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艱苦求學
新中國的建立,為新一代少年兒童帶來了勃勃生機。我的童年雖然疾病纏身,成長坎坷,但是年年歲歲與日共增,轉眼到了虛八歲。聽大人說,年齡是到了念書的年齡,可臘月過生日,是虛歲數,要不再過一年再說吧。父母的想法明顯是不放心,擔心人小怕克打。建國初,國家為了就近上學方便,凡有條件的到處興辦學校,而且都是公立學校。原來沒念書的孩子遇上這個好時代,又紛紛入學,走進校門,就是年齡偏大,而且參差不齊。有十四、五歲才上一年級的。有的是夏天勞動,冬天再念書的。我推遲上學也情有可原。
第一節 進校求學
1955年,我九歲了。收罷秋以後,有一天,父親提出讓我念書,跟母親商議後說讓早些拉引著。據說我也是巴不得要去念書。聽說準備讓我念書,喜得一跳二尺高。隨即,媽媽就聯絡村裡的另外兩個同齡人,結果他們說第二年才念去。因沒有人相跟,父親就打算讓我住校。有一天,他背了書桌子和鋪蓋,就送我到陰爾崖學校。在校只有二、四兩個年級班,我一開始就跟了二年級,念小學第三冊書。教師任子秀家是木瓜鄉榆家坪村的。媽媽也是任家女子,因任姓不分戶,媽媽還是任老師的本族姑姑。這樣一來父母就更放心了。從此,開始了我的小學時代,開啟了艱苦的求學生涯。
第二節 小學生活
九歲孩童跳級念書,原來沒有任何基礎是吃力的,好在老師都對課文不講解,只是念會最終是背會,每天教一小段,教在哪裡就背至哪裡,也抄寫到哪裡。我是後邊跟來的,老師也不要求寫會,只是能背出來就行。至於算術課,當時我記得連100都數不上去,人家已學加減法了,我就跟念天書一樣,一竅不通。因再沒有班級,只好跟著溜達。這種現象導致了我後來就愛學語文,不愛學算術的現象。
進校兩個星期了,同班的認識好幾個,有張佔彪、王耀、劉效忠、任子耀、樊光林等,四年級的有曹真(禮兒子)、張佔裕(媚厚)、任恩榮、任樹人等,這些都是二十開外的大後生。兩個年級複式班,每天都在一起,我是最小的一個。在他們眼中,我是小娃娃,每逢下課就你抱他抱輪流著抱,就當玩物玩耍。老師也偏向袒護,是師生中最受寵愛的一個。更有意思的是吃不下學生灶的山藥燜飯時,老師就把他的黃米撈飯給我吃,甚至拌上黃油調上鹽,經常這樣吃油拌撈飯,把他們羨慕得直流口水。有老師這樣寵幸,雖然年齡小個子小也無人敢欺負。我也感覺很舒坦。那時每天晚上都上晚自習,有條件的每人一盞小油燈,有的兩個或三個人一盞黃油燈照明。
為了掌握時間,教室裡每晚燃兩柱香計時,中間出去放風活動一會兒。大家普遍玩一下午後感覺很累,再上兩個鐘頭自習實在堅持不下去,於是就設法減少時間,只要把香弄短一截就行,可是他們誰都不敢,怎麼辦呢?因我最小不懂事,有錯老師不也批評,就叫我把香折斷一節丟掉。起初我也不敢妄為,他們好說歹說乖哄我後來就聽話了,誰也不去告,老師也不知道,有了第一次,以後就成了很自然的現象,只要大家異口同聲同意時,我就膽大妄為了。1956年夏,老師從縣裡買來一個響鈴鬧鐘,每次上課都提在教室放在講桌上,那晚上的自習自然就不用再點香計時了,每過一小時,老師在院子搖鈴示意,我們只有聽到銅鈴聲方能下課,那種隨意想減少時間的作法再也不可能了。
第三節 自起官名
上學以後,任老師給我寫了一次小楷本皮子說:「這是奶名,以後再起個官名。」我「嗯」了一聲。打那以後,我雖然把起名字當成了事,但究竟叫什麼好呢?經常在盤算著,心理也無數。村裡來了個下鄉幹部,二十出頭很年輕,還經常給社員們開會傳達趙五家灣管理區的會議精神。他常來在我家,與我這個學生娃娃打得火熱,一見我就喊「小兄弟,咱倆打撲克哇?」我也很喜歡和他在一起,而且很羨慕他穿得漂亮,掙的很多錢,在我們家買雞蛋煮著吃,還給我吃過一個……時間長了聽社主任常喊他「張月華」。我也不好意思去問人家,但很崇拜他。媽媽經常教育我說:「好好念書,長大了也能當幹部,掙錢吃好的」,其實我也早有準備要向他學習呢!
1956年春開學後,學校裡的同學紛紛改名,一時間起官名成風。老師一天應接不暇,一些同學也勸我趕緊叫老師給我起個官名,早些兒叫出去,那奶名不好聽。難怪根拴子叫成了樊光林,需虎子叫成了張佔彪,根保子叫成了劉效忠,鎖兒子叫成了張林……由此,我也動了起名的念頭。有一天老師關心地問我,「你有了官名沒有?」我脫口而出「有了」,「叫什麼?」「張永華」,我很不好意思地說,老師說:「是永遠的『永』,中華的『華』吧?」我說:「嗯」。「是誰給你起的?」我說:「是我自己。」老師說:「好,很好!歌頌祖國嗎!」他邊說邊取起筆在某個同學本子背面寫了「張永華」三個字,順手「哧」的一聲扯下來遞給我,說:「就照這個寫去吧。」我的名字也就這樣定下來了。
後來那位幹部問我叫什麼官名,我一說是張永華,也不禁驚訝地說:「啊!跟著我叫呢,真成了小兄弟啦!」後來才知道那位幹部是趙五家灣鄉石峽梁人,小名叫青山,大名叫張月華。二十世紀六十年代到西安工作後,又改名叫張力。1988年我去西安,專找此人長談,我還說起吃雞蛋的事,他已忘記了,但我在老家全家梁的方位他還記得很清楚,還說經常在我家吃飯,耍撲克。張力時任西安政法學院黨委書記。
我的名字一直叫到今天也未更改,只是在1967年發表文章時,用了一次「昶曄」的筆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