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多人眼裡，搜狐2018年辦的這場選秀——狐友校草大賽——有點怪。
愛奇藝的《中國有嘻哈》，騰訊的《創造101》選的都是唱跳團。站在宇宙中心呼喚的是夢想，選手們拼的是才藝。
張朝陽卻要選素人，並且強調「只要顏值」。
比賽地點，不在那些北京周邊的影視基地，而是選在北京夜晚最具魅惑氣質的工體西路。選手展示，唱跳、朗誦、說脫口秀的，什麼都有、五花八門。
這屆「有點怪」的校草大賽剛開始時，可能有人暗自嘲笑張朝陽想法不靠譜。但到6月24日，校草30進20，笑聲就沒有了。
一方面，「村花」楊超越讓人們認識到，有時藝人拼的是才藝以外的東西。另一方面，人們開始反思，為了流量讓楊超越被各種痛罵，一天上七次熱搜，是不是對一個20歲的女孩來說太殘酷了？
顯然，校草的賽制，對這些素人更友好。我也因此讀懂了20歲男孩的欲望和夢想。
1 顏值。顏值！
顏值即正義嗎？
我花了幾天也沒看出來，倒是看懂了什麼叫「年輕」。
以後看一個人是不是老了，我不用再偷窺他嘴角有沒有皺紋，看他對顏值的態度就夠了。
艾爾番和姜鈞馨，在30強時就因為高顏值直接入圍。但按才藝模式選秀，他們未必能如願。
艾爾番帥得很直白。一眼看上去，像極了古希臘雕塑，或是優雅的異域王子。
但他沒怎麼練過才藝。他的舞蹈，乍一看不錯，但仔細看覺得有點像健美操。
你不能怪一個19歲的男孩，夢想來的太晚。艾爾番身高190，維吾爾族，母親是新疆藝術學院的舞蹈演員。他和迪麗熱巴和古力娜扎都從小就認識，都是那個大院裡的孩子。
「女星出了兩個，至少，也能走出一個維族男星吧？」他說。
17歲時，這兩個小姐姐讓他有了演藝夢。很快，就去韓國參加了SBS超模大賽，狐友國民校草大賽是他第三次參加選秀。
他讀書的北京服裝學院，是專業模特的聖殿。但對他來說，模特只是他的跳板，「跳進演藝圈」更好！
和艾爾番相比，姜鈞馨帥得特別「傻白甜」。
這個19歲、身高190、長得很上鏡的大連男孩本來不是種子選手，卻因為「沒心沒肺」被議論了。
比賽時，只有他沒準備伴奏，清唱了一首蕭煌奇的《末班車》。點評時，男孩兒們一起往前站，有點擠，他一下子站到攝像機外面。
家裡本來已經給姜鈞馨安排好了一切，把他送到紐約大學。但他覺得天天學數學和統計很沒意思，「不想浪費時間」，跑回來北漂。父母當然不支持，但他堅持，父母也就隨了他心願。
「顏值即正義」，這句話可能不對。但對於20歲來說，它全對。男孩們清楚了解顏值，並且毫不避諱的把這當成夢想的起點。
荷爾蒙的味道，大概就是足夠直白，卻不顯得過於功利。
而變老，也許就是懂得了世俗，開始喜歡「美而不自知」。即便知道自己美，也要儘可能的把它隱藏起來，顯得雲淡風輕。
2 被「計算」過的夢想
我還得感慨一下男孩們的「夢想」。
衝動、直白，絕不意味著他們不諳世事。顯然，他們知道演藝圈這條路有多難走，不約而同給夢想設了「期限」。和不設限的顏值相比，態度大相逕庭。
艾爾番給自己定了五年之期。
「五年時間足夠讓自己知道是否適合幹這行。如果五年以後我再成熟一點，演一些比較成熟的角色還不行的話，我就必須撤了。」他說。
也就是說，如果他二十四五歲，還不能在影視圈謀得一席之地，也賺不了多少錢的話，就只能另謀出路。他可以回去做模特老師，或者藝人形體培訓。
「我自己想給十年，但是家裡只給我五年時間。」這幾年艾爾番家經濟條件不太好，只有母親一個月能有五六千元的工資，還有一個13歲的妹妹要上學。
五年太短了。
那些大火的男藝人，要麼像TFboys、楊洋、張一山，童星就紅了；要麼如吳秀波、黃渤、張魯一，大器晚成。前面那條路，艾爾番沒有趕上；後面那條，時間又不允許。
他被拒絕過，理由正是讓女生們尖叫的「顏值」。艾爾番考過中戲、北電，沒被錄取，找角色時，也被劇組拒絕過。他說，很難有身高合適的女演員和他配戲。
可能艾爾番不願意承認，太有辨識度就喪失了可塑性。影視劇中，似乎很少有角色需要一張異域面孔。
他打算「曲線救國」。先嘗試一些偶像劇，通過這些小作品先積累一點粉絲，然後再上一些推廣量比較大的綜藝，提高名氣以後再嘗試別的角色。
「但現在我還想試一下，看看有沒有機會。」——艾爾番
相艾爾番，姜鈞馨走得很順。進30強時，「還覺得有點意外」，很高興。最新20強出爐時，他在國民校草大賽人氣榜上，已經排到第二。
但無憂無慮，沒有經濟壓力的姜鈞馨，也讀出了夢想的骨感：「最後肯定是影視。」
他舉例，像吳亦凡、鹿晗這樣唱跳出道的歌手，走到影視圈才真正受到大眾關注。即便是諧星嶽雲鵬，最後賺到大錢也是靠那幾部戲的票房。
他說，「至少覺得年齡大了，跳不動唱不動的時候，就只能靠演藝了」。
我不敢評價男孩們的夢想，也不知道把夢想帶上幾分現實色彩對不對。
如今，成為藝人是少男少女最普遍的夢想。但每年成功出道的新人，比奧賽全國一等獎人數還少。
你知道他們未來會很難，不忍心打擊他們的夢想。但也說不出「應該堅持」，因為那太不負責任了。
3 造夢者張朝陽
與其把這些難題拋給男孩們，不如拋給舉辦校草大賽的搜狐CEO張朝陽。
他才是男孩們真正的造夢者。
每一輪比賽現場，評委們都被要求選出男孩中最帥的，只需要考慮「帥」。除了他其餘三位評委都必須是女性。
夢想從來不簡單。50進30，30進20，男孩們還要再經過角逐產生最終10強。
對於那些不善於唱跳的男孩來說，狐友校草大賽幾乎是他們唯一的選秀機會。
張朝陽也不是要全盤否認才藝。他是想給那些有天賦，夢想卻來得有點晚的年輕人，鋪一條真正的路。
1、10強中，至少一半的人，會籤約成為搜狐藝人。
2、搜狐會提供給他們專業訓練，補上演技這一課。
3、在搜狐自製劇裡給他們安排角色，解決掉新人沒有戲拍的問題。
4、每年，搜狐能有幾部自製大劇，其中優秀的沒準能演上主角，很多藝人就是從搜狐上火起來的。
張朝陽自信一定能捧紅他們：「我要的不只是一場秀，我是真的在選藝人。」
之前的第一屆狐友國民校花大賽，「十強校花」李柏蓉從籤約成為搜狐藝人，參演了多部搜狐自製劇，包括《貼身校花2》、《拜見宮主大人》等。只用了很短的時間，就躋身新秀明星。
對於男孩們來說，這的確是一條捷徑，更有效率。但這也真心不是一條天上掉餡餅的路。
背後也有張朝陽要兼顧的商業利益。
比如，他的無奈。之前搜狐自製有過N多熱劇，不少新人因此火了。之後身價就水漲船高，拍下一季要麼大幅加預算，要麼換主角。與其這樣，不如自己培養。
比如，搜狐的其它業務。搜狐一直有很強的媒體屬性，搜狐可以給校花校草帶來流量，藝人火了也可以帶來流量給搜狐。不久前，搜狐還上線了一款社交APP「狐友」，方便粉絲在自家地盤上追星。
搜狐還要去尋找下一個風口。
之前，從大劇到美劇，再到海外綜藝、大製作網劇，搜狐的內容總能掀起行業龍捲風，讓同行追趕。
張朝陽說，他想要的「帥」是「中國臉」。
——「最好是具有中國特色的帥，而不是像某位影星的，也不是歐美那種帥，更不是日韓電視劇裡的那種帥！」
這可能就是他打開下一個風口的鑰匙。
4 「中國臉」
「中國臉」到底什麼樣？
上周50進30時，張朝陽指了宣庭榮和羅嘉孟給我看。那天兩人第一輪直選15人時，都沒直接晉級。後來我發現，這是兩個很有趣的「花式作死型」選手。
那天坑了宣庭榮的是他的表情。他身高187，單論五官，有點像陳冠希。但他沒有那種壞壞的感覺，在臺上一直繃著臉，顯得有點死板。
他一坐下來就暴露了陽光男孩的底色。說：「我特意剪了這麼短的頭髮，儘量不笑，希望自己能酷一點」。
你聽聽，這是個「很酷」的人說的話嗎？果然，他跟著露出了一個極其燦爛、很有感染力的的笑容。
去掉那作死的酷，宣庭榮其實條件很好。他可塑性非常強，簡單換個髮型就能在好幾種氣質中無縫切換。他來北京，接的第一份工作是吳亦凡的廣告替身，因為背影幾乎一模一樣。
「和我站在一起的女生都是大明星，可當時我不知道啊」。他說。
宣庭榮生在一個特別符合中國傳統價值觀的家庭，美滿健全，家裡人都是醫生、老師和公務員。
長輩希望他傳承「醫」缽，姐姐把他從醫學院學生攛掇成了「北漂」。姐姐大學讀了傳媒專業，後來在電視臺工作，認為「他天生是吃這碗飯的」。
以外人的視角看，他這三年的北漂生活不算順利。2015年，他籤了一家經紀公司，他被認真地培訓過好幾次，但這些劇後來都「黃了」。
這幾年他偶爾演戲，參加綜藝，也拍廣告。他還給自己找了一個副業——幫曾經代言過的蛋糕店賣蛋糕。
大多數時候，他覺得自己很幸運。他沒遇到傳說中的黑心老闆，雖然沒上戲，但照常給他發工資。他外出參加活動，也沒攔著他，去年解約也很順利。「我沒遇到過騙子，因為我沒什麼可騙的啊！」
很多老藝術家說過，簡單常能帶來好運氣。
羅嘉孟和宣庭榮一樣，天生樂觀又淡定。不同的是，羅是專業出身，在中央民族學院學了七年民族民間舞，是這些男孩中為數不多擅長跳舞的。
他的」作死「在於，上周50進30，他比賽時沒跳舞，而是唱了一首歌，還破了音，導致第一輪落選了。在評委出去討論時，他反而應要求給大家跳了一支舞，引發掌聲無數。
這「作死」也不算是故意的。他唱歌還行，想著之前幾輪一直跳舞，該展示的全面點。結果比賽前一天感冒，嗓子啞的說不出話。問工作人員能換嗎，對方答「來不及了」，他不想給人添麻煩，硬著頭皮上了場。
他也是個比較簡單的人。他讀過本科又讀過研究生，臨近畢業，才發現自己有個揮之不去的影視夢。於是他中止了舞蹈工作室的創業打算，給自己兩年時間，看適不適合這行。
「我當然想唱跳、影視全面發展，但我也會想，這會不會太貪心？」羅嘉孟看笑笑，「不行，再去開舞蹈工作室。」
男孩們各有各的可愛。但這兩個，恰好是我接觸的男孩中，性格最容易讓人發自內心喜歡的兩個。
據我所知，大經紀公司都喜歡籤那些更「正」的藝人。
成為大明星的路，固然概率只有萬一，黯然離場的人，各有各的不同。可那些能走得長遠的，除了戲好，都有讓人喜歡的性格和足夠的生活智慧。
羅嘉孟不知道我們「中國臉」的說法，也不知道他被張朝陽點過名。
——「張朝陽說只選顏值，你覺得是嗎？」
——「好像也不是。我覺得他在選一種內在的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