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福(資料圖)
看本文視頻掃二維碼
高福
中國科學院院士,病原微生物與免疫學家,「國家傑出青年基金」獲得者,「國家973項目」首席科學家,中國疾病預防控制中心主任。
高福1983年畢業於山西農業大學,1986年在北京農業大學獲碩士學位,1994年於英國牛津大學獲博士學位。先後在加拿大卡爾加裡大學、英國牛津大學,美國哈佛大學/哈佛醫學院從事博士後研究工作。2001年擔任英國牛津大學講師、實驗室主任、博士生導師;2004年入選中國科學院百人計劃,並進入中國科學院微生物研究所工作,擔任研究員、博士生導師,所長;2005年獲得國家傑出青年科學基金資助;2008年出任中國科學院病原微生物與免疫學重點實驗室主任;2010年擔任英國牛津大學客座教授;2013年當選中國科學院院士;2014年當選第三世界科學院院士;2015年擔任中國科學院大學存濟醫學院院長;2017年起擔任中國疾病預防控制中心主任;2018年被任命為第八屆國家自然科學基金委員會副主任;2019年,當選美國國家科學院外籍院士。
高福的主要研究方向為病原微生物跨種間傳播機制與分子免疫學,主要從事T細胞識別、流感病毒等囊膜病毒侵入的分子機制、禽流感等動物源性病原跨種間傳播的機制研究等。
2014年9月16日,中科院院士高福一早和家人告別,從北京國際機場登機前往西非,和另外62人組成的P3移動實驗室檢測隊奔赴一片沒有硝煙的戰場。
伊波拉病毒的傳染性如何?以何種方式傳播?為了大家的健康,高福和隊友們鼓起對未知科學探索的勇氣選擇前往最前線。在《科學》雜誌的「科學生涯欄目」中,他寫下「病毒旅行不需要籤證」。而就在他們出發的同時,由於擔心感染,美歐和日本的援助組織卻正在撤走大批醫務人員及志願者。此行多少有了些壯烈的意味。
出發前一晚,高福回家時才說,已經報名去獅子山。還在上學的女兒,撒嬌地說要跟爸爸一起去。當時的獅子山不僅伊波拉病毒肆掠,而且醫療衛生條件相當落後。此行出遠門,高福叮囑家人,不要告訴年邁的父母。
面對人生中的眾多角色,他盡力做好每一個。
剛到西非不久,高福就發了五天燒。
「我的專業知識告訴我,我並沒有感染伊波拉病毒。不過我還是自覺在賓館裡自我隔離了一個星期。」高福說,「這事我也沒告訴國內的人。」
現在談起這段鮮為人知的插曲,高福的口吻很輕鬆。但在人人自危的疫情一線,面對著致命病毒的肆虐,對心理素質無疑是一種極大的考驗。
「那時候我提醒自己不要著急,而且萬一真感染了,著急也沒用。」在多年與新發、突發傳染病的鬥爭中,高福說自己一直都持有這樣的心態。「做這行,心理素質的訓練高於一切。」
也正是如此強大的心理素質,成就了今天的高福。
2004年,高福收拾好行囊,鎖上他在英國牛津大學辦公室的門,卸下教職,結束了13年的海外遊學生活,回到北京。
在許多人的心目中,「海歸」科學家有一種特有的刻板印象。許多人物傳記中也常寫,他們「放棄了國外優渥的生活和工作條件,帶著一腔愛國熱情,毅然回到祖國」。
但高福卻並沒有把自己當成這種人。對他而言,回中科院工作,是因為這裡能為他提供一個更加廣闊的舞臺。「而且,我父母也在國內嘛,他們需要我照顧。」他笑說。
在他看來,在他所從事的新發、突發傳染病研究領域,中科院的硬體比國外要好,還為他提供了一個很強的團隊,讓他在國外十幾年積累的科研理念、思考、抱負能夠得到充分的釋放與實踐。「在國外我可能只能成為一個小領域的專家,但在中國,我才有可能去做一些頂天立地的事。」
「大家要理解,全球化是當今世界發展的必然趨勢。現在中國科研實力上去了,將來發達國家也有可能從中國挖優秀人才,這都是正常的。」
這種平常心也貫穿在他科研工作的始終。高福坦言,自己走到今天,失敗比成功要多得多。「科學本來就是無數次的失敗換來1次成功,大家看到我在《科學》上發表了一篇論文,卻不知道我已經被他們拒絕過99次。」
但在失敗中,高福迅速成長。他從一個農業大學獸醫學專業訓練出來的學生,不斷跨界,從最初的分子生物學、病毒進化學、結構生物學,到後來的流行病學、公共衛生政策,他獲得了越來越多的成功。
如今的高福,已經是在《科學》《自然》《細胞》《新英格蘭醫學雜誌》《柳葉刀》五大頂級學術期刊上取得「大滿貫」的,為數不多的中國科學家之一,幾乎可以說已經「功成名就」。
但高福的夢想並沒有就此止步。與H5N1、SARS、H7N9、MERS、伊波拉病毒等重大新發、突發病毒一次次周旋的經歷告訴他,防患於未然,永遠都是傳染病防控的「黃金準則」。
2015年以來,寨卡病毒在南美洲暴發,並在全球蔓延,我國也出現了輸入病例。高福敏銳地預感到,寨卡病毒對中國的潛在危害可能會非常大,甚至「可能大過其他病毒」。之後,高福就開始在各種場合呼籲科學界重視寨卡病毒,並建立輸入病例監測及研究共享機制。他在中科院內組織了一支由20多個研究室組成的聯合攻關團隊,把他在中科院微生物所做流感病毒研究的團隊調了過來,遺傳與發育生物學研究所、生物物理研究所、上海巴斯德研究所、廣州生物醫藥與健康研究院等多家單位也迅速參與進來;之後,中國疾病預防控制中心、中國軍事醫學科學院等院外研究團隊也加入了攻關隊伍,大家通力合作,僅過了兩個多月,就產出了一批世界一流的重大研究成果。
「技術求同,科學求異。」高福說,「寨卡病毒身上還有很多科學問題沒有搞清楚。在這個領域,中國要去尋求能夠在科學上引領世界的突破點。只要做出來,我們就是第一。」
上有頂天的科學問題,下接立地的國家需求,在與「看不見的敵人」——病毒周旋的日日夜夜,高福感受到了使命的召喚。
他始終記得,第一次拿到病毒入侵關鍵蛋白結構時的興奮。也始終記得,動身去獅子山的前一晚,他對自己的女兒說,我要去獅子山了。
而女兒的回答是:「爸爸,我也跟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