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復興領袖傳》
《Christian Leaders of the 18th Century》
[英]萊爾(J.C.Ryle)著;
梁曙東、朱文麗、李瑞萍 譯;
華夏出版社;200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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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如果從實際出發追封一位優秀的新教徒為聖,那麼這個人一定就是約翰·衛斯理!如果他的名字不為人所知,那才真的奇怪呢。
——萊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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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約翰·衛斯理與他的侍奉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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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衛斯理——較同時代的許多人更為出名的原因——父母簡介——在卡爾特修道院(Charterhouse)和牛津接受教育——早期的信仰歷程——1725年被按立——在牛津大學8年的生活——加入循道會-176年起航前往喬治亞——1738年返回英國——開始在工廠傳道——繼續工作53年之久——死於1791年——目標單一、勤奮、多才多藝——阿明尼烏主義。
18世紀的英國宗教改革家中位列第二的,是一個享有世界盛譽的人——著名的約翰·衛斯理。我想對他的一生稍做描述。
這位偉大的宣教士,他的名字可能較100年前他的任何一位同工都更為人所知。原因也是顯而易見的,他活到80歲高齡才離世,有65年之久,他都活躍在大眾面前,在英國各地為他的主工作。他創建了一個新的宗派,直到今日,其人數、事工及其成就仍然為世人矚目,而這個宗派也以它偉大的創始人為榮——這是他應得的。他的朋友們和跟隨者,就他的生平一再著書。他的作品也不斷重印,他的訓誡與格言如約瑟的骸骨般為人珍視、敬重、銘記在心。事實上,如果從實際出發追封一位優秀的新教徒為聖,那麼這個人一定就是約翰·衛斯理!如果他的名字不為人所知,那才真的奇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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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文中的「100年前」指1700年代,距今300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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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短短的幾頁紙來介紹這樣的一個人,只能說,這只是一個簡短的介紹。他漫長而令人稱許的一生經歷的重要事件以及他特有的性情,是我在這篇幅有限的追憶文章中要概括的內容。想對約翰衛斯理有更多的認識,必須查閱別的資料。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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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循道會成員之手有關衛斯理生平的介紹,是懷特黑德(Whitehead)、穆爾(Moe)和沃森(Watson)的作品。索錫(Southey)有關衛斯理生平的名著是一本有失公正的書,作者對衛斯理所持的敵意在全書昭然若揭。有關衛斯理生平最好的、最公正的也是最完整的敘述由一位匿名的作者寫成,由西利(Seely)在1856年出版。
1703年6月17日,約翰·衛斯理出生在北林肯郡(North Lincolnshire)的埃普沃斯(Epworth)。他的父親是這個教區的教區長(rector)。家裡有13個孩子,3個男孩,10個女孩,約翰·衛斯理排行第九。那些女孩子長大出嫁,婚姻都異乎尋常的愚蠢與不幸。而那些男孩子,長子撒母耳,曾經有幾年時間擔任威斯敏斯特學校的助教,是著名的主教阿特伯裡(Bishop Atterbury)的密友,離世時,任蒂弗頓學校(Tiverton School)的校長。次子約翰,是循道宗(Methodist communion)的創始人。三子查爾斯,是約翰的同工,幾乎終身與他為伴。
約翰·衛斯理的父親思維活躍、頗有學識。作為一名作家,他常常寫些散文或詩歌,但是讀者大眾並不認可這些,或者對這些並不在意,所以他的錢袋並不豐裕;作為一位政治家,他熱心支持將奧蘭治王室(House of Orange)引人英國的那場革命。因此,瑪麗女王賜給他埃普沃斯不朽市民的榮譽(Crown living of Epworth):作為一名牧師,他在大主教蒂洛森②(Tillotson)開辦的神學院裡,似乎是一位勤奮的牧師和傳道人;在日常生活的管理上,看上去非常不成功。雖然有不朽市民殊榮的教區長年薪有1000英鎊,但經濟上常常陷入困境,曾經一度欠債入獄,離世時撇下了幾乎一貧如洗的妻兒。他與教區的居民關係並不好。雖然窮困,他卻每年堅持去倫敦成月地參加無利可圖的主教會議。讀者可能會同意我的看法,認為他同許多人一樣,是一個精於書本卻不諳事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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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約翰·蒂洛森(John Tillotson,1630-1694年)是代表宗教自由主義(latitudirananim)思想的坎特伯雷的第一任大主教。這種自由的思想流派認同英國國教的宗教禮儀,但是它的口號是「寬容」,強調人的理性勝過強調神學。宗教自由主義後來成為「廣派教會」(broad church)運動的先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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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衛斯理的母親顯然擁有非凡的意志力。她是清教徒神學讀者熟知的安斯利(Annesley)博士的女兒。安斯利博士是倡導晨禱①(Morning Exercise)的主要人物之一,在1622年曾遭到克裡波門聖吉爾斯教堂(St. Giles』Cripplegate)的驅逐。她似乎從父親的身上繼承了一種男子漢氣概,擁有非常的決斷力,這是她性情中頗引人注目的一面。約翰·衛斯理許多特有的習慣和性情無疑歸因於母親早年的培養和榜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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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在倫敦許多教會由不同牧師主持的由禱告和布道組成的為參加內戰的親朋友代求的一系列特別的服侍。戰爭結束時,晨禱發展為思辨的演講,最終在1661-1690年期間以六卷書的形式問世。
她在寫給約翰的一封書信中敘述了自己教育子女的方式,這足以表明,她是一個不同尋常的女人,在她的培養下,她的兒子不可能是普通人。她說:
所有的孩子到5歲就開始學習閱讀了,除了柯西亞,我對她沒有辦法。她花了幾年的時間學習閱讀,而其他孩子僅用了幾個月。教育的方法是這樣:在孩子開始學習的前一天,我要把整個房間整理得井井有條,給各人分派任務,並吩咐他們在我們的學習時間,即上午9點至12點或下午2點至5點期間,不得進入房間。呆在房間裡的孩子用一天的時間學習字母,要在這一天內認識所有的字母,包括大寫和小寫。但莫利和南希例外,她們花了一天半才完全認識這些字母。當時我認為她們遲鈍,但那是因為其他孩子學得很容易。你的哥哥撒母耳,我教的第一個孩子就是他,他在幾個小時之內就學會了字母表。2月10日那天是他5歲的生日,第二天,他開始學習。他一認識字母,便開始閱讀創世記第一章。我先教他讀第一節經文,然後讓他反覆讀,直到隨時可以毫不猶豫地讀出這節經文為止。接下來,我教他讀第二節經文,以此類推,直到一節課可以學習十節經文為止。他很快就做到了。復活節那天,他能閱讀經文還很少,但是到了聖靈降臨周(Whitsuntide),他就可以非常妤地閱讀一章聖經了,因為他可以連續不停地閱讀。他的記憶力也極其驚人,在我的記憶中,教他一個單詞,從來不必超過兩遍。更令人驚訝的是,他在課上學到的任何單詞,無論是經中還是其他書本中,他都能認得。使用這種方式,他很快就可以閱讀英國作家的作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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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有的一封是她在一個特別情況下寫給丈夫的信,顯明了她作為教區牧師妻子精力充沛、行為果斷的一面。這件事發生在衛斯理先生長時間離家參加主教會議期間。衛斯理夫人對埃普沃斯的事態發展很不滿意,於是開始在星期日晚上將幾位教區居民召聚在自己家中,給他們朗讀聖經。可以料到,參加的人數迅速增加,以致她的丈夫聽到傳言警惕起來,提出了一些反對意見。衛斯理夫人就此的回信顯示出她意志堅定、講求實際、具有一個基督徒的良知,這封信值得現在許多軟弱的基督徒去仔細閱讀。她用智慧的言語、無可辯駁的論證,為自己的行為進行辯護並懇求丈夫認真思考停止聚會帶來的嚴重後果。她用下面這段文字結束了這封信:
如果你仍然認為應當解散聚會,那麼不要告訴我是你希望我這麼做,因為這會讓我的良心感到虧欠。相反,你應給我肯定的命令,一定要完整明確,這樣,當你和我出現在我們主耶穌基督可敬可畏的審判臺前時,就可以免去我因無視行善的機會生發的罪疚之情與當受的各種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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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性情的母親肯定會在孩子們腦海裡留下深刻的印記。從約翰和查爾斯身上幾乎看不到埃普沃斯年邁的教區長的任何痕跡,可能他們作詩的天賦除外。在約翰一生的經歷和性情中,許多地方都可以看到他母親的影響。
約翰·衛斯理早年在林肯郡家中度過的生活似乎很平靜。他的傳記作家記下的唯一一件不同尋常的事,是在教區牧師住宅被燒毀時,他奇蹟般地從大火裡逃了出來。這件事發生在1709年,當時他6歲。這件事似乎給他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因為沒有梯子,一個人站在另一個人的肩膀上,得以將他從臥室窗戶裡拉了出來,就在這時,屋頂塌了下來。幸虧是朝裡倒下的,這孩子和救他的人才得以倖免於難。他在描述這件事時,曾說,「當他們把我帶到父親在的房間,父親大聲喊道:『鄰居們,來呀,讓我們跪下禱告!讓我們感謝上帝!他把我的8個孩子都給了我,房子去吧,我已經很富足了。」
1714年,約翰·衛斯理11歲時,在倫敦卡爾特修道院(Charteahouse)的學校上學。初次到公立學校上學,這對一個男孩來說是一次歷險,但這對他來說似乎沒有什麼困難。可能在家裡已經接受了初步的正規教育,打下了很好的基礎,很快地,他在學校的勤奮和進步便使他脫穎而。他16歲時,當時在威斯敏斯特擔任出助教的哥哥,就稱他是「一個勇敢的男孩,以最快的速度學習希伯來語。」
在1720年,約翰·衛斯理17歲時,被選入基督教會(ChristChurch),前往牛津就讀大學。大學生活的前三年或前四年,除了知道他性情沉穩、學習勤奮、文科成績優異、有寫作天賦外,我們所知甚少。他顯然充分利用了大學時光,每天儘可能多地吸收知識。當時人們還不知道班級榮譽生名單(honoraryclass-lists),也鮮有激勵學生學習的舉措。如絕大多數偉人一樣,他發現大學教育使他終身受益。人們可能不喜歡他的神學,但絕不能說他是一個愚蠢的人,不能說他沒有權力讓人聽他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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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5年初,22歲的他,心智似乎已經到了可以選擇一份職業的地步。他想到擔任聖職,這是再自然不過的,但是在認真思考這一舉措的嚴肅性之後,在某種程度上他有些沮喪。然而,這次的思考對他非常有用,使他較從前對上帝、對自己的靈魂和宗教有了更加深入的認識。他開始研究神學,開始閱讀常規的服侍方面的課程。可能是缺乏非常值得信賴的導師,這段時間他選修了宗教文學。對他影響極大的書是傑瑞米·泰勒(Jeremy Tailor)的《聖潔的生與死》(Holy Living and Dying)以及託馬斯·肯培(Thomas A Kempis)的《效法基督》(Imitation of Christ)。這些作家雖然都是心地善良的虔誠信徒,但是他們不可能讓他對源自聖經的基督教有非常明確的認識,也不可能讓他對服侍基督持非常快樂的觀點。簡言之,雖然他們讓他感到真正的宗教是一件嚴肅的事,讓他關心心靈,但也留給他一片黑暗和混亂。
在這個階段,約翰·衛斯理與父母的通信特別有趣,無論對父母還是約翰,雙方的信件都值得讚揚。他顯然敞開了自己的心扉,告訴父母自己面臨的精神和屬靈難題。他的去信以及父母的答覆都很值得一讀。他們或多或少都顯得缺少聖靈的光照,對福音也缺乏明確的認識。但是這些書信從頭至尾都透出了他們的誠實與認真,讓人覺得「這就是上帝要祝福的精神,這就是上帝要賜給更多亮光的那隻眼睛」。
讓我們看看他的父親對「哪一本釋經書是聖經最好的註解?」的答覆:
我的答案是,聖經本身。因為在並排對照版的聖經①(Polyglot)中,有多種釋義和翻譯,可與原著對比並彼此對照。我認為,和一個誠實、虔敬、勤奮、謙卑的人交流,比我看到的任何釋經書都更加可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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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聖經幾個不同版本的彙編本之一,其中有多種語言譯本,以並排對照的方式陳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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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們看看他的母親就擔任聖職一事說了什麼:
你情緒上的變化,引起了我許多的思考。我容易樂觀,希望這是出於上帝聖靈的工作,他可以除去你對塵世享樂的熱愛,可以裝備你使你的心意更新變化,能更加嚴肅地關注更為崇高、屬靈的事。如果是這樣,如果珍愛這些安排,該會多麼快樂啊。如今,你懷著至誠的決心,要將宗教作為自己一生的職業。因為,畢竟嚴格地來說這件事是必需的:與生命的目的相比,其他一切都是微不足道的。我衷心地希望,你能嚴加察驗自己,知道憑著耶穌基督有得救的合理盼望。如果你知道了,感到很滿足,那麼你的痛苦會得到豐厚的回報。如果你知道了,卻感到不滿足,那麼你會很悲傷。這件事所有人都需要認真考慮,尤其是那些擔任聖職的人。首先他們應當有呼召、有揀選的確據,免得他們給別人傳福音,自己卻被棄絕了。
讓我們看看他的母親對託馬斯·肯培認為所有的快樂即使無罪也無益的觀點所說的話。她說:
我認為肯培是一個誠實、軟弱、熱情有餘而知識不足的人,他譴責一切快樂有罪或無益,這有悖於聖經多處直接明了的經文。你會判斷快樂合法與否嗎?你會判斷行為邪惡或清白嗎?要記住這條規則——凡削弱你的理性、有損於你柔軟的良心、模糊你對上帝的認知或奪去你對屬靈事務的喜好的,簡言之,凡使你身體的力量或權柄勝過你意志的,這些對你來說都是罪,無論它本身是多麼合法。
讓我們聽聽約翰·衛斯理本人在一封信中是如何論述傑瑞米·泰勒的觀點的。泰勒認為:「上帝是否饒恕了你,我們並不知道。因此讓我們為曾經犯的罪悲傷難過吧。」他評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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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靈恩典的力量當然不會如此弱小,以至於我們覺察不到自己是否擁有這些恩典。如果我們住在基督裡,基督也住在我們裡面——我們若不重生,他就不會住在我們裡面——我們當然會有所感受。如果從來不曾有過任何自己得救的確據,我們便有充分的理由恐懼戰兢而非快樂地度過每個時刻。無疑,這樣我們在今生就是最悲慘的人。上帝救贖我們脫離了像這樣令人感到恐怖的景況。
這類信件不可能絲毫無益於約翰·衛斯理的思想。無疑,這使得他更詳細地研究聖經、更深入地自省、更熱切地禱告。無論他有哪些顧慮,最終都得到了解決。1725年9月19日,當時任牛津的主教,後來任坎特伯雷大主教的波特博士(Dr.Potter)終於按立他為執事。
1726年,約翰·衛斯理經過激烈競爭,被選為林肯學院的院士。這段時期,無論他的言談舉止還是宗教的篤信,都變得嚴肅起來,他的敵人便以此為把柄來攻擊他。但是,他高貴的性情使他能夠勝過一切抵擋的勢力,這使他的父親深感快樂。雖然當時在世俗環境中他顯然受到了試探,但是,他寫道:「夏季結束前我的命運如何,上帝知道,但是,無論在哪裡,我的工作是林肯學院的院士。」
約翰·衛斯理被選為林肯學院的院士之後,接下來的8年間,即1726年至1734年,構成了他生命中一個不同尋常的新時代,當然也賦予了餘生的基調與色彩。在這些年間,他住在牛津大學,曾經有一段時間,不計報酬多少,在大學裡做助教講學。逐漸地,他越來越竭盡全力幫助別人,後來,便完全投入其中。
他的行為方式極其簡單質樸。在當時在基督大學上學的弟弟查爾斯的幫助下,他將一些志同道合的年輕人組成一個小團體,一周有幾個晚上聚在一起學習希臘文聖經。1729年11月,這個團體有4個成員,他們是約翰·衛斯理、查爾斯·衛斯理、基督教會的摩根先生(Morgan)以及默頓的柯克曼(Kirkman of Merton)。在稍後一段時間,女王學院的英厄姆先生(Ingham of Queen's)、埃克塞特的布勞頓先生(Mr. Broughton of Exeter)、布萊茲諾斯學院的克萊頓先生(Mr. Claytonof Brazenose)以及著名的彭布羅克學院的喬治·懷特菲爾德和林肯學院眾所周知的詹姆斯·赫維(James Hervey)也加入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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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小規模的見證者團隊,如人們所期待的那樣,很快便開始考慮修身行善。1730年夏天,他們開始到監獄探視犯人、到城裡探訪窮人、送無人照管的孩子上學、臨時幫助患者和需要幫助的人,在沒有聖經和禱告手冊的人們中間分發聖經和禱告手冊。最初他們的舉措非常謹慎,常常向約翰·衛斯理的父親尋求建議並將自己所行的一切都面呈牛津的主教及牧師(chaplain),凡事經過教會完全批准才會去做。
今天在我們看來,這些年輕人多麼謹慎,近乎幼稚,他們過於避免別人的關注、恨惡與敵對。幹擾和反對的叫喊聲開始出現,他們認為衛斯理和他的同伴是狂熱分子、是宗教狂、是在選民中製造麻煩的人。他們被冠以「循道派」(Methodists)或「聖潔會」(Holy Cub)的綽號,遭到了人們的羞辱與奚落。儘管如此,他們頗有男子漢氣概,忍耐並堅持走自己的道路。埃普沃斯年邁的教區長寫給他們的信件,給了他們極大的鼓舞。他說:
聽說我的兒子約翰被尊稱為聖潔會之父。設若如此,我相信,那我一定就是這個聖潔會的祖父無疑。不用說,我寧願自己的每個兒子都如此尊貴優秀,而不只是擁有這個聖潔的頭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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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牛津的8年給衛斯理的屬靈生命帶來的益處,難以估量。儘管他很敬虔、苦修、舍己。但是我們不能忘記,在這段時期,他對基督純正的福音所知甚少。退一步說,他的宗教真理觀還非常模糊、殘缺。他本人對這一點有更加清晰的認識,甚至沒有人較他更願意承認這一點。像羅威廉的《嚴肅的呼召》、《基督徒的完全》(Chritian Perfection)、《德國系統靈修神學》(Thelegia Germanica)以及其他神秘派作家的作品,都寫到他個人業已取得的神學至高成就。他發現在這段時期學到的經驗對他以後的生活頗有助益。無論如何,他受訓養成了勤勞、珍惜光陰、禁慾的習慣,一直到離世,都始終如一。上帝為做成自己的工作,自有鍛造預備工具的方式,無論我們怎麼想,都要相信他的方式是最好的。
1735年,約翰·衛斯理的父親去世,家庭解體。就在這時,上帝給他提供了在一個新地方服侍的機會,接受這份職務給他的靈性帶來了極其重要的影響。這個地方就是北美的殖民地喬治亞。這個殖民地剛剛成立,英國需要差派合適的牧師到那裡,向印第安人傳揚福音,同時給殖民地的居民提供屬靈上的牧養。在這個關頭,有人提議,約翰·衛斯理和他的朋友們是最合適的人選,因為他們享有盛譽又關注宗教事務、願意吃苦。結果約翰·衛斯理收到一份邀請,在和勞爾先生、自己的母親、兄長及其他朋友商量之後,他接受了提議,在弟弟查爾斯和他們共同的好朋友英厄姆先生的陪伴下,啟程前往喬治亞。
經過四個月漫長的、波濤洶湧的海上之旅,衛斯理於1736年2月6日在喬治亞登陸。他在那裡停留了兩年之久。我不準備詳細闡述他在那裡所做的一切,只說一句就足矣:無論他做了多少好事,他的侍奉卻幾乎徒勞無益。部分是因為身為一名英國牧師在殖民地國家固有的種種難處。他的駐紮地,是一個新成立的殖民地,一切都混亂無序,對人對事的處理極需老練謹慎。最重要的,是他個人對福音的認識還非常不完整。衛斯理的喬治亞之旅似乎是一個極大的失敗,顯然他很高興離開那裡。
然而,上帝的道路高過人的道路。正如腓力去加沙的路上需要下到曠野,保羅需要在凱撒利亞獄中做短暫的停留一樣,他在美洲兩年的時間,也是一種「需要」(彼前1:6)。即使衛斯理在喬治亞無所作為,他也有所收穫。即使對別人沒有什麼教導,他也學到了許多。在離開英國前往美洲的路上,他在船上認識了莫拉維弟兄會(Morqavians)的幾個成員,並被他們在暴風雨中超然於「死亡的恐懼"(來2:15)之上而深深地觸動。在喬治亞登陸之後,繼續與他們保持著交往,令他驚訝的是,他發現存在像個人蒙上帝饒恕這類的確據。這些事情與他在殖民地的侍奉期間遭遇的罕有的試煉、困難和沮喪相結合,給他的思想帶來極大的影響,使他對自己和福音較以前有了更多的認識。1738年2月1日他在迪爾登陸,這時的他較以往更為謙卑也更有智慧,成了聖靈真正在裡面工作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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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關他這兩年期間的信仰經歷和敘述非常有趣。我將抄錄其中的一兩件事。
在1736年2月7日,他寫道:
一在喬治亞登陸,我就個人的行為舉止向一位德國牧師斯潘根貝格(Spangenberg)尋求建議。他答覆說:「我的弟兄,我首先必須問你一兩個問題:你自己裡面有確據嗎?上帝的靈是否與你的靈同作見證,證明你是上帝的孩子?」我感到很吃驚,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看到了這一點,繼續問道:「你認識耶穌基督嗎?」我停頓了片刻,說:「我知道他是世人的救主。」他回答道:「對,但是你是否知道他救了你呢?」我回答說:「我希望他死是為了救我。」他又問道:「你認識自己嗎?」我說:「我認識。」但是我擔心我這些話是徒然的。
1738年1月24日,在回英國的旅途中,他在甲板上寫了下面的話:
我去美洲要使印第安人歸信基督,但是,哦,誰能使我歸信呢?誰能救我脫離這不信的噁心呢?我有像夏天一樣美好光鮮的宗教。我可以講得很動聽,而且相信自己,沒有危險臨近。但是若直面死亡,我的靈魂就深感不安,我也不能說死亡對我是有益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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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738年2月1日登陸英國的那一天,他說:
從我離開故土向喬治亞的印第安人宣講基督教到現在,已有兩年零四個月。但是這段時期,我對自己了解了多少呢?我被差往美洲去讓人歸信,而絲毫沒有覺察,自己竟從來不曾歸信上帝!雖然如此說,但我並沒有發瘋,我講的都是事實,也很冷靜。
若說我有信心——從可憐的安慰者的口中,常常聽到這些——我的回答是,魔鬼也有這類的信心。但是他們對應許之約仍然非常陌生……我所要的信心,是全然信靠上帝,確信借基督之功勞,我的罪已得饒恕,我已與上帝和好。我希望得到聖保羅向世人舉薦的信心,特別是他在《羅馬書》中所說的那種信心,這種信心讓每一個擁有它的人大聲說,「現在活著的,不再是我,乃是基督在我裡面活著;並且如今我在肉身活著,是因信上帝的兒子而活,他是愛我,為我舍己」。(加2:20)我想要這種有內在確據的信心。
像這樣的一些記述頗有教育意義。它們教導了一個世人慢慢才能學到的重要功課:我們可能非常認真、非常敬虔,但是卻沒有真正靈魂得救和得安慰的信仰;我們可能勤于禁食、禱告、使用種種形式和規條,參加聖餐禮等,卻對內在的喜樂、平安或與主的相交一無所知;而且,最重要的,我們的生活可能合乎道德要求,在善行上多有勞苦,但卻不是基督的真信徒,還沒有做好離世面見上帝的準備。哦,如果每個講壇上都宣講這樣的真理,如果每次聚會都要求這樣做,這對教會該多好!成千上萬的人,不知道這樣的真理,徒然行走在陰暗的幽谷,全然不知道自己還死在罪中。若有人想知道一個人靠外在行善可以行多遠卻還不是基督徒,可以讓他仔細研究衛斯理的經歷。我膽敢說,歷世歷代,這都是不尋常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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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像此刻的衛斯理一樣饑渴慕義的人,不會滯留很久就能得到更多的亮光。聖靈在他裡面開始的善工,在他回到英國後飛速地繼續,直到日頭在他心中升起,陰暗不復存在。經過與莫拉維弟兄會的彼得·貝勒爾(Peter Bohler)以及和倫敦的其他成員一起交談,還有通過研討聖經以及通過特別為上帝恩賜的生命、救贖與因信稱義所做的禱告,他得以對福音有了清晰的認識,發現了單純相信時喜樂平安的意義。在這段時期,他自己承認說,從馬丁·路德寫的《羅馬書》前言部分曾經得到很多幫助。
1738年,無疑是衛斯理屬靈生命的轉折點,指明了他以後生活的方向。正是在這一年的春天,他在倫敦桎梏巷(Fetter Lane)莫拉維弟兄會的小禮拜堂內開始成立了一個宗教會社,這個會社是後來成立的所有循道會會社的雛形。這個小會社制定的規則,經過補充、修訂和改進,成了今天循道會的內在組織結構說明。在這段時期,衛斯理也開始在倫敦的許多講壇傳講他學到的真理。和懷特菲爾德一樣,他很快發現,若是宣講憑恩典得救和因信稱義,講過一次,幾乎便不允許再講。在這年冬天,去德國莫拉維弟兄會社區訪問回來後,他對家鄉的異教崇拜開始採取激進的措施。在鄰近的布里斯托(Bristol),他也效法懷特菲爾德在露天和室內或者可以將人召聚起來的任何地方講道。
現在到了衛斯理生平的一個關鍵時刻,從此,與他偉大的同輩懷特菲爾德一樣,他們的故事始終如一、堅定不移地向前發展,直到他們離世的時候。詳細闡述某一年或另一年的故事沒有什麼意義。他總是在忙一件事,而且是同一件事一一傳道和以某種方式傳揚福音。有53年之久一一從1738年至1791年,他一直這樣,總是很忙碌,總是在忙同一件事:抨擊各地的罪與無知,在各處傳悔改歸向上帝,相信我們的主耶穌基督的真道;開啟罪人的眼睛,帶領慕道的人,發展聖徒。他永不疲乏,從不偏離自己畫出的路線,也從不考慮能否成功。只有那些閱讀他50年間寫的日記的人,才能對他完成了多少工作有些微認識。可能從來沒有一個人可以做這麼多工作,又能做好所有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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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懷特菲爾德一樣,衛斯理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傳道是上帝用來祝福靈魂的工具,因此,無論去哪裡,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傳道。也像懷特菲爾德一樣,他時刻準備在任何時間、任何地方傳道——無論是早晨還是深夜,無論在大教堂還是在小禮拜堂或房間裡,無論在街道上、野地裡還是在公共場合或草坪上。他像懷特菲爾德一樣,一年到頭差不多總在傳講同樣重要的真理:罪、基督和聖潔,墮落、救贖和重生,基督的寶血和聖靈的工作,信心、悔改和歸正。
然而,衛斯理在一個重要的方面與懷特菲爾德不同。他傳道,但沒有忘記組織。他不滿足於在成熟的田裡收割莊稼。他關心將自己的莊稼打成捆,將他們收聚在穀倉裡。只作傳道人論,他在懷特菲爾德之下,然而作為一名管理者,一個注重方法的人,他遠在懷特菲爾德之上。①他雖然被英國國教愚蠢的領袖們擋在門外,卻以無與倫比的技能和對人類本性需要的罕有見知,創建了一個新的宗派。他的目的和目標是:使自己的百姓合而為一,給每個人分派一些事去做,讓每個人都體貼並尋求開導自己的鄰人,激發各人的潛力並應用在某些方面,讓所有人「人人參與,永遠參與」(引用他古怪的)。他發明的方法非常適用於他意圖的實現,他的傳道人、平信徒話講員、班長、樂隊指揮(bandleader)、聯區(circuits)、班級、樂隊、愛宴以及守夜等構成了時至今日仍然存在的屬靈引擎,它的運轉方式幾乎無從改進。如果只有一點賦予了循道會持久穩固的存在,那麼這一點便是其創始人巧妙的組織天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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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北不列顛綜覽》(NorthBritish Review)這本期刊中,一位作者恰當且有力地描述了18世紀這兩位偉大的英國傳道人的差異。「懷特菲爾德富有激情,而衛斯理講究條理。懷特菲爾德是夏天的雲,在早上或中午,在寬廣的道路上空迷漫著芬芳之香氣,而在其他的時辰又將這些香氣聚攏一處,而衛斯理是花園裡經過打磨的導管,活水如珍珠般發亮,常年在音樂的陪伴下奔流其中,日日夜夜總是同一條生動活潑的溪流。懷特菲爾德是採石場的炸藥,既有說服力又有衝擊力,一次爆炸性的布道,就會震撼一個地區,卸下許多石料,供人們長時間工作其上,而衛斯理,很機敏,既有條理又肯勞苦,喜歡劈開斷片,仔細雕琢,打造整齊劃一的底座和完美無瑕的寶石。懷特菲爾德是駁船的船夫,是搬運工,將修建用的木料拉來,而衛斯理是建造房屋的建築師。懷特菲爾德無法忍受教會的組織,不擅長具體的牧養事工,而衛斯理像一個領袖,對建築情有獨鍾,他總是在建立會社,擁有國王一般的管理技能,對管理一個班級或主持會議總是駕輕就熟。不幸的是,他們兩個人不常在一起工作。可喜的是,他們在宣揚福音上,並肩齊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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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必要告訴一個基督徒讀者,衛斯理一直在不斷地與反對勢力爭戰。這個世界的王永遠不會允許自己的俘虜未經掙扎便得以脫離。有時,衛斯理受到帶有異教色彩的、無知的暴徒攻擊,幾乎喪命,如在溫斯伯裡(Wednesbury)、沃爾索爾(Walsall)、科恩(Colne)、肖勒姆(Shoreham)和迪韋齊斯(Devizes)那裡。有時他受到主教的責備,說他是一個狂熱分子,是散布紛爭的人。通常情況下,他傳道反對教區的牧師。作為回應,牧師譏諷他是異教徒,是害群之馬,是在選民中起鬨製造麻煩的人。但是衛斯理卻不為所動。他沉著冷靜、堅定不移、毫無畏懼地堅持走自己的道路,有許多次,他勝過了這一切,人們也就忘記了他遭受的羞辱。他回應這些攻擊的信件,總是顯出他的高貴與明智,這同樣令人對他肅然起敬。
現在,可能讀者對約翰·衛斯理的生平有了一個大致的了解。我不敢接著講下去。因為他最後的50年千篇一律,我不知道如果接著講下去,該在哪裡住筆。當我說,這些年他不斷旅行、傳道、組織布置、開會、寫作、辯論、輔導,與罪、世界和魔鬼爭戰時,我已經說出了我敢於說出的一切。
他大得榮耀,受人敬重,在福音「完全的平安」(賽26:3)中,於1791年與世長辭。這是他事工的第65個年頭,正值他88歲高齡。他的身體一直都很健康,在82歲之前,他幾乎不曾嘗到疲倦或疼痛的滋味。最終,生命的車輪感到疲倦,停止了運轉。他壽終正寢,但不是死於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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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離世的方式與他的一生和諧一致。離世前幾天他還在講道,有趣的是,最後兩次講道的內容正適合他的情形。他去世前倒數第二次的講道,是2月18日在切爾西(Chelsea)講「王的事甚急」(撒上21:8)。他最後一次講道,是23日星期三在萊瑟黑德(Leatherhead)講「當趁耶和華可尋找的時候尋找他」(賽55:6)。這之後,他的身體狀況便開始惡化,29日便溘然而去。他的心靈和頭腦一直到最後都非常清晰。
他離世前的頭兩天睡了很久,言語很少。他曾經聲音很低,但是非常清晰地說:「除非借著耶穌的寶血,此外沒有道路可以到至聖者那裡。」他後來問前不久他在漢普斯特德(Hampstead)講道用的經文。人們告訴他,他講的是,「你們知道我們主耶穌基督的恩典:他本來富足,卻為你們成了貧窮,叫你們因他的貧窮,可以成為富足」。(林後8:9)他回答說:「這是根基,是唯一的根基,此外再沒有別的根基。」
離世的前一天,他突然說:「我要起來。」當人們為他準備衣裳時,他突然唱了起來。鑑於他當時的虛弱體質,令所有在場的人大吃了一驚,他唱道:
我活著要讚美造我的主,
死亡吞沒我的聲音,
我也要駕乘至尊的力量來讚美。
我讚美的日子永不止息,
生命、思想、存留不止,
永生無盡。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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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Isaac Watts(1674-1748年),「讚美詩第146篇」,選自《大衛之詩)(The Psalms of David),171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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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有人進來,他想說話,但卻不能。他發現他們不能明白自己的意思時,稍微停了片刻,然後積聚餘生所有的力氣,喊著說:「最好無比的,是上帝與我們同在。」緊接著,他如同凱旋般,抬起自己無力的胳膊,為了表示勝利,他提高嗓門,大聲疾呼,再次重複振奮人心的話:「最好無比的,是上帝與我們同在。」到晚上,他試著唱前面提到的讚美詩,但是只能開口說出第一句:「我要讚美,我要讚美。」第二天早上大約10點鐘,有人聽到他吐字清晰地說了聲「再見」,然後,他沒有絲毫呻吟便安息在了基督的懷中,歇了自己的工作。這真是一個榮耀的逝世!「我願如義人之死而死,我願如義人之終而終」。(民23:10)
衛斯理曾經結過一次婚。48歲時,他娶了一個年齡相當,名叫維澤利(Vizelle)的寡婦。她獨自擁有一些財產,並留心將這些財產安頓在了自己的名下。他們的結合是最不幸的結合。無論衛斯理夫人有哪些良好的品質,也都葬送在她極度暴躁、荒謬的嫉妒之中。衛斯理的一位傳記作家評論說:「即使衛斯理找遍全世界,也不會發現一個在所有重要方面較衛斯理夫人更不適合他的人了。」她有20年之久竭盡所能讓丈夫感到難受。她私拆他的信,將他的文章交給他的對手,徒然地指望這會毀滅他的人格,有時她甚至還對他施暴。最後,她離家出走並留下話說,再也不會回來了。衛斯理在日記中簡單地記下了發生的事,說他不知道原因,並簡短地補充說:「我沒有拋棄她,也沒有不承認她,我也不會叫她回來。」
與懷特菲爾德一樣,衛斯理沒有留下子女,但是卻留下了龐大的頗具影響力的一個宗派。他不僅看著它誕生,而且也看見它蓬勃健康地長大成熟。他離世時,循道會的傳道人在英國本土就有313人,在美國達到了198人。而循道會會友的人數在英國是76,968人,在美國是57,621人。無需多加評說,事實已經說明了一切。基督的工人鮮有像衛斯理一樣,取得了這樣大的成就,當然,也沒有人像他一樣,親眼看到自己有如此多勞苦的果效。
縱覽18世紀這位屬靈的偉人,他性情中引人注目的幾個方面,可能會對我們有所助益。當上帝將特別的榮耀加給自己的一位僕人時,我們分析他們所受的恩賜以及仔細觀察這些恩賜是什麼,是明智之舉。那麼,約翰·衛斯理品質的與眾不同之處,又是什麼呢?
P65
我要求讀者注意的第一件事是,他的目標不同尋常的單一篤定。一旦踏上傳福音的旅程,他便奮力向前,沒有一日退後。「我只有一件事」,(腓3:13)這似乎是他的座右銘,限制了他的動機。傳揚福音、竭力行善、拯救靈魂,這些成了他的主要目標,成了他人生主要的志趣所在。為了實現這些目標,他將一切舒適安逸的思想棄置一邊,將一切屬世的情感拋置腦後,環行了整個海洋和陸地。除了他,鮮有人去埃普沃斯站在父親的墓石上,露天傳講福音。「因為上帝的國不在乎吃喝,只在乎公義、和平並聖靈中的喜樂」。(羅14:17)除了他,鮮有人看到自己的同工一個接一個地進入了墳墓。在他同代人中,幾乎剩他一人。他卻仍然鬥志不減,傳揚福音,仿佛身邊的同工仍然健在。一位年邁的哲學家曾經給自己的學生提出了這樣的建議:「不可輕視專精一藝的人。」專精「一事」的人就是長期以來做大事,令世界為之震撼的人。
我要求讀者注意的第二件事,是他不同尋常的勤奮、舍己和對時間的把握。讀這位好心人的日記,記下他一年內完成的工作量,幾乎令人窒息。在所有人看來,他似乎總是在工作,從來不曾休息過。他說:「我和空閒無緣。只要活著,如果健康狀況容許,我就要做事。」他在壯年時做了這一決定,便始終如一地貫徹執行。他曾經見到一個人,他知道此人曾經非常活躍,做過許多有益的事,但是隨著年齡增長,卻變得體弱智昏、言語遲鈍,失去了人們的敬重。這成了人類本性的真實寫照,在見過他之後,衛斯理做了一個禱告:「主啊,讓我活著做一個有用的人。」甚至在他旅行期間,時間也不會白費。他說:「我通常在馬背上閱讀歷史、詩歌和哲學,因為其他時間還有別的事要做。」當你在擁擠的城市街頭遇見他,引人注目的不僅是他的長袍和服飾、飄逸的白髮,而且還有他的步態和風度。這兩者都表明他擁有的時間都是經過計算的,一分鐘都不會浪費。他說,「雖然我很忙碌,但從不忙亂,因為在完全平靜地完成的工作之外,我不多加給自己任何別的工作。」這同樣也是一個非常有用的秘訣。我們必須憎惡閒散,愛惜光陰。一個人如果不經過嘗試便不知道自己12個小時內可以做多少事。正是那些做得最多的人發現他們能做得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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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求讀者注意的最後一件事,是他無與倫比的多才多藝以及勝任許多事務的能力。沒有大量讀過他的傳記的人,或者沒有讀過他的精彩日記的人,可能無法充分認識到這一點。最反對的、最不喜歡的事,最美麗的、最瑣屑的事,最俗不可耐的事、最屬靈的事,這一切都收在他的腦海裡。他為這一切找時間,就這一切提供指導。一天,我們發現了他的五十卷神學作品——《基督教圖書館》(Chrisitan Library),濃縮了古老的神學思想;又一天,我們發現他在給整本聖經寫完備的註解書;再一天,我們發現他在譜寫讚美詩,至今,許多教會仍使用這些讚美詩稱頌上帝;再一天,我們發現他在給自己的傳道人起草詳細的講道指南,禁止他們大喊大叫、長時間講道,強烈要求他們經常閱讀,以防他們的講道落入俗套。他還不允許他們飲含酒精的飲料,並吩咐他們早上要早起;再一天,我們發現他在安靜地評述當時流行的文學作品,以冷靜而犀利的評語批判所有的新書,好像他沒有別的事可做一樣。他像拿破崙一樣,關注的一切不分巨細;他像加爾文一樣寫作,仿佛除了寫作便沒有其他事情可做;他傳道,仿佛除了傳道便沒有其他事情可做;他管理,仿佛除了管理便沒有其他事情可做。這樣多才多藝,是能力極大的奧秘,也是許多人在世界留名的惹人注目的一個特徵。既是蒸汽機又是削筆刀,既是望遠鏡又是顯微鏡,這可能是人類大腦迄今所及的巔峰之一。
如果不提到常伴他左右的非議——他在教義上屬於阿明尼烏派,我認為對衛斯理的介紹是不完整的。我完全承認這些異議的嚴重性,也不假裝為他開脫,或者為他有爭議的觀點進行辯護。就個人而言,我覺得無法解釋,一個受過良好培訓的基督徒會持守阿明尼烏的教義,認為該教義完美無缺,認為上帝的恩典不完美,或者否定像揀選和歸功於基督的義這樣的教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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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們必須認識到,我們不能強烈地反對一個人,以至於不能全面評價他。我們也不能因為他們沒有宣講我們的原則,便將他們趕出教會,或開除教籍。在聖經中寫著,「你這個人為什麼論斷弟兄呢?又為什麼輕看弟兄呢?」(羅14:10)我們必須思想,也必須讓別人思想。我們必須學習分辨福音的本質與全備的福音。我們可能認為,如果一個人否認揀選,認為稱義不過是饒恕,在一次布道時告訴信徒他們在今生可以臻於完美,並在另一次布道時說他們可能全然從恩典中墮落,那麼他傳揚的福音是不全備的福音。但是,如果同一個人大膽、有力地揭露並譴責罪行,明確而完全地高舉基督,公開邀請人們相信並悔改,我們敢說他這樣做無益嗎?如果有人問我,我喜歡懷特菲爾德傳講的福音還是喜歡衛斯理傳講的福音。我會馬上回答我喜歡懷特菲爾德的:我是一個加爾文派信徒,不是一個阿明尼烏派信徒。但是若進一步,讓我說衛斯理傳講的根本就不是福音,不會帶來真正的益處,我會馬上回答,我不能這樣做。我毫不懷疑,如果衛斯理拋卻阿明尼烏主義的思想會做得更好,但是我也毫不懷疑他傳揚福音、榮耀基督,行了大量善事,正如我不懷疑自己的存在。
讓那些貶低衛斯理是阿明尼烏派教徒的人,讀一讀衛斯理在懷特菲爾德的葬禮上的講道辭吧。他談到自己偉大的同工和弟兄時說:
他基本的要點是,將凡人有的一切美善,都歸榮耀於上帝。在救恩一事上,他儘可能高舉基督、降卑人。他和他牛津的朋友們——起初被稱為循道派的那些人——都聲明了這一點。他們的主要原則是:說話、思想、行動端正的一切恩典,都在基督的靈裡,都來自基督的靈;一切美德,無論蒙上帝多大的恩典,都不是出於人,唯出於基督的寶血。這是他和他們的教導。直到上帝賜人能力,人才能行一件善事、說一句良言、生一個善念。說所有人厭惡罪是不夠的,不,我們所有人都死在罪過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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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都茫然無助,既無能力又不知罪。誰能從不潔淨的事物中帶出潔淨呢?只有上帝。誰能讓死人、讓靈性死在罪中的人復活呢?只有他能將我們從塵土中提拔出來。但是他為什麼這樣做?並不是因為我們所行的義。主啊,死人不能稱讚你,他們也不能做什麼使他們復生。因此,上帝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他愛子的緣故。「他為我們的過犯受害,為我們的罪孽壓傷。他被掛在木頭上,親身擔當了我們的罪。耶穌被交給人,是為我們的過犯;復活,是為叫我們稱義。」(賽53:5;彼前2:24;羅4:25)因此,這是我們可以得到,也確實得到的每一個祝福的唯一的、可稱頌的原因,也是我們得到上帝饒怒,被他接納的原因,也是我們完全稱義的原因。但是,我們憑藉什麼受益於基督的行為和他遭受的苦難呢?「是因著信,不是出於行為,免得有人自誇」。使徒說:「所以我們看定了,人稱義是因著信,不在乎遵行律法。」還說,「凡接待他的,就是信他名的人,他就賜給他們權柄,做上帝的兒女;這等人不是從人意生的,乃是從上帝生的。」(弗2:9;羅3:28;約1:12,13)
人若不這樣重生,就不能進上帝的國。但是如此從靈生的人,上帝的國就在他們裡面。基督在他們心裡建立了上帝的國——在聖靈裡的義、平安和喜樂。在他們裡面的意念是耶穌基督的意念,使他們能夠像基督一樣去行。住在他們裡面的靈,聖化了他們的意念與他們一切的談話。但是,要視這一切為上帝借著基督的寶血和義白白賜下的禮物。出於同樣的原因,讓我們永遠記得——人若有可榮耀的事,那就以基督為榮吧。
你們不會不知道,這些就是懷特菲爾德先生在各處堅持傳講的基本教義。但願人們不像他們所做的那樣,將他的教導概括為兩句話:「重生,因信稱義。」讓我們全然無懼地、無論何時何地都堅持他的教導。無論遭遇怎樣的反對和辱罵,讓我們緊密地守著這美好的、擁有悠久歷史的、不甚時髦的教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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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約翰·衛斯理,一位阿明尼烏派信徒說的話。我對此不做任何評論。在任何一位輕看這位偉人,認為他是一個阿明尼烏派信徒的人面前,我只對他說,他是否真正明白衛斯理的觀點是什麼。首先,他要完全明白一百多年前衛斯理在英國傳講的是哪一類教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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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本書沒有完整的一篇介紹亨廷頓夫人,只在第182頁有一個簡單介紹。
p182
亨廷頓夫人
(1707-1791)
琳娜·雪利女士,第二任費雷斯伯爵,華盛頓·雪利之女,出生於1707年,於1728年與第九任享廷頓伯爵提阿非羅·海斯丁(Theophilus Hastings)結婚。她於1739年歸信基督,加入由約翰·衛斯理建立的循道會。她丈夫在1746年去世時,這位39歲的伯爵夫人就把她餘生——她的財富與尊貴——奉獻給了福音事業,成為大覺醒時期的一位中心人物。她除了創立用來培訓福音牧師的特雷維加神學訓練學院之外,還建造、購買了61所會堂,到了1791年去世的時候,她已經在天國事業上投資了10萬英鎊。
p183
由亨廷頓夫人於1768年建立的特雷維加神學訓練學院(Trevecca House)
序
讀者手中的這本書還需要幾句序言性質的話作為解釋。如果本書的性質和意圖給人帶來任何誤解,我要在此深表歉意。
本書包括一系列傳記文章,是在1866和1867年間刊登在一份著名和極富價值的月刊上的。我把這些文章彙編成書,意在向廣大民眾全面展現100年前上帝所使用並帶動英格蘭基督教復興的主要牧師的生命、人品以及他們的事工。我長期以來一直認為,我們對這些偉人知之甚少,使得他們的功勞沒有得到充分的認可。我認為教會和世界都應該更多地了解這些人,像懷特菲爾德、衛斯理、羅曼、羅蘭斯、格裡姆肖、貝裡齊、維恩、託普雷迪、赫維、沃克和弗萊徹。有20年之久,我焦急地等待有關這些屬靈偉人的更有價值的記述。最後,我厭倦了等待,決心自己拿起筆,盡我的能力寫些東西,並且刊載在一份期刊上。應朋友們的要求,我將這些材料編輯成冊。
我的努力是否成功,這有待讀者來判斷。這本書算不上有什麼文學價值。書中的各章都是在繁忙的教會工作中抽空寫成的。除了為期刊寫文章的人,沒有人能體會這樣的壓力。要指望這樣一本書成為規範的定稿文章,這會令人失望的。我只想說,這裡所記述的還算符合史實。我一直都心存謹慎,在沒有參考權威論述的情況下絕不妄言。
讀者很快就會發現,我對本書中簡單記述的這些人仰慕之極。這一點我完全承認。我確實對他們情有獨鍾。我堅信,除了路德和在歐洲大陸與他同時代的人以及我們這裡的改教殉道者以外,自使徒時代以來,世界上還沒有出現過這樣的偉人。我相信,還沒有人像他們那樣清楚地傳講聖經真理,沒有人像他們那樣生活,沒有人在侍奉基督上顯出如此的膽量,沒有人為真理受這麼多苦難,沒有人行過如此多的善舉。如果有誰還能列舉出其他人,我甘拜下風。
現在我以真誠的祈禱之心將本書呈現在讀者面前,為其中所有的瑕疵求上帝赦免,求他為自己的榮耀使用這本書,求他在他的教會中興起像本書中所描述的人。確實,當我們來看英格蘭目前的光景,我們可以說:「懷特菲爾德和羅蘭斯的神在哪裡?格裡姆肖和維恩的神在哪裡?噢,主啊,求你復興你的工作!」
J.C.萊爾
1868年8月10日於斯特拉布羅克教區
另:本書中懷特菲爾德傳記的主要部分是源於1852年在倫敦發表的一篇演講稿,這樣說是沒錯的。我將它做了修改和擴充。其他10篇傳記都是刊登在《家庭珍寶》(Family Treasury)雜誌上的原文。
目錄
序-1
第1章 18世紀初英格蘭的信仰和道德光景-1
第2章 18世紀中期促成英格蘭基督教復興的代表人物-10
第3章 喬治·懷特菲爾德與他的詩集-18
第4章 約翰·衛斯理與他的侍奉-48
第5章 豪渥斯的威廉·格裡姆肖與他的侍奉-86
第6章 威廉·羅曼與他的侍奉-126
第7章 但以理·羅蘭斯與他的侍奉-152
第8章 約翰·貝裡齊與他的侍奉-184
第9章 亨利·維恩與與他的侍奉-221
第10章 特魯羅的沃克與他的侍奉-268
第11章 詹姆斯·赫維與他的侍奉-288
第12章 託普雷迪與他的侍奉-315
第13章 馬德萊的弗萊徹與他的侍奉-338
結束語-372
致謝-378
(J.C.Ryle)
18世紀的英格蘭,靈性和社會都處在極大的黑暗之中。然而從18世紀中期開始,信仰大復興運動席捲了整個英國和美國,這一運動帶來一場信仰和道德上的革命、促進了英格蘭的迅速崛起,本書所記載的懷特菲爾德、衛斯理等11位巨人正是這一運動的主要領袖,書中簡明有力地介紹了他們非凡的生平、布道的大能,他們對真理的忠誠及在使一個世代悔改歸正中所取得的卓越成就。
作者簡介:
萊爾(John CharlesRyle)是英格蘭一位富有銀行家的兒子,受教於牛津大學。畢業後開始從事律師行業,並準備進入下院從政。事出預料之外,1837年他經歷了福音的大能而悔改歸正,1841年起他在英國國教從事牧會工作。
1880年他被按立為英國國教的首任利物浦主教。萊爾繼承17世紀偉大清教徒傳統,持守聖經的至高權威,成為位優秀的聖經學者。作為一位多產的作家,他包括本書在內的作品受到斯託德等大家的推崇,《英國改教先賢傳》(Light From Old Times)是他的另一部傑出作品。
萊爾是大能的講道者和忠信的牧者,司布真認為他是「英國國教中的傑出人物」。
衛斯理、懷特菲爾德以及18世紀宗教大復興的領袖們。
我堅信,除了路德和在歐洲大陸與他同時代的人,以及我們這裡的改教殉道者以外,自使徒時代以來世界上還沒有出過這樣的偉人。
今天我們首先需要回歸我們祖先上世紀所傳講的那些古老、簡潔的教義。第二是需要有一群有像他們那樣的火熱、聖潔和大膽的人來傳講這些教義。在英格蘭和威爾斯的任何一個郡份,給我一個懷特菲爾德,我就可以無所畏懼!
——J.C.萊爾
陶恕曾經說過:「今天遍及美國的這種基督教復興,終將被證明是一場100年都恢復不過來的道德悲劇。」但本書所記的巨人們的改教熱忱完全不同於那種傳道人大聲叫嚷出一篇信息,煽動聽眾情緒的狂熱。前者是一堆硬木,能燒長燒透的,後者是一小把在液化氣中浸過的紙巾,只能製造一瞬間的「復興」。
——道格拉斯·威爾遜
專 題
一、西方基督教專題
基督教復興專題
【書摘】萊爾 |《英國復興領袖傳》18世紀初英格蘭的信仰和道德光景【書摘】萊爾 |《英國復興領袖傳》代表人物【書摘】萊爾 |《英國復興領袖傳》懷特菲爾德
二、中國基督教專題
《民國時期非基督教運動重要文獻彙編》專題
1.【書摘】唐曉峰 |《民國時期非基督教運動重要文獻彙編》對於非基督教運動的幾點宏觀認識
2.【書摘】胡適 等 |《民國時期非基督教運動重要文獻彙編》新文化中幾位學者對於基督教的態度
3.【書摘】屠孝實 |《民國時期非基督教運動重要文獻彙編》科學與宗教果然是不兩立麼?
4.【書摘】均默 |《民國時期非基督教運動重要文獻彙編》批評朱執信著《耶穌是什麼東西》之謬妄
5.【書摘】亦鏡 |《民國時期非基督教運動重要文獻彙編》與陳獨秀先生說《基督教與基督教會》
三、法治專題
外國法律專題
1.【書摘】德沃金 |《認真對待權利》-導論
2.【書摘】德沃金 |《認真對待權利》
3.【書摘】邊沁 |《道德與立法原理導論》功利原理
4.【書摘】邊沁 |《道德與立法原理導論》目錄
5.【書摘】 哈特 |《法律的概念》-自然法和法律實證主義
6.【書摘】 哈特 |《法律的概念》-法律效力和道德價值
7.【書摘】富勒 |《法律的道德性》-兩種道德
8.【書摘】富勒 |《法律的道德性》-怨毒告密者的難題
9.【書摘】龐德 |《法律與道德》-歷史的視角
10.【書摘】龐德 |《法律與道德》-分析、哲學的視角
11.【書摘】伯爾曼|《法律與宗教》-導言:法律必須被信仰
12.【書摘】伯爾曼 |《法律與宗教》-宗教中的法律
自然法專題
【書摘】羅斯巴德 | 《自由的倫理》 自然法與理性【書摘】《自然法:法律哲學導論》| 導論【書摘】《自然法:法律哲學導論》| 一個普遍適用的法律體系【書摘】《法學總論》序言;正義和法律;自然法、萬民法和市民法【書摘】《自然法論文集》 | 自然法的約束力【書摘】《自然法:古典與現代》| 「自然法」何以千年不衰【書摘】《論一般法律》| 論自然法【書摘】《自然法、自然法則、自然權利》| 前言、科學概念 程序正義專題
【書摘】《看得見的正義》| 正義該以什麼樣的方式實現【書摘】《看得見的正義》| 正義先於真實(p152,引用了「分蛋糕」的示例)【書摘】羅爾斯 |《正義論》怎麼分蛋糕公平【書摘】《正當法律程序簡史》| 正當法律程序 — 程序與實體
四、權利專題
1.【書摘】米爾恩 |《人的權利與人的多樣性》-導論2.【書摘】米爾恩 |《人的權利與人的多樣性》-規則、原則
3.【書摘】米爾恩 |《人的權利與人的多樣性》-法律與道德
4.【書摘】《為權利而鬥爭》
5.【書摘】《約翰 洛克:權利與寬容 》 | 本書的目的
6.【書摘】德沃金 |《認真對待權利》-導論
7.【書摘】德沃金 |《認真對待權利》
五、羅規專題
1.【羅規】《羅伯特議事規則》| 通用議事規則的根本原則
2.【羅規專題2014-2019】 《羅伯特議事規則》
六、讀書專題
1.《羅伯特議事規則》公眾號【讀書群】群規(試行1)
2.《羅伯特議事規則》公眾號【讀書群】群規(試行2)
3.《羅伯特議事規則》公眾號【讀書群】群規(試行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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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僅供參考,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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