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抗日戰爭勝利75周年。勝利的凱歌久久迴響,戰爭的反思從未停止。我們勝在何處?是國力,是軍力,還是外力?其實,真正的勝利是精神的站立,正如金一南在《心勝》一書中寫道:「戰勝對手有兩次,第一次在內心中。」
75年前,日本天皇宣布無條件投降後,其中國派遣軍總司令岡村寧次解下佩刀,無奈地在投降書上籤下自己的名字。即便在那一刻,岡村寧次也不願承認大日本帝國的失敗。就在之前,他還給大本營發去電報:「而今百萬精銳仍在,竟向重慶的殘兵敗將投降,這是奇恥大辱。」他還做了最壞的打算:把所有駐中國部隊集結在山東半島,建立一個獨立的「佔領區」。
日本人並沒有在內心屈服,而一些中國人也缺乏勝利者的自信與從容。電影《重慶談判》中有這樣一個場景:國民黨要員出了一個謎語——日本無條件投降之原因,打一歷史人物。何應欽先說了「屈原」,意即日本屈服於美國投下的原子彈。而張瀾的答案是「蘇武」,意思是勝利得益於蘇聯出兵東北。接著有人說是「蔣幹」,意在表揚蔣介石的功勞。眾人講完之後,毛澤東胸有成竹地說出了4個答案,除了前面3個,又增加了一個「共工」,表達抗戰勝利是全民族的功勞。誰的答案更勝一籌,誰在精神上站了起來,顯而易見。
毫無疑問,心勝才是真勝。當年地質學家丁文江在抗戰的黑暗時刻說過一句極具震撼力的話:「只要少數之中的少數,優秀裡面的優秀,不肯坐以待斃,這個民族就總有希望。」民族危亡關頭,無數優秀中華兒女「誓死不當亡國奴」,同仇敵愾、捨生取義,給昏睡百年的民族肌體注入全新的激情、全新的尊嚴、全新的血性,讓敢於鬥爭、敢於勝利精神融入民族血脈,使中華民族真正從精神上站立了起來。
當時,一位中國士兵對一個外國記者表示:「中國肯定會獲勝的,肯定會。」記者問:「那時候,你準備做什麼?」士兵回答:「那時候,我肯定已經死了。在這場戰爭中,中國軍人大概都是要死的。」經過14年的浴血奮戰,中國軍隊付出了傷亡380萬的代價,犧牲的平民高達3000多萬。但是,日本侵略者的鐵蹄沒有嚇倒中國人民,熊熊的抗日烈火化作了無與倫比的精神力量,將中國推向一個空前覺醒、空前團結、空前頑強的嶄新時期。
東北淪陷後,抗戰的烽火併未熄滅,一批批抗日誌士的頭顱被高高懸掛在城頭上。但第二天,還是會有日本士兵被神秘殺死。《泰晤士報》曾這樣報導:在東北,對於關東軍來說,沒有一條街道是安全的。撰寫文章的英國記者可能無法理解,中國人哪來的前僕後繼、無畏死亡的動力與勇氣?那是他們沒有看到,在每一個被殺日本士兵的屍體旁,都會有一張寫著4個大字的傳單:還我河山。這就是中國人民不懼生死的勇氣所在,也是中華民族的希望所在。
抗戰期間,有一篇名為《殉國成仁的烈士群》的文章,文中出現最多的一句話就是:「某天,他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其中一位名叫閻海文的飛行員,所駕飛機被地面高炮擊中,跳傘後落入日軍陣地。他接連擊斃5名日本士兵後,高喊「中國沒有做俘虜的空軍」而自盡。日本士兵給他做了一個簡單的墳墓,墓碑上寫著「支那空軍勇士之墓」。目睹這一切的日本大阪《每日新聞》隨軍記者木村毅,在發回國內的報導中寫了這樣一句話:中國已非昔日支那。
抗戰全面爆發之初,時任德國駐華大使陶德曼出面調停中日關係失敗後,在給德國外交部的密電中,這樣描述蔣介石拒絕日本條件的心理:「他秘密地告訴我,假如他同意要求,中國政府會被輿論浪潮衝倒,會發生革命,唯一結果就是中國共產黨會在中國佔優勢,這就意味著日本不可能與中國議和,因為共產黨是從來不投降的。」
的確,無論條件多麼艱苦,形勢多麼險惡,戰爭多麼殘酷,始終沒有一個共產黨的高級領導幹部向日本人投降,也沒有一支共產黨的軍隊去當偽軍。歷經戰火洗禮的共產黨人和人民軍隊,進一步淬鍊了視死如歸、寧死不屈的民族氣節,凝聚了不畏強暴、血戰到底的英雄氣概,堅定了百折不撓、堅忍不拔的必勝信念,浴火重生、鳳凰涅槃,一步步從勝利走向勝利。
「精神為主人,形骸為屋舍;主人漸貧窮,屋舍亦頹謝。」一個民族只有從精神上站起來、強起來,才永不頹謝、不可戰勝。今天,我們前所未有地接近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目標,也面臨前所未有的風險和挑戰。驚濤拍岸,風鵬正舉,永葆血戰到底的風骨、氣節、操守和膽魄,昂揚鬥爭精神、勇於擔當作為,就一定能夠助力「中國號」巨輪駛向更加光輝的彼岸。
(作者單位:陝西省軍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