孫立平教授所說的「在推進國有企業產權制度改革的同時,要有一個重造改革的標準,即以相對公正的程序和規則實現國有企業體制的改革。」然而,非常遺憾的是,在國資委出臺的《關於規範國有企業改制工作的意見》這一「遊戲規則」之前,一些地方已經完成了將國有企業賣光的「遊戲」。更應該提出的是這場「遊戲」是在主張西方「新自由主義學派」的一些經濟學家「創造」的中國式的「經濟理論」——「必須犧牲3000萬老工人利益」的「代價論」、「靚女先嫁論」、「冰棍論」、「爛蘋果論」和「社會財富向『精英』傾斜論」指導下進行的;於是,一些國有企業的「改制」成了「腐敗分子的最後一頓豐盛的、免費的、權力性的晚餐」,於是,中國的一些「暴富式的富翁」的「暴富效率」創造了世界性「吉尼斯紀錄」;於是,在中國的社會結構中出現了量達百萬計的、失去工作權、生活得不到基本保障的「下崗工人」(失業工人)。
必須指出的是,由這些前衛經濟學家創造的「經濟理論」之「遊戲規則」是「在當前中國法律缺位、市場規則不健全,各種暗箱操作、尋租行為大量存在的情況下」(陳姝語)發生的,是在「多數人」缺少「話語權」的情況下發生的,因而是一種「少數人」對「多數人」進行掠奪的「遊戲規則」,是對社會財富進行掠奪的「遊戲規則」,因而在這種改制中,「效率」與「公平」應有的關係遭到了嚴重的損害,而這一被「嚴重損害」的「苦果」只能由社會來承擔,由「下崗工人」來承擔。西方研究「效率」與「公平」的專家阿瑟·奧肯指出:「金錢不能購買權利和權力,這必須有詳盡的制度和法律來保護,並對低收入的人進行補償性援助。」但是,在改制後的企業又是怎樣進行這種「補償性援助」的呢?石飛先生在《人民網》發表了一篇《將工人「改革」為「編外」為哪般?》文章,披露了改制後的一種「怪現象」:某壟斷行業下屬一家業務正紅、效益頗佳的200人工廠,其主管部門突然責令停產,大部分職工在一次性「補償」之後被解除了勞動關係,僅留下幾十背景特殊者。一周後,另立門戶,重新開張。他們虛擬了一個勞務中介機構,把清退出門的技工再行介紹進來,同時又補充了一部分新工人。這些「出了門又進門」的老工人和剛入門的新工人,都被列為「編外勞務工」。這對於那些老工人來說,尤其不可思議,人還是原來的人,活還是原來的活,咋就因為「一出一進」,身份就「變」成了「編外勞務工」,工資福利待遇天壤之懸。一個編內員工,月薪近3000元,加上不菲的月獎、季獎、年終獎、項目獎等等,一年純貨幣性收入多達五六萬元;享受養老、失業、醫療、工傷等各項社會保險;發放春、夏、冬3套服裝,價值合計3000多元;而一個與之同崗位、同工種、同工齡的「編外勞務工」,月工資僅有800多元,至於各項社會保險、各類獎金、各種福利品則一概沒有。文章發表後,很多網友指出,這種現象決不是個別!
的確是這樣,「民營企業家」們通過這種方式「降低」了生產成本,「增加」了產品的競爭力,企業的生產也許可能會「發展」,然而它卻嚴重地損害了廣大職工的利益,增加了職工對「民營企業家」的「仇恨」,亦增加了對社會的「怨恨」。「郎顧之爭」為什麼會引起中國社會這麼大的反響?重要的原因之一,在發展社會主義市場經濟中「效率」與「公平」之間的關係已經處於嚴重的失調狀態,這個問題若不再妥善解決,必將引發更多的社會問題。
總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決不是只要「效率」不要「公平」的市場經濟。
(三),社會主義市場經濟不是一些地方政府可以「各自為政、自以為是」的「諸侯經濟」。
為說明我的這一「不是」,我先舉以下兩件事:
第一件事:江蘇的「鐵本事件」。一個註冊資本僅為3億元人民幣、資產負債率為80%江蘇小型鐵本鋼鐵有限公司,於2002年初籌劃在常州市和揚中市建設設計能力為840萬噸的大型鋼鐵聯合項目,當地政府及有關部門嚴重違反國家有關法律法規,越權分22次將投資高達105.9億元的項目分拆審批,並違規審批徵用土地6541畝,違規組織實施徵地拆遷。
第二件事:今年夏天發生的「電荒現象」。2003年的電荒讓高速增長的各地經濟著實緊張,而且這種緊張將在2004年進一步加劇。權威專家認為,中國的電力供應短缺已經「告別局部性和季節性,成為全局性和全年性的問題」。
第三件事:「逃稅現象」。據審計署最新公布的審計結果表明,從去年至今,審計署組織有關特派員辦事處對17個省(區、市)稅源比較集中的35個地、市2002年至2003年9月稅收徵管情況進行了審計調查,結果發現在被調查的788戶企業中,2002年少繳稅款133.85億元,2003年1月至9月少繳119億元,總計252.85億元。而這些企業大多是「財務制度比較健全,管理相對較好」的重點稅源大戶,其中年實現稅收超百萬元的企業佔90%以上。
我舉這三件事想說明什麼?想說明以下三種現象:
第一種現象:在發展經濟中漠視中央權威成為一個值得注意的問題。江蘇「鐵本事件」背後凸現的是,一些地方政府的膽子太大,幾個部門「一聯合」,就敢明目張胆地欺騙黨中央、國務院,根本不將國家政策放在眼裡,不惜違反黨紀國法,硬是要「闖紅燈」,而且從全國反映的情況來看,類似江蘇「鐵本事件」的現象決不是孤立的,以發展地方經濟為藉口,漠視中央權威,將中央政策視為兒戲,已經成為一些地方領導難以改正的痼疾。
第二種現象:投資過熱、重複建設,經濟過熱、發展失衡幾乎成為我國經濟發展的一種通病。為什麼會出現電力荒?就是因為一些地方政府投資建設過多,上馬項目太多,低水平重複建設太多,形成了各自獨立運行的、分割的「地方政府經濟圈」,巨量耗能項目實在太多,最後都需要「電能」的支持,「瓶頸效應」就立即顯現出來了。
第三種現象:千方百計地與中央進行「利益搏奕」,想盡辦法要掏空國家財政,甚至不惜採取違法亂紀、腐敗的方式,252.85億元,可不是一個小數字啊,而且僅僅是788戶企業,又是比較好的單位,若將中國的企業徹底查個遍,又會怎麼樣?真不敢想像,肯定是個天文數字,中國的財政哪能禁得起這種幾百億、幾千億地與中央「利益搏奕」?問題的嚴重就嚴重在這兒。
正因為存在上述這三種現象,所以中國政府的「宏觀調控」的任務非常之重,非常之艱巨。何謂「宏觀調控」?說得簡單一點,就是動用國家力量將經濟過熱、投資過熱的現象強制性降到結構合理、科學的水平,就是要糾正一些地方政府的「各自為政、自以為是地發展市場經濟」的傾向和做法,這個任務實在是繁重得很哪!
鄧小平同志早就指出:「改革要成功,就必須有領導有秩序地進行。沒有這一條,就是亂鬨鬨,各行其是,怎麼行呢?不能搞『你有政策我有對策』,不能搞違背中央政策的『對策』,這話講了幾年了。」他還說:「黨中央、國務院沒有權威,局勢就控制不住」、「我們要定一個方針,就是要在中央統一領導下深化改革。」因此,發展社會主義市場經濟不是發展自由市場的經濟,必須要強化中央的權威,必須要強化國務院的權威,必須要反對地方割據的「諸侯經濟」,反對大大小小的「地方政府經濟圈」,反對各自為政的地方保護主義,反對龍頭老大的行業壟斷,反對部門割裂的地域經濟的非貿易壁壘,讓經濟增長「回歸」到國家和社會正常的、合理的需求中去,回歸到市場經濟自身發展的規律中去。
總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決不是一些地方政府可以「各自為政、自以為是」的「諸侯經濟」。來源:人民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