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永華自傳:第二章——艱苦求學(18到22節)
文化-人文-文學
第十八節 師生交往
1962年春季,大岔學校灶上老師們也很清苦,有次崔老師問我:「家裡有沒有黃油?」我說:「回去看吧。」後來星期六回家,我給父親說了這件事。第二天,父親備了一小瓷瓶,叫我給老師帶去。後來老師吃完黃油,給了我8元錢,我交給父親後,父親嗔惱地說:「給他們吃了就對了,還賣油啢?」我再還給老師時,人家堅決沒有收,我只好再回家交給父親。這就是師生的交往,一是一,二是二,財上分明大丈夫,從小就中下了很深的印象。
第十九節 首闖市場
1962年夏,大岔學校灶上吃飯,有一個月我結餘了1斤6兩黃米,利用星期天,我和王治榮同學拿了米去了麻鎮賣給了魏二福賣碗飥老闆。時價每斤米3元,給了我4元8角錢,這是我第一次單獨出門做買賣。第一次自己主權支配這麼多錢,心裡十分高興,根本捨不得買上個碗飥吃,而是去供銷社買了5張有光紙倒付了9角錢,買了一支解放牌鋼筆1元8角。雖然餓著肚子但還是喜滋滋地返回了學校,從此我身上開始帶錢了。但是從來沒有隨便亂花錢的惡習,不少人譏諷我吝嗇,我很得意,因為我繼承了世世代代的家規和家風。
第二十節 母訓難忘
媽媽是個一字不識的「土秀才」,她見多識廣能言善辯,正直公道,確實是個怪才。常常為人說大事,了小事,主張正義公道,且又無私,是被人尊崇信賴的人,媽媽在我心裡是個最值得稱道的人。
1961年春節後沒幾天便要開學了,有一天,媽媽把我叫應說:「拴子,人常說『劉秀十二走南陽,男人十五獨夫子』,你今年15歲了,應該有個男人樣兒。過去小子們15歲就娶媳婦,成家過日子,大人們就不管了。你如今念書以後要做大事,早些往大人學。再不要膽小害怕,齊往膽大走,男人家做事要砍砍快快,說話要嘴巴留聲,和人共事不要佔便宜,公公道道,做事待人說話都要大氣些,人家才能看起你…….」真是一腔無聲血,萬縷慈母情呀!媽媽語重心長,我內心十分佩服,老師教的是書本知識,媽媽講的是做人的道理。自那以後我常就以大人要求自己,學習鍛鍊做大人的樣子,努力實踐媽媽的教導。使我感覺最明顯的是徹底改掉了以往動不動就哭鼻流涕軟弱無能的膽怯現象。1964年去神樹灣教書(當民辦教師),也是聽媽媽的話,自壯心膽才走向社會的,媽媽的話永遠銘記在我心中。
第二十一節 再著球鞋
1962年三月,遠在內蒙的二媽回口裡生孩子,帶了一雙白底白幫白膠鞋給我穿。那年,我16虛歲備考初中。初夏,大岔學校的周圍都是海紅樹,開花時節芳香沁人。六年級的同學大多不念了,準備考初中的只有我和趙保厚、張潤林等八名同學。進入複習階段,只有我一人住校,每天早飯後就在校周圍的海紅樹上複習功課。我穿著二媽給的白膠鞋,雖然沒有像第一次穿膠鞋那樣心愛,但畢竟是買來的鞋,輕俏,巧妙,漂亮吸人,穿著舒適美觀,特別是爬樹利索無比,就象赤腳一樣麻利,走路有彈性,即使走長路也不覺得累。我穿著它參加了升初中考試,直到初中學業的一年半穿爛為止。
第二十二節 中學階段
1962年秋天我考上初中,在麻鎮中學就讀。時任校長黨治國(2008年去世),班主任老師叫張柏林,是河曲人,會打桌球,打楊琴,身材魁梧,一副眼鏡顯得很有才華,口齒伶俐,氣宇不凡,在老師中才貌出眾。同學們十分敬畏。
轉眼間過新年了,學校裡搞文藝活動。班主任要我出演節目,出於害怕也不敢推辭,就和同班一位女同學魏紅梅排練二人臺——《五哥放羊》引起了同學們的關注。特別是在街上唱了一次,我的名字在全校乃至街上被一時傳播開來,當時也很得意。我又是班上的的學習幹事,共青團員,影響非常。
一、艱苦生活。
二十世紀六十年代初,正是我國國民經濟最困難的時候,加上三年的自然災害、通貨膨脹、農業欠收、生活很不景氣,學生每天四兩糧食其餘副食充量。一日兩餐,程式化的飯譜是早上豆子稀飯,中午豆子和米撈飯燴酸菜,大都是清湯灌肚飽,一到晚上自習罷餓得睡不下,大部分同學帶點乾糧,為炒麵,或幹窩窩頭等食品。禮拜三之前每晚上小吃一次,為涼水拌炒麵等。可是同號的同學爭搶奪食,自己拿的乾糧成了公夥的食品,所以星期四、五晚上空空如也,早上起來餓得等不上早飯,只覺得惶悵忽亂,不知幹啥才好,後來發現只有背書才能打消飢餓的意念,所以每天早上就拼命地背課文,這樣既忘記了飢餓,有背會了課文,一舉兩得的好事再上那去找呢?後來,我常說念書是個十分艱苦的事,能堅持念書,過好學校的生活,吃下念書的苦,社會上的苦就容易多了。
有一次,星期六回家,主課上完後已是11點鐘。兩勺豆稀飯早就消化一空,五十裡的步行確實有點愁人。出了校門五裡路過了柴官岔,就是著名的老闆坡,鑽天立陡窪真是「高路入雲端」。站在溝底往上瞭,不禁有些愁悵,但也只能是走啊!為了回家吃頓飯,下定決心上,半坡上歇了一會兒,雖然倆腿酸軟大汗淋漓,也只能掙扎著再往上走,走至馬連圪墶喝了一肚涼水,覺得也還舒服。走到神樹灣村,門塔上齊腰的大紅糜子,焦稍穗兒隨風擺,一群麻雀見人來,「轟」的一聲起飛後又落到前邊的糜穗上,盡情的奪食著。
我情不自禁的想起那黃米撈飯的香甜可口,越想越難禁口水往下流,就順手掠了一把帶網糜子,雙手用力搓了兩下用嘴「咐」地一吹,剩下紅黝黝的糜顆子,一口吞在嘴裡用力咀嚼著,並不住地咽下甜滋滋的米脂汁,當時的感覺實在是難也形容,後來乾脆把口裡的米渣渣也一閉眼咽下去,這樣邊走邊吃連續好幾口,解決了飢餓。古人言「飢不過三口」情真如是,肚裡舒服了,走路有勁了。後來這件事成了我艱苦求學的典型事例,也成了我成功人生的精彩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