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全國各地的地名普查系列工作陸續結束,以海南省為代表,公布了海南省內84條不規範的地名,並提出整治要求。
在公布的84條存在問題的地名名單中,小編注意到共有52個地名屬於「崇洋媚外」的問題、17個屬於「怪異難懂」、13個屬於「刻意誇大」,以及2個重名同音的情況。
在崇洋媚外的問題地名中,「維也納」無疑是當之無愧的網紅名字,在整個海南省不同城市,共有17個酒店、公寓、國際酒店等被冠以「維也納」的前綴。
當然,除了奧地利首都維也納以外,智利首都聖地牙哥、西班牙首都馬德裡、美國城市洛杉磯、西雅圖、夏威夷,甚至加州、加拿大城市維多利亞、法國城市普羅旺斯和建築凡爾賽、德國海德堡、義大利威尼斯和西西里、泰國芭提雅等,都被用在海南住宅樓盤、酒店、商圈、甚至街道名稱上。
「崇洋媚外」的地名絕對不僅僅存在於海南省。想必全國各地的中國人,誰都能隨口說出幾個常見的「洋地名」。
改「洋地名」是小事,傳遞出的幾個問題值得我們深入思考:
第一,在過去的一個世紀,由於經濟實力孱弱而造成了中國文化的弱勢。
放眼世界歷史,經濟實力與文化自信向來都是相輔相成的。
最早從秦漢時代開始,發展到大唐時期的鼎勝,延續至19世紀末的康乾盛世,由於經濟上的鼎盛以及政治、軍事實力的強大,中華文化的表現和發展也是非常強勢的。
無論在琴棋書畫藝術方面,孔孟之道等哲學思想,還是茶、絲綢等消費領域,甚至孫子兵法等軍事思想方面,能夠看出中華文化在當時世界範圍內的強勢輸出以及領先地位。
然而,從19世紀末開始,伴隨著封建社會的固步自封,中華文化也經歷了從自信到自卑的聚變,我們從對外國人的稱呼、外來事物的命名、以及對舶來事物的態度等側面,也能略見一斑。
比如兩漢、南北朝時期傳入中國食物如胡蘿蔔、胡桃(核桃)、胡麻(芝麻)、胡瓜(黃瓜)等,都被冠以「胡」字,「胡」字正是取自當時對西域以及外國「胡人」的稱呼。
到了唐宋、元明時期,外來食物被冠以代表外國的「番」字,如番茄、番薯(紅薯)、番石榴、番木瓜等。
如果說「胡」「番」作為代表國外的詞彙,即便沒有貶義之意,但最多也只能算作中性詞彙。
然而到了清朝,雖然對待外國以及外族人仍然沿用蠻、夷、倭、寇等相對貶義字眼,但對待外來物種和事物則更多使用了相對褒義的「洋」字,如洋蔥、洋芋、洋白菜等,甚至發起了聲勢浩大的、向外國學習先進技術、政治、文化等的「洋務運動」。
在這一系列的中西方文化、事物碰撞的過程中,我們不難看出從19世紀開始,中華民族的文化也隨著經濟由盛漸衰,經歷了從自信到自卑、從輸出到崇外的演變過程。
文化雖然很難與經濟發展的速度同步,但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真正強大通常會在其經濟達到領先水平之後的幾十年內,通過文化的自信被真正釋放和體現出來。
換句話說,如果說一個國家經濟領先,並不意味著這個國家的文化一定自信,當然也不意味著這個國家一定是強大的;但是如果一個國家的文化是領先的自信的,那麼則意味著這個國家一定是強大的。
第二,取長補短、中學習用是戰術上的選擇,實現了階段性的趕超,具有戰術上的意義。
值得注意的是,此次海南問題地名存在年限上,有將近3/4的地名在年限在6年以上,有近一半的地名存在年限已經超過10年以上。
回想二十年前,不止海南省,整個中國上下都在改革開放的大潮中如獲新生,開放的經濟政策、繁茂的國際貿易、對於先進技術和科技的渴求,無不激勵著那個時代的中國人爭分奪秒地追趕世界。
那時的中國似乎以渴求的姿態來擁抱世界,有時也會像學生模仿老師一樣,照搬國外的思想、事物。
正如這次被點名的問題地名,拋開是否「崇洋媚外」不談,單純從這些外國的名字能夠看出,我們對國外的城市充滿了嚮往、讚美之意:維也納、維多利亞、夏威夷、普羅旺斯、甚至雅典、希臘、智利……透過這些美好的字詞,仿佛都能看到那旖旎的風光、自由的氣息組成的美好的畫面。
也許正是因為當初的「洋地名」,刺激著億萬中國人對社會安康、富庶生活的嚮往,可以說這何嘗不是幾代人努力發奮、辛勤勞作的原始動力呢?
第三,通過體系的建立、文化的輸出才能在戰略上真正實現自我超越。
當一個國家在技術上已經實現趕超之後,真正能夠使他一直強大下去的動力,一定不再是學習、模仿,而是內因。
而文化的強大與自信,體系的健全與完善,戰略的廣維與高度正是一個國家的內在硬核。以文化為標籤的「軟實力」恰恰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硬實力」的有力體現。
過去,我們對國外的先進事物並不吝嗇讚頌之情,也慷慨地用美麗的詞語描繪那些值得我們學習的城池和遠方。
如今,我們站在世界的前方,更需要充滿自信地用最壯美的詞語來描繪對未來生活的嚮往,用豁達的姿態向世界傳遞中華文化的博大精深。
相信伴隨著「洋地名」被更改,我們對中華文化的價值理解會更加深刻、對未來的目標更加明確、對自己的解讀和對世界的認知更加冷靜與客觀。
今後當我們在徜徉在整潔安全的街道、設施健全的小區、現代化的都市商圈中,能夠用更加美好詞彙自豪地像外國朋友介紹我們這個充滿深厚東方文化的美麗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