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漢語中,我們常用的不少詞語和語法習慣,都來源於日本,比如:經濟、交易、電話、現實、衛生、商業、健康等等等等。以至於有人認為離開了這些「和製漢語」,現代漢語連正常交流都會存在困難。
現代漢語確實離不開日語的「反哺」,晚清開始漢語就不斷向日語進口新詞,無論是赤字、意識流、初戀、火葬場、壁紙、髮型、高利貸這類名詞,還是眾多概念,如某某力、某某化、某某場等等,甚至連「概念」這個詞本身,也來自和製漢語。
隨著現代發展,許多新詞又伴隨著遊戲、動漫、音樂、影視出現,並不斷被漢語接納,如「聲優」、「人氣」、「攻略」。
除了詞語,還生造了諸如「腺」這樣的新漢字,被中國吸收使用。
雖說如此,漢語在向日語海量借詞的過程,並非一帆風順。
由於和製漢語的構詞規則嚴重衝擊了傳統漢語,如「改良」、「革新」、「糾正」這種動補結構在傳統看來不合文法,認為正確應為「改革」這種聯合結構,所以招致保守文人們的強烈牴觸。
比如彭文祖就撰寫《盲人瞎馬之新名詞》,在其中批評中國人使用和製漢語是「瞎眼盲從」,力主改新還舊,並創造新詞取代和製漢語,比如將「動員」改為「動兵」,「目的」改為「主眼」,「手續」改為「次序」。
嚴復更是絞盡腦汁讓漢語「去日化」,比如將「集體」和「個體」,直接改為英語音譯「拓都(total)」和「麼匿(unit)」,將「生物」改為「官品」,「邏輯」改為「名學」,「權利」改為「直」,「自由」改為「自繇」,「進化」改為「天演」,「經濟學」改為「計學」,「社會學」改為「群學」。
據今天學者研究,這是由於當時完全沒有考量到許多和製漢語本身就來源於漢語典故,有著深厚的社會認知基礎。
如「經濟」原本含義是「經世濟民」,「社會」原本含義是祭祀土地神的集會,被日本引申為更加抽象的含義,相當於出口轉內銷,被稱為「回歸詞」。至於「社會人」這樣的詞,在日本指參加工作的人,但在中國嘛就成了……
而政府、紀律、契約、警察、封建這類來源於中國古典文獻的詞,古今詞義變化不大,被賦予了近現代含義後繼續為中日兩國沿用。
政府:《資治通鑑·唐宣宗大中二年》:「前鳳翔節度使石雄詣政府自陳黑山、烏嶺之功,求一鎮以終老。」
紀律:《左傳·桓公二年》:「百官於是乎戒懼而不敢易紀律。」
契約:《魏書·鹿悆傳》:「契約既固,未旬,綜果降。」
警察:唐玄奘《大唐西域記·藍摩國》:「野象群行,採花以散,冥力警察,初無間替。」
封建:柳宗元《封建論》
由此也可看出,中日之間文字的流變並非單向,而是雙向的。
如「化學」一詞,在當時日本叫做「舍密」,源於日本蘭學家對荷蘭語(Chemie)的直接音譯。
然而中國思想家王韜在觀摩了一場化學實驗後,在刊行的《六合叢談》中直接稱其為「化學」。
這個詞傳入日本時還頗受爭議,因為日語中「化」是鬼怪、妖怪的意思,不過對比「舍密」這個莫名其妙的譯法也要好上百倍,蘭學家川本幸民直接在《萬有化學》一書中刪去了所有「舍密」全部改為「化學」。
此外諸如電氣、地球、新聞、直徑、行為、內閣、法院、議定、盟約等等詞彙也是由中國傳入日本,成為了日語中的常用詞彙。
所以學知識還是需要開放包容的態度,狹隘和偏見要丟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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