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茜:今天《解碼陳文茜》在第二段,我特別要送給所有觀眾朋友一個耶誕禮物,這個耶誕禮物先睹為快,來看臺灣戲劇大師賴聲川新的作品。賴聲川這次的作品是和臺灣影劇界的大哥王偉忠兩個人聯合製作的,王偉忠臺灣幾乎都叫得出名字,最有名的幾個重要的戲劇節目,譬如說像《星光大道》、譬如說《康熙來了》都是他的作品。
新移民的意外旅程 臺灣眷村落地生根
陳文茜:王偉忠過去是我們所謂的跟著蔣介石1949年來臺灣的阿兵哥,士官長的兒子,小時候他們這些從大陸來的難民們後代,就在一個我們所謂眷村裡頭長大,還有一個說法叫竹籬笆。在竹籬笆裡頭他們自成一個世界,一塊板子就隔著一間屋子,屋子裡頭的人本來以為說蔣介石隔個一年、兩年就會帶他們回大陸,回家鄉看爹娘,每一年吃過年飯都想著,這大概是在臺灣吃的最後一頓的年夜飯吧,沒想到一年一年過去了,最終他們就客死在異鄉。
這齣戲劇舞臺已在臺灣上映,每次賣票哪怕兩個小時剛剛上網,馬上就搶售一空,我相信未來賴聲川會把這一齣戲劇《寶島一村》待到所有的華人世界演出,今天《解碼陳文茜》讓你先睹為快,這是今天送給大家的文茜私房新聞。
文茜的私房新聞
陳文茜:這一出《寶島一村》它有非常著名的相聲演員的男主角馮翊綱跟宋少卿,也有非常著名的女主角,男女主角們來自於大江南北,也不乏一些本省媳婦。大家語言不通,比如說一個山東來的一個士官長,結果和一位臺灣本地的姑娘談戀愛了,把她的肚子給搞大了,雙方根本你說什麼我回什麼,連語言都產生了困難。
整齣戲在演出的時候,觀眾有的時候哭、有的時候笑,它讓所有臺灣的很多不分老年的、或是青年的、或者是本省人、外省人,在《寶島一村》的舞臺劇裡頭得到了最大的寬慰。
真正的眷村沒有不吵架的鄰居,沒有不破爛的房子;真正的眷村最不缺愛闖禍的孩子。阡陌交通、雞犬相聞,世界上再找不到另一個比眷村更缺乏隱私的地方。表演工作坊最近舞臺劇《寶島一村》是出身嘉義眷村的製作人王偉忠和外交官的兒子賴聲川,兩個同世代不同背景的人首度聯手打造的作品。
賴聲川(導演):在景氣不好的時候,誰能夠提供幸福感,這種產品就還是會有人願意花錢,觀眾年齡層差別很大,從國中、高中生,一直到八十幾歲的老人。
場場爆滿,一票難求,因為《寶島一村》裡有那個年代的共同記憶,就算沒住過眷村的人也能發出共鳴。動蕩時代、流離人生,竹籬笆裡悲歡離合的故事,每一個都含有時代的真實縮影。
解說:一點一滴的忍耐,一點一滴的妥協,有人說眷村媽媽是地球上最強悍的動物,只有叛逆的孩子才是她們的天敵。冷不防地戳你一下,眷村媽媽教孩子有一種務實的冷酷,要很久以後才會懂。
王偉忠(製作人):家人對我很重要,那家人另一個涵義就是眷村,其實眷村每一個都是我家人,我們喝很多媽媽的奶,吃很多很多家庭的飯,我們的兄弟姐妹不光是竹籬笆裡的,還有竹籬笆外的。
解說:笑中帶淚,淚裡含笑,《寶島一村》的觀眾個個都是這樣反應的。舞臺上三個家庭的遭遇,仿佛就是舞臺下每個人的故事。
竹籬笆歲月 承載多少大遷徙時代鄉愁
陳文茜:我們剛剛看到在這個故事裡頭有一位媽媽,她是臺灣非常著名的舞臺劇演員郎祖筠,她原來是一個北大的預備生,因為1949年的大遷徙,她沒有讀完她夢想中的北京大學,來了臺灣嫁給一個軍官,最後也住在眷村裡頭。她讓她的女兒不可以跟眷村裡頭的男人往來,故事裡頭就是描述這位眷村的女孩最後愛上了隔壁家的大男孩。
媽媽告訴他,看著我的例子,你絕不可以跟眷村裡頭的男人往來,飾演這個女孩角色的就是臺灣的臺中市市長胡志強的女兒胡婷婷。故事裡頭最終她遠離了眷村,就像她父母親給她的忠告,她到外頭來打拼,但是一個女孩兒在那個年代,她不會說臺灣當地的本省話,她能夠打拼什麼呢?最後她當了舞女,然後到了美國的賭城拉斯維加斯去發牌。賺了一些錢,她知道眷村她的父母親一定是覺得這個女兒讓他丟人的,她拿了一大筆錢給了她妹妹,跟她妹妹說,把這個錢拿去給爸爸媽媽蓋一棟樓吧,我沒有臉回家,我知道父母親覺得我是他們的羞恥。可是你們回不了大陸了,這筆錢就把原來那個每次下雨就會滴雨的房子翻修個樓房,當成我對父母親一輩子的教養之恩的孝順。
故事非常的感人,當然緊扣著是蔣介石帶著這一批難民們來了臺灣,一年準備、兩年掃蕩,最後要五年成功。50年過去了,蔣介石當然早所有這些士官長們先一步走了,說的就是1949大遷徙的故事。
再濃的人情味也擋不住厚厚的鄉愁,眷村,曾經是臺灣鄉愁最多的地方。民國38年,一百多萬人跟著國民政府退守臺灣,士農工商之外,最多的是軍人軍眷,而眷村自然是唯一可以相濡以沫的地方。
蔣中正:我們的責任就是要消滅大陸共匪,解救我們全國同胞,恢復我們大陸的失土,來完成我們誓死復國,反共抗俄的使命。
一年準備、兩年反攻、三年掃蕩、五年成功,眷村的年夜飯不知已經吃過多少頓,人都幾乎快忘了家在何方。老兵啊,是蔣氏父子帶來臺灣的,「我給你們帶來,一定給你們帶回大陸去」。老蔣總統終究沒有兌現他的承諾。威權體制下的媒體在一個月的國喪期間,不停報導著全民對「偉人」的追念,哪裡知道,一行行淚水淹沒的,其實是一個個破碎的歸鄉夢。
雖然每個人都說眷村就像一個大家庭,可是別人的娘畢竟不是自己的。亂世,加重了緣分的宿命色彩,這要跟誰,誰不能跟誰,只能說都是命吧,愛情、親情、友情,皆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