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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媜,本名簡敏媜,生於1961年10月9日。籍貫臺灣宜蘭。她出生在冬山河畔的武罕村,宜蘭地處蘭陽平原,三面環山,東面太平洋。武罕村是一個隱藏在山巒與海洋之間的小村,原野遼闊、風俗醇美、人情濃厚。武罕,據說原是噶瑪蘭族「穆罕穆罕社」所在地。「穆罕穆罕」就是新月形沙丘的意思。曾獲全國學生文學獎大專組散文第一名、中國文藝協會文藝獎章、梁實秋散文獎、吳魯芹散文獎、中國時報文學獎散文首獎、國家文藝獎、九歌年度散文獎、臺北文學獎。
談起自己為文的風格,簡媜說說:「我的散文有一個共同的主題,那便是生命。雖然我的文章中有不少是描述大自然之美,但並未濫情,我寫一朵花或一根草,都是對生命的一種禮讚、一種詮釋。」
這是我最歡喜的獨處時刻,沒人認識我,我不必理會誰,自世俗的膠著狀態抽離而去,進入飄蕩程序:微喜、微晃、微微甦醒。
認識你愈久,愈覺得你是我人生行路中一處清喜的水澤 。幾次想忘於世,總在山窮水盡處又悄然相見,算來即是一種不舍。 我知道,我是無法成為你的伴侶,與你同行。在我們眼所能見耳所能聽的這個世界,上帝不會將我的手置於你的手中。這些,我都已經答應過了 。這麼多年,我很幸運成為你最大的分享者,每一次見面,你從不吝惜把你內心豐溢的生息傾注於我的杯 。 我的固執不是因為對你任何一樁現實的責難,而是對自己個我生命忠貞不二的守信。你甚美麗,你一向甚我美麗。若我看倦了風景,走累了路。你是否,願意變成酒色的石頭,讓我把餘生靠一靠。人與人接壤,能述說的僅是片面辰光,一兩樁人情世故而已。能說的,都不是最深的孤獨。我不是一個會哭哭啼啼挽留別人的人,也不擅於用華麗的言語裝飾人際關係。我只會很笨拙地把思念埋在發間,讓野風吹拂,雷雨浸潤,看著它恣意抽長,直到承受不了,一把剪去滿頭的思念,然後在日漸冷清的年華裡,看它重新糾纏。我是累了,左腳邁出的黎明永遠被右腳追隨的黃昏趕上。時間裡,季風一目十行讀亂我的字句,我不敢想像在長長的一生裡,我的足音能否鏗鏘?人生啊、如果嘗過一回痛快淋漓的風景,寫過一篇杜鵑啼血的文章,與一個賞心悅目的人錯肩,也就足夠了。當我無法安慰你,或你不再關懷我,請千萬記住,在我們菲薄的流年,曾有十二隻白鷺鷥飛過秋天的湖泊。秋天把舊葉子揉掉了,你要聽新故事嗎。靜靜的河水睜著眼睛,笑著說:總有回家的人,總有離岸的船。為什麼你的名字像四月的薔薇,為什麼所有的故事都如九月的江水。活著,就要活到袒胸露背迎接萬箭攢頭,猶能舉頭對蒼天一笑的境地。因為美,容不下一點狼狽,不允許掰一塊尊嚴,只為了妥協。十丈紅塵飾以你錦繡,千朵芙蓉衣你以華裳,而你竟無半點回顧,就這樣穿越我一生的滄桑就這樣養成舊習慣。飄雨的夜,我坐在書房,他站在老地方。偶爾目遇,好像一個在看上輩子,一個看下輩子。當上帝賜給你荒野時,就意味著,他要你成為高飛的鷹。想人想的厲害的時候,也是淡淡的。像餓了許多日的人聞到炊煙,但知道不是自家的。我一直認為葉子是樹的語言:松木善於針砭,相思則一樹的夢句,愛自言自語。那麼,我說這古樹的薄葉乃哲人語,簡且深。其實,生命到了這種程度,說什麼都是多餘,所以更多時候,樹是無言。難道不能在名韁利鎖中做一名脫巾獨步的逸士,在倉皇歲月中揚鞭,做一個誓死無悔的輕騎。等到老來,且讓我沉劍埋名,獨與綠杉野屋惺惺相看。我們已各自就位,在自己的天涯種植幸福;曾經失去的被找回,殘破的獲得補償。時間,會一寸寸地把凡人的身軀烘成枯草色,但我們望向遠方的眼睛內, 我們只是太忙罷了,忙得與美的事物擦身而過都不知不覺。總有一些溫馨的東西,隨著生活的潮漲不知不覺地遺落於我孤單的沙岸,像一篇呆板的公文裡突然冒出的美麗句子,那樣令人驚訝,令人有淺淺的喜悅。昂首,問候天空,伸指彈去滿天塵埃,扯雲朵拭亮太陽。從今起,這萬裡長空將是我鑲著太陽的湛藍桂冠沒有狂歌當哭的勇氣,卻在倒地時明心見性,瞥見萬裡風沙之上,有人沉腕撥鐙,疾書一行字:「相忘於江湖」。原諒我把冷寂的清官朝服剪成合身的尋日布衣,把你的一品絲繡裁成放心事的暗袋,你嫻熟的三行連韻與商簌體,到我的手上變成縫縫補補的百衲圖,安靜些,三月的鬼雨,我要傾箱倒篋,再裂一條無汗則拭淚的巾帕。遺憾像什麼?像身上一顆小小的痣,只有自己才知道位置及浮現的過程。想起以前愛過的人,像從別人的皮箱裡看見自己贈出去的衣服。 無論如何,請你滿飲我在月光下為你斟的這杯新醅的酒。此去是春、是夏、是秋、是冬,是風、是雪、是雨、是霧,是東、是南、是西、是北,是晝、是夜、是晨、是暮,全仗它為你暖身、驅寒、認路、分擔人世間久積的辛酸。你只需在路上踩出一些印跡,好讓我來尋你時,不會走岔。天下沒有永遠陰霾的天空,只要讓生命的太陽自內心升起。知音就是熠熠星空中看不見的牧神,知音往往只是自己。歲月是個撕書人,把故事章節塞入每一扇窗戶,開幾朵微笑的,流幾滴淚的,浮世如倒影。
性格裡橫槊賦詩的草莽氣質,總讓我對最親近的人殺伐徵討。最悲哀的是,明明心裡延續著梅雨,臉上卻必須堆垛著虛偽的晴朗。我願意在這方圓百裡無村無店的山頭,搭一間簡陋的柴屋,儲存薪木,在門前高高掛起一盞燈,招引雪夜中趕路的人,來與我煮一壺酒。簞食瓢飲不美,美的是居陋巷不改其樂的人,竹籬短篁不美,美的是採菊東籬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