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興神學家愛德華茲》(上下)
《Jonathan Eduard:A Life》
[美]喬治·M·馬斯登 著
George M.Marsden
董江陽 譯;
遊冠輝 校;
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出版;20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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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絕不建議一個人通過下列方式來抵抗魔鬼,即同他一道進入那一鬥爭領域,並使自己的心靈緊緊捲入與那勁敵的嚴肅爭執與激烈鬥爭中,而是相反,通過使心靈擺脫他那些可怕的聯想,通過堅定而勤勉地繼續恪守常規職責之道;並且不允許有時間和閒暇來關心魔鬼的詭辯,或者審視自己可怕的聯想與暗示;並且以這種方式通過祈禱將他們交託給上帝,而不去為所暗示的那些事情感到焦慮,這是抵抗魔鬼的最佳方式,它最大地挫敗了魔鬼的意圖。而在這些案例中,人能更有效地使魔鬼感到失望,即對他置之不理,而不是極大地關注他,參與一場直接的鬥爭,並試圖在激烈的爭執或鬥爭中同他一較身手。而這後一種方式比其他任何方式都能賦予魔鬼以優勢。那正是魔鬼想要做的;如果他因此而能使人捲入一場激烈鬥爭,那麼他就獲得了重要的一點。他知道憂鬱者不適合於它,藉此他就獲得了那一點,亦即使人偏離或廢棄了正常職責之道,而這正是他力求實現的一件重要事情。」——愛德華茲 (註:[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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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上帝的以及撒旦的巨大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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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1年中期,大約在他準備波士頓布道期間,愛德華茲開始注意到在北安普敦出現了一些變化的風向;那些風向最終將演變成一場奇妙的靈性覺醒。這靈性的「東北風」將會改變他的人生航向。他的抱負長期以來就是作為一位國際公認的作家來為上帝做大事。進行一次公開講座式布道並在行省首府加以發表,只是朝那個方向邁出的一小步。然而愛德華茲作為西部麻薩諸塞最大教會的牧師,已經深深捲入了那些事務之中。他的工作以及在那裡出現的迅猛發展,將會獲得超越其他一切事情的優先權。
那全都肇始於年輕人。他們對權威的不尊重——在所羅門·斯託達德晚年就已經開始加劇,並在他去世後達到了頂峰。然而隨著愛德華茲憑藉自身努力獲得聲望,他對年輕人不羈行為的抨擊,再加上他對他們靈魂明顯的憐憫,開始逐漸產生一些效果。「在斯託達德先生去世兩三年後,」正如他所描述的,「這些邪惡開始明顯減少;年輕人更多地表現出願意傾聽勸告,逐漸放棄了他們的嬉笑打鬧,在參加公共崇拜時也更加合乎禮儀了,並比過去更多地表現出一種宗教關切。[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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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Faithful Narrative,Works,4,146-147
在新英格蘭西部,社會條件對於年輕人來說已經變得比較艱難。家庭是大家庭,每個家庭平均有五到九個孩子。在17世紀裡,北安普敦城在男孩子們成年後會向他們分發公共土地。這種慣例,再加上分散的土地與公共培養的維持性牧場,為整合在清教文化理念裡的社團主義( communalism)提供了強大經濟基礎,但在1705年以後,在城鎮轄區內不再有土地可以提供了;只有在1730年,在大約八英裡以外的南安普敦( Sout hampton),為了鼓勵發展新定居點面分派了一些土地,由於不斷增強的印第安仇恨這一持續存在的威脅,移民開拓生活成為了一種社團行為,即便那樣還是十分危險,在北安普敦,農夫們正在鞏固他們的土地擁有權;富裕的土地所有者與不太富裕者之間的裂縫正在增大,這也助長了長期存在的政治對抗。由於沒有新的可以利用的土地,年輕人開始與父母一同生活。雖然這並不必然導致經濟剝削——農場可能會因額外家庭勞力而更加興旺——但它卻改變了社會模式。年輕人與他們父母相比將自己的婚姻推遲了大約三年時間,所以其平均結婚年齡,男性是28歲或29歲,女性是25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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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十幾歲至二十好幾歲的年輕人很可能就處在這種情形中。他們生活在具有社團結構的村鎮裡,但是他們卻可能無法像他們的祖父母在他們這個年紀時那樣,負責任地參與到社團中。他們也沒有多少機會將自己從這個社團裡除名,就像後代的企業農場主那樣。資本主義經濟開始取代社團主義經濟;但這在事後看來,遠比在那個個體與社團關係遠未確定下來時代裡的人們看來,要清楚得多,其實際後果就是,數量越來越多的年輕人,一直到二十好幾歲時,仍然同父母生活在一起。正如愛德華茲在反對嬉笑打鬧的講道裡所表明的,未婚兒女處在父母權威之下,但——毫不奇怪——父母規則很難像他希望的那樣發揮作用。對於許多年輕人來說,官方的期待——他們應該將所有性行為推遲到結婚後——以及在標準與他們實際行為之間的差異,使他們產生了一種罪咎感。
雖然這個含混不清的人生階段的壓力是造成年輕人焦躁不安並最終對宗教選擇做開的重要原因,但孕育出這種靈性覺醒的社會張力,也許並不比其他地區更為嚴重,風平浪靜的18世紀30年代,並不比20年代或其他許多年代張力更大,北安普敦,在易於獲得新土地以及婚姻亦不需要長時間推遲的時代,在斯託達德領導下,也曾經歷過幾次顯著的宗教奮興。在歐洲世界的其他地方,許多社團也曾在各種條件下發生過宗教奮興,所以人們不能就那些相關的外在原因做出一般性概括,當然,新英格蘭西部的宗教奮興屬於最強烈的奮興;面18世紀30年代的一些特定社會條件也為那種強烈性提供了契機,通常,相對平靜的時代總是充滿了焦慮,因為人們有時間去反思一個似乎已經失卻的過去;而在過去,與不確定的未來相對照,其意義被認為更清楚、更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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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向愛德華茲指出影響覺醒的一些特定社會因素,譬如許多年輕人未婚依賴性的延展,他也會在承認它們的同時,並不會為他對覺醒的神學解釋增加任何負擔。上帝做工總是通過各種途徑,不論他送來的是地震還是可利用土地的短缺,上帝都仍然在行動著以提醒人們他們的靈性需求。通過這樣的力量,上帝就提供了奮興的土壤。上帝通過聖靈,亦提供了恩典的途徑,譬如宣告上帝之道和教會訓令,作為他看顧靈性葡萄園的途徑一—正如有一聖經意象所描述的。
即使在1731年,愛德華茲能感覺到他照料的靈性葡萄園可能重新獲得活力或生機,但在它開花之前,也經歷了將近三年的耐心修剪與培育。在這些年間,不僅年輕人的情緒心態逐漸改變了,而且他們的長者也表明了這樣一些跡象:即要拋棄這個城鎮臭名昭著的「結黨精神」。而且,遲至1734年3月,愛德華茲在講解《以賽亞書》5:4的講道中還警告說,上帝將會踐踏毀壞那結野葡萄的葡萄園,儘管那裡面有他愛的培育。
大約在這同一時期,愛德華茲試圖利用城鎮的社團與家長傳統,以期對他認為與其靈性傳承最不相稱的習俗,實施決定性打擊。雖然年輕人已經減少了嬉笑打鬧並在崇拜時變得更加專注了,但那是「他們長期以來的行為方式,並且我也略有所知,他們總是使安息日夜晚和講座日成為消遣娛樂和成群結夥的特殊時間」1733年至1734年冬季,在意識到有可能會贏得這場戰鬥時,他再次針對「成群結夥」講道,並敦促父母們結束自己孩子們的這種做法。在次日晚上,他在家裡召集了「分屬城鎮幾個區域的長者們」。他建議他們以牧師名義組織一些鄰居間的「家長會」。在他看來,這個城鎮實質上是一個擴大化了的家庭或家族,抑或,更準確地,他將這個城鎮看作是一個古以色列部落,而他自己則是其屬靈的與道德的權威。通過城鎮的「長老」,他們又通過各個家長,他就能夠將他的道德權威擴展至整個社區或社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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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努力奇妙地發揮作用了。單靠強迫只會使人剛硬,而勸說則153能夠軟化心靈,根據愛德華茲的記錄,不僅家長們願意合作,而且令人驚訝的是,父母們還發現,「年輕人聲明他們被自己所聽到的信息折服,並真心實意地願意服從。」[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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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Edwards to Benjamin Colman,May 30,1735,,Works,16:49.這封信是愛德華茲對覺醒的第一份主要報告。後來它被擴充並發表為《忠實敘述》」
這時最初的奮興之火出現在一個名叫帕斯康馬克(Pascommuck)的小村莊;這個小村莊距離北安普敦主城區約三英裡,但卻屬於愛德華教區範圍的一部分。帕斯康馬克村的幾個家庭被「一種顯著的宗教關切」所席捲,「一些人似乎在經歷被救贖」。到1734年4月出現了一種戲劇性轉折點。愛德華茲報告說,「突然而可怕的死亡臨到一個花季少年;他患了嚴重胸膜炎,很快就陷入了嚴重譫妄狀態,兩天後就死了;這(連同在那個場合公開宣告的東西)深深觸動了許多年輕人。」
愛德華茲的整個人生歷程已預備好他要抓住這一時刻。曾經兩度臨死亡,他的大部分青年時期都在反思「在永恆的邊緣上貪愛塵世快樂是多麼愚蠢」。他對那些深受打擊的哀悼者講《詩篇》90:5-6:「早晨他們如生長的草,早晨發芽生長,晚上割下枯乾。」他講的道十分尖銳,他詳細闡述這一意象,使年輕死者的許多朋友都流下了眼淚。
愛德華茲指出,每一個會眾,都能從行走在自己的田野裡而生動地回想起《詩篇》作者所描述的經驗:「如果我們在早晨出去,我們就會看到田野是綠油油的,呈現出富有活力和令人愉悅的顏色。綠草中點綴著鮮花,似乎在微笑……在歡樂、在歌唱、在歡呼……但如果我們夜晚再出來,就會看到那些在早晨看來曾那麼令人愉悅的綠草與鮮花全都黯然失色了,突然之間被修剪掉了、死亡了、枯萎了,失卻了那美麗的顏色和活生生的樣子。」
追隨《詩篇》作者,愛德華茲描繪出了這種經驗的強大靈性意義。在欣賞青春之美的同時——就像喜愛鮮花那樣,愛德華茲描繪出了一個美好青年遭受可怕死亡的場景:「抑或,他也可能在青春時期煥發出旺盛的生命力。他才剛剛進入成年期。他的機能才剛剛開放出花朵……他充滿了力量;所有的自然能力都是最有生機和活力的;身體正處在最美好和最適宜之中。」
通過重申這一形象,並且是以他典型的對某一主旋律的每一變調的賦格式發展,他轉向了那個年輕人的朋友們的感知;「他在朋友們的希望與期盼中茁壯成長……他是幸福而快樂的,他被自然與神佑的微笑所環繞,[他就]像清晨田野裡的綠草和鮮花,覆蓋著露珠,搖曳著清晨的陽光,散發著芬芳,令人感到賞心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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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奇妙但卻短暫之美麗的脆弱性,與死亡可怕的扭曲形成了鮮明對照;愛德華茲對此亦生動地描述道,「當人處在死亡之痛苦中並與最可怕的事發生衝突時,他的容貌將會被扭曲:目光痴呆並流露出恐怖神情,嘴巴大張著並上氣不接下氣……在充滿活力和健康時那些在別人看來最為優美愉悅的外貌,也會因死亡而變得恐怖和可憎。他們的美麗就像撲火的飛蛾一樣頃刻間變得無影無蹤。」
在如此有力地論述了情感問題後,愛德華茲轉而用理性方式,警告北安普敦年輕人不要將其生命浪費在追逐虛榮上。「那該是多麼荒謬啊,」他最後指出,「我們的生命與田野裡的花草何等相像……竟將最重要的機會花費在輕浮與虛無的歡樂上,花費在追求肉體與感官的快樂與愉悅上。」
當他在葬禮證道中提出這種觀點時,他引導他年輕的聽眾去感受他們令人震驚的荒謬:「細想,假如是你英年早逝,那麼在別人看來,你以這樣的方式虛度了青春,那該是多麼令人震驚啊。當其他人立在你病床邊看著你咽下最後一口氣,或者在你死後人們前來看著你被安放進停放在牆邊的棺材裡,並注意到死亡所賦予你的可怖面容,如果他們回想起這個人常常在談話中是那麼虛榮與淺薄,那該是多麼令人震驚啊。這就是那曾經如此粗俗下流的夥伴。這就是那常常將其閒暇花費在嬉笑打鬧上的人。」
愛德華茲通過重申他整個立場的一條核心原則而得出了結論,就是他自己處在青春期掙扎時曾經常常提醒自己的原則。他告訴年輕人,當他們可以期待來世更大的喜樂時,卻被地上身體的美麗與快樂所誤導,這是極其荒唐的:「如果你關注基督,你的身體就將以榮耀的方式重新興盛。如果你在身體正處於最活躍和最美好的青春花季死亡,它復活時將更活躍和美好千倍,」他們的幸福將比只是短暫被深情地紀念要大得多。他們的榮耀將存到永遠。
愛德華茲在年輕人中站穩了腳跟,並相信一些深深被他講的道觸動的人已歸信得救了,因此,他進而在他們中間傳遞屬天的關切。在兩個年輕人去世數周后,他在「私下會議中」單獨會見了他們,他提及自己早先那篇道的結論,就另一段相關經文又講了一篇道。這段經
文就是(雅哥)6:1;「你這女子中極美麗的,你的良人往何處去了?你的良人轉向何處去了?我們好與你同去尋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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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愛德華茲來說,就像在多數基督教傳統中一樣,這篇愛情詩被解讀為基督與教會之間愛的象徵。基督那「榮耀與可愛的人格」,「比所有塵世事物都更為卓越,比所有其他被愛者都更美好。」他試圖擴展那種覺醒的激動,鼓勵年輕人去體驗基督之愛是如何超越塵世之愛的。今世愛的喜悅的目的是為了指向那更高得多的狂喜。正如情侶會向他人說起他們的愛人一樣,那些已經歸信的人應當成為他人歸信的一種鼓勵。今天,年輕人作為朋友聚集在一- 起,但如果那些未歸信者沒有追隨那些歸信者的榜樣,那麼最終就會在他們中間形成一道巨大的鴻溝。
幾乎是與此同時,年輕人因為他們當中另一人的去世而深受震撼;這回是一個已婚年輕婦女。從罹患疾病伊始,她就為其靈魂狀況而深感苦惱;但到她去世之前,她似乎「已經具有了上帝救贖仁慈的滿意。...所以她是在極大的安慰中去世的,並以- 種最為真誠和感人的方式警戒和勸告了其他人」。在6月份,也許是為了這個場合,愛德華茲撰寫了另一篇葬禮講道。與4月份的憂傷悲嘆相對照,這篇講道頌揚了人們在一-位聖徒的死亡中所能獲得的喜樂與慰藉。
到秋季,覺醒已經傳開並正在改變北安普敦的青年文化。看來年輕人如今十分服從愛德華茲的領導,並熱切地尋求屬靈的喜樂,因此他很容易就說服他們在星期四講座結束後的晚上(原先是最好嬉笑打周的時間)開始聚會,以小組的形式進行「社交聯誼宗教」(social religion),並在城鎮各個區域的家庭裡進行聚會。很快,成年人也採納了類似方案。到接下來的春季,各個小組亦開始在安息日晚上自願來會。平時婦女在宗教事務上最為活躍,如今年輕男人帶頭將他們幾乎所有的同伴都帶到了聚會上。以進行宗教聯誼和祈禱。[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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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Faithful Narrative,Works,4:148,209.在下列布道裡,July 1735 sermon on Ezekiel 39:28ff.,他鼓勵道,如果覺醒要持續下去,那麼祈禱就是格外重要的;他還建議,按照年齡和性別分別組成更多的私人聚會小組,年輕男性已經在舉行他們自己的聚會了,他鼓勵年輕女性也那麼做,他還提到了,有女性可以參加的各種年齡與性別聚會小組,所以她們不情願組建單獨的小組並不表明她們缺乏靈性熱情。
通過勸說這個城鎮組織成些較小的、私下的宗教聚會,愛德華茲復甦了清教運動的最基本組成要素之一。這種析梅聚會,自從早期英國人定居在那裡起,就一直在新英格蘭的講座日晚上舉行,但它們很明顯已經喪失了部分活力,在伊莉莎白一世時期的英國,在原初清教徒經常遭受壓制的時期,鄰居間的秘密聚會就常常成為那一運動的核心。而清教運動最為典型的特徵,就是鼓勵平信徒的靈性塑造,清教徒促進了所有人的讀寫識字能力,因為這些能力對私人、家庭以及鄰裡的平信徒崇拜是很重要的。在交誼聚會中,鄰居們一起禱告和學習聖經,相互教導和勉勵,並在靈性上彼此建造。通常,婦女們是單獨聚會,這為她們在自己家庭之外,提供了教導與發揮其他屬靈恩賜的機會。[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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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CharlesHambrick-Stowe,The Practice of Piety:Puritan Devotional Diceplines inSeventeenth-Century New England (Chapel Hill:University of North Carolina Press,1982),137-143.東溫莎婦女曾回憶道德·愛德華茲曾指導過一個鄰居婦女聚會,見前文,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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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信徒聚會的復甦,不僅使北安普敦的覺醒與以往的清教信仰聯繫在了一起,而且也與當時英國及歐洲的敬虔派奮興運動聯繫在了一起。18世紀早期在整個新教世界裡的轟動,是以復甦平信徒祈禱會為其標誌的。福音派聖職人員強調,常規祈禱—個人的、家庭的以及社會的——是任何整體性覺醒的關鍵。祈禱手冊,譬如艾薩克·瓦茨的通俗本《祈禱指南》,在大西洋兩邊都銷售得十分火爆。
愛德華茲推動在如今興旺的交誼祈禱會上採納新的歌唱方式。他的會眾已經學習了一段時期的正規或三聲部歌唱形式;愛德華茲相信他們勝過了「所有我所知道的先前擔任這一義務的外來者;他們一般能夠正規而完好地演唱三個聲部的音樂;而婦女則單獨演唱一個聲部」。在公共崇拜中,他們仍然只是歌唱聖經詩篇。而在私下聚會裡他們能夠歌唱和學習艾薩克·瓦茨的讚美詩—這為那些場合增添了更多的喜樂。愛德華茲相信,學習歌唱是一種屬靈的責任。它是一種聖經指定的鼓勵他人信仰的方式,並對激發情感具有一種值得稱讚的功效,它對真正的靈性塑造是必不可少的。[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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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愛德華茲在1736年6月17日「一次歌唱聚會」上,就《歌羅西書》3:16所做的布道裡,最充分地解釋了他的看法。他簡短地提到,一些人可能會奇怪於他在公共崇拜中為什麼不加入歌唱,並解釋說他需要為布道節省嗓子;而他布道與他加入歌唱相比,對教堂會眾來說是更大的意趣所在。 Colossians 16(June17,1736).
愛德華茲設法在1734年發表了他在前一年寫下的一篇著名講道詞,他在序言中說明是寫給北安普敦人民的;他稱讚他們「在我們中間形成了幸福的融合」,並有如此眾多的人毋庸置疑地顯出了他所說那些教義的果子。而隨著奮興運動的發展,他想要他們對那些關鍵教義再次做出反思;這不僅能夠鞏固他們的信仰,還能激勵他人去尋求來自上帝的光明。這篇講道,「一種神聖與超自然之光」,比其他任何單一的資料都更好地概括了他屬靈洞見的實質。在其中他為一切真正的一種憲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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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神聖與超自然之光」裡,他比在其他任何地方都更簡明講述了他對真正基督教經驗之理解所做的最深刻神學反思。他解釋,上帝以直接方式與人交流;它超越了自然理性自身能夠獲得的一切,那將聖徒與未歸信者區別開來的,是聖靈居住於信徒裡面並因此予了他們領悟上帝事物的能力。實際上,他們具有了一種新的靈性意識。這種新意識並不是獲得異象或者獲得超越聖經之外新信息的能力,相反,它是領悟那源自上帝的靈性之光所必需的能力,是聆聽傳遞上帝充滿宇宙之愛的能力。它是領悟美麗或卓越特別是基督的美麗與卓越的能力。
愛德華茲向北安普敦人詳細闡述的那種知識,是質的(qualitative)和情感性的(affective),而不僅僅是理性的或理論性的。用熟悉的比喻來說,這就像「理性上判斷蜂蜜是甜的與嘗到蜂蜜甜的感覺之間的區別」。抑或,更準確地,這就像「相信一個人是美麗的與實際感受到這個人的美麗之間的區別」。在「靈性上被開啟的」人,並不只是「在理性上相信上帝是榮耀的,他還在心裡感受到上帝的榮耀。
在他的「改進」裡,或者講道的應用裡,愛德華茲強調平等主義的意義。「能力平庸、沒有什麼優勢的人,同那些才華出眾、學識淵博的人一樣」,都能夠領悟這種靈性之光。假如福音「僅僅依賴於歷史和那些只有博學的人才能理解的推理,那麼人類絕大多數人將夠不著它」。然而,「具有普通程度學識的人,並不需要長期而複雜的推理訓練,就能看到信仰的神聖卓越性」。當他們這麼做的時候,就獲得了那遠遠優於最偉大哲學家或政治家所有知識的神聖智慧,這種「甜美而快樂的」神聖知識,也遠遠超越了人類知識所帶來的喜悅。它是對於那「極其奇妙優美事物的」一種「看見」,這種壓倒一切的美「觸及人的心靈深處,並改變了心靈的本性」。唯有它能夠產生出「生命普遍的聖潔」這一果實;而後者則是證實真實歸信的首要證據,是人與神聖之美相遇的「直覺與直接的證據」。
到愛德華茲為他那印刷的講章撰寫序言的時候也能夠說,毫無疑問,他北安普敦教區居民中有許多人,「明確體現了」他在講道中所描繪的那些突出的靈性特徵。在他看來,他所觀察到的,並不是一時之間的宗教熱情,不是在沒有聖潔證據下對於信仰的激動宣稱,不是那不會持久的膚淺情感激發,而是被永久改變的生命,他是作為一個堅持最嚴格的靈性標準、鼓勵謹慎的理性觀察者懷疑的人寫下了這些話的。然而這似乎不可能被誤解:聖靈之火正在席捲許多人的心靈,從個人傳到另一個人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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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個人作用是令人驚訝的。這個城鎮似乎在按照他的形象重新改造自己;就他那完美主義標準和靈性強度而言,這是一項相當了不起的功績,在某種程度上,他將透明的靈性與在每一方面都清楚明白的邏輯結合在了一起,這使他正在贏得這個群體的心。人們正在與這個要求嚴格的年輕傳道人認同,他在他們面前確立了一種崇高的屬靈異象。每天教區居民都擠滿了他的家,等著他輔導。未諳世事的青年和麻木不仁的農夫全都處在了他奇妙魅力的影響之下。
正在興起的覺醒運動還在不同代人之間製造了某些張力,在愛德華茲之外其他人對北安普敦奮興運動所做的為數寥寥的記敘中,有一則提到了這樣一件事情:一個人要他兒子去樹林裡為家裡打些柴以補充正在減少的存量。那個兒子拒絕了,並提出了一種理由;但那位父親,卻利用他的權威,命令那個年輕人去執行。可是,那個兒子卻拿著斧子走進了庫房,並在裡面發出了「可怕的嘆息與吵鬧」,以至於驚嚇到了鄰居。最終,由於無法使他平靜下來,他們叫來了愛德華茲;愛德華茲到來後,那個年輕人還在繼續吵。這個故事接著說道,愛德華要求那位父親放棄自己的要求,因為他兒子正處在聖靈的超常影響下,並「正在克服障礙」,這個詞用來指那些尋求歸信的人。那些講述這類故事的覺醒運動的反對者,將它看是對正當權威與敬重的可恥削弱。[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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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Timothy Cutler to Bishop Edmund Gibson,May 28,1739,in Douglas C. Stenerson,「An Anglican Critique of the EarlyPhase of the Great Awakening in New England:A Letter by Timothy Cutler. 」William and Mary Quarterly 3d ser.,30(July1973),487.卡特勒這個故事的可信性,必須置於他在事隔四年後講述它的處境裡來加以評價;到那時他正在以儘可能消極的方式來描述覺醒運動。
到12月末,覺醒出現了一種戲劇性的上升發展,一位年輕婦女,以「全城最主要的成群結夥者之一」而聞名,前來拜訪他並尋求輔導,之前愛德華茲並未聽說她已經變得「嚴肅」起來,但是傾聽了她的敘述並仔細詢問了她之後,他確信「她所敘述的是上帝無限權能和主權恩典的一種榮耀工作」,這個先前那麼粗俗和輕佻的年輕婦女是幾乎不可能成為一個歸信者的,所以愛德華茲擔心她被認定為歸信的消息有可能會引起懷疑情緒。但正相反,「這個消息幾乎就像一道閃電,大大觸動了全城年輕人的心靈,以及其他許多人。」在幾天時間內,又有四五個人出現在他書房裡,並全都顯出了已經歸信得救的最令人信服的記號,愛德華茲推定,上帝利用那個年輕婦女的歸信,「來作為這個城裡所發生的一切事中使他人覺醒的最大契機」。那個婦女現在開始向她所有朋友講述自己的經歷;而她那些朋友大都是這個城鎮「離嚴肅最遙遠的」人,是那些以前與她一起在酒館裡閒逛或嬉笑打鬧的人,隨著歸信的人像溪流一樣越變越寬,人們會告訴他,這種巨大的改變是如何使他們覺悟到自己的靈性需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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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1735年3月和4月,靈性之雨已經使溪流變成了洪水,覺醒,儘管性質上類似於早先的奮興運動,但在程度上遠遠超越了後者,愛華茲曾決心「在其敘述裡只是說出純粹而簡明的真實情形」,但如今則擔心誇大其辭有可能會損害他的事業。他報告說,「對宗教偉大事物以及永恆世界的一種巨大而真摯的關切,充斥了城鎮各個角落,遍及各種程度與各種年齡的人們當中,」人們幾乎不談論別的事情。這至少是愛德華茲的印象。可以肯定,在他所到之處,沒有人會談論其他事情。鑑於我們對人性的了解以及愛德華茲後來的一些失望,我們可能會懷疑,覺醒的北安普敦可能並非像他描述的那麼完美。愛德華茲在誠實上是一絲不苟的,但他在熱忱中為激勵他人也容易誇張。他也有可能被厚望所誤導。
考慮到所有這一切,該城鎮的靈性熱情似乎已經超越了任何人在前所曾看到過的情形。愛德華茲說,「除了有關屬靈與永恆的事物,所有關於其他事情的話題很快都被拋棄了;在所有交往以及所有場的所有交談,除了是那些為人們履行其日常世俗事務所必需的以外,都只是有關這些事情的。在宗教事務之外的其他言論,在任何集會中都難以被容忍,」那曾經似乎滿是枯骨的河谷,如今充溢著靈性生命的氣息,而幾乎不再理會日常事務。「他們處理世俗事務,似乎更多地是出於義務而不是像先前那樣出於喜愛;如今誘惑似乎是相反的,即過於忽略世俗事務,並將太多的時間用於直接的宗教活動上。
奮興熱情的超常表現之一,就是疾病幾乎從這個城鎮裡消失了。在以往,愛德華茲每個主日都會收到若干張要求為患者祈禱的單子。而在覺醒運動處在高潮的那些月份裡,「我們要好幾個安息日加在一起才會收到這樣一份單子」,愛德華茲並沒有將這種可證實的現象看作覺醒有效性的證據,相反,他只是將它看作撒旦在其中似乎被限制了一段時間的一種護理。[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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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Ibd.,205.他在撒旦被釋放—始於約瑟夫·霍利的自殺—的處境裡提到了它,見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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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德華茲無法確定長期下去有多少人會獲證歸信得救,但是他滿可以希望,在三個月時間內,有300位城鎮居民被如此改變了。這個教會,在波士頓以西最大的,如今包含620位領受聖餐的成員——這幾乎是該城鎮所有的成年人,這場覺醒是極其非同尋常的,因為它影響了「各種各樣的人:清醒的與墮落的、高尚的與卑下的、富裕的與貧窮的、聰明的與愚鈍的」。其中還包括「幾名黑人」,他們「看來也真正重生了」,大約有30個兒童,即14歲及以下者,「似乎亦蒙恩得救了」.與更早時期在斯託達德帶領下的奮興運動不一樣,男人與女人歸信的一樣多,愛德華茲還進一步指出,大多數奮興運動,幾乎只是觸及年輕人。而這一次卻包括50位40歲以上的人,甚至有兩位年逾七旬。
一時間,覺醒運動似乎差不多解決了愛德華茲在北安普敦擔任牧師期間最麻煩的一個方面——由斯託達德的方針所產生的畸形物,即允許未歸信者領受聖餐。在奮興運動高峰期,在一月兩次的領受聖餐崇拜中,一次就有80到100人做出「明確地公開宣告信仰」,這「讓會眾非常感動」愛德華茲將這些新歸信者描述為「被接納進我們的聖餐禮之中」。隨後他又補充道,領受聖餐實際上並不需要這種信仰告白,他的補充頗有點辯護性。[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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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Ibd.,157-59.他在這樣一個語境裡報告了這些認信宣告,即注意到「這種神意安排」對極多數量的人「產生了一種救贖作用」;而這則意味著在先前歸信裡並沒有只是經過更新後的認信宣告。
在斯託達德和在愛德華茲事奉下,在覺醒以前,許多北安普教人,雖然是受洗過的教會成員,但卻不願成為聖餐共融成員。愛德華茲本人在1733年一次布道裡曾提到,他一些教區居民極其小心謹慎地不去領受聖餐, See David DHall,「Editor's Introduction,」 Works,12: 35-51, esp. 44.
這看似近乎普遍性的覺醒,亦暫時緩解了清教與新教傳統內一種最深刻的張力,教會應當成為一種分離的群體——從世界中分離出來並單單由信徒組成嗎?抑或,它應當成為所有受尊重公民都隸屬於其中的國教嗎?愛德華茲對於教會,最終也是對於城鎮的理想是,每個人都應當畢生遵循一種實質上是修道式的標準。雖然這樣一種理想常常在一些更新近的教派運動內得以實現——其成員與建制教會甚至與先前的社團分離開來,但它對於已經與這一運動起點相隔四五代人的這整個城鎮來說,仍是一種極其不同尋常的標準。既然幾乎每個人都歸信了或者正在走向歸信,這個城鎮看來就處在這一邊緣上,即變成了與一種嚴格紀律性「信徒教會」近乎共存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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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種如此顯著、如此重要的事件,很快就成為了新英格蘭談論的話題,許多人持懷疑態度,認為愛德華茲帶領他的人民進人了極端狂熱中。新英格蘭一直都包含一些激進的宗教邊緣群體,正如建制教會聖職人員所認為的。他們熟悉各種各樣的先知——在大西洋兩岸:那些先知激發想像力,鼓舞靈性異象,宣告奇蹟,鼓勵怪異的行為,而且教導一些聳人聽聞的教義,譬如千禧年或者「聖靈時代」馬上就要來臨。新英格蘭改革宗聖職人員體現了「開明進步」時代的某種精神,又了解自己傳統內反覆出現的過分行為,他們對於「宗教狂熱」——他們所指的是未經約束的宗教熱情持深深的懷疑態度。傳言說北安普敦不同尋常的轉變就是這樣一種狂熱的爆發。
局外的批評者就更加嚴厲了。1735年6月5日,愛德華茲的前指導教師蒂莫西。卡特勒現在則是波士頓一位聖公會的教區長——向英國一位朋友寫信說道,「加爾文主義系統在距離此處約 100英裡的地方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歸信被以令人極其厭惡的方式加以談論。在一個地方有60個人同時經歷了那種工作。悲哀和恐懼攫住了他們,並在一段時間裡控制了他們;然後他們體會到了一種內在的喜悅,而那種喜悅首先表現為嘲笑聚會。其他人因為沒有經驗到那種工作而感到悲哀,這在當前佔據了那個國家的思緒與交談,而那吹號式的貌似虔誠的問題則是,『你已經經歷了嗎?即歸信。」
愛德華茲指出,「有許多人在嘲笑和譏諷」這場奮興:其詆毀者正在散布一些「被嚴重歪曲了的情形和無數虛假的報告」。他必須要特別反擊這樣一種謠言,即北安普敦信徒正在受到聖經之外的「虛幻想像」或靈性異象的驅使。
這對愛德華茲來說是一個微妙的問題,因為他布道的目標就是要觸及情感,要引導人們超越對靈性實在的一種純理論性認知。而要這麼做,他就想要他們在心靈裡形成對於真理的「活生生的畫面」,以使他們必須面對它們並對它們做出情感性回應。他認為這一做法是正當的:經由對地獄的恐懼——通過在人們心靈上強化「對於可怕熔爐的活生生觀念」,而將人們置於「極大恐懼之中」。或者,通過形成「對於基督被懸掛在十字架上以及傷口流血的活生生觀念」,人們也有可能會受到基督之死的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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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強烈的屬靈情感很容易與更具轟動性的宗教衝動混在一起,在一些案例中,愛德華茲的教區信眾就有他發現「神秘」但卻不知道如何評價的異象。儘管如此,他還是煞費苦心地教導他們,如何在「真正以聖經為基礎的經驗」與「不受約束的想像」之間做出區分,正如他在「一種神聖與超自然之光」裡所強調的,靈性之光提供了關於性質的知識,但沒有提供聖經之外的真理。
在如此審慎地做出了這些區分後,對於愛德華茲來說,要駁斥追求轟動效應的指責並不困難,雖然它們在一些區域持續存在著,譬如,他能指出,貴格會傳教士在聽到了來自北安普教的轟動報告後,曾來到這裡「希望趁機渾水摸魚」,不過,愛德華茲已經很好地教育了他的教區居民,當聖經的真實食物沒有掛在魚鉤上時,不要受到情感「內在之光」的引誘,在進行過幾次訪間後,那些傳教士徒勞無益地離開了。
北安普敦的奮興熱情是具有感染性的。持懷疑態度的訪問者來到該城鎮,到離開時卻留下了深刻印象,甚或開始極其關注起自己靈魂的狀態了。當法庭於1735年3月在北安普敦集會時,其時適值奮興運動正在走向高潮,許多訪問者都因他們所看到的這個城鎮的顯著改變而深受觸動。
到這時,奮興運動傳布到了整個康乃狄克河谷地區,遠至紐哈芬和康乃狄克海岸地區,在許多情形中,愛德華茲相信,那些覺醒都源於與北安普敦的直接接觸。一些鄰近的城鎮幾乎完全效法北安普敦的模式,並在1735年4月和5月發生了近乎普遍性的覺醒。許多其他城鎮也受到了明顯波及。愛德華茲在他的記述裡提到了西部麻薩諸塞(漢普夏縣)的幾乎每一個教會以及康乃狄克的二十個教會,其中就包括東溫莎「他尊敬父親的教區」,有一種情形是:兩位康乃狄克牧師替齊卡亞·洛德( Hezekiah Lord)與約翰·歐文( John Owen),由於聽到了相互矛盾的敘述,而於1735年5月旅行到北安普敦去親自看個究竟這兩位受到深刻觸動的牧師,將奮興運動的消息帶回了他們的家鄉教會,並在那裡引發了顯著的覺醒,儘管其他人的報告證實了愛德華茲的敘述,但在有些情形下,並不清楚那裡的覺醒是否與北安普敦有直接關聯,在愛德華茲最全面的敘述裡——寫於1736年11月,他注意到,在於1735年秋前往紐約和新澤西的旅行中,他曾聽說過上帝的靈在新澤西的顯著工作,特別是在一位荷蘭改革宗傳道人——「我記得他的名字是弗裡林豪薩[ Freelinghousa,其實是西奧多·弗裡林海森( Theodore Frelinghuysen),1691-1748年]」——與一位長老會福音傳道者吉爾伯特·坦南特(Gilbert Tennent,1703-1764年)兩人的指導下。
猖獗的撒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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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德華茲曾試圖控制覺醒運動的閃電,結果(像班傑明·富蘭克林那樣,後者在後來一次電學演示中被擊倒失去了知覺)發現它比自己所想像的更具爆炸性。1735年6月1日,這個城鎮遭受晴天霹靂;那迴響震顫得人們從他們所上升到的靈性高峰上四散而去,抑或,用愛德華茲自己的話來說,它是一種比物質能量要危險得多的力量。「撒旦似乎更加猖獗,並以可怕的方式在肆虐。」
在那個安息日早晨,北安普敦的精英公民之一,約瑟夫·霍利二世(Joseph Hawley Il),自己割破了喉嚨並於半小時內死亡,這個城鎮裡每個人都認識霍利。死時只有42歲的霍利是一位成功商人;他負責為波士頓市場代理家畜貿易。霍利還開著一間商店,經營的貨物有朗姆酒、火藥、菸斗(許多人都抽菸並自己種植菸草)以及像絲質手帕這樣的奢侈品。具有時尚意識的薩拉·愛德華茲必定經常光顧這間商店,以便為她自己或她年幼女兒們的衣服選購裝飾品。霍利是這個城鎮第一個出售刀叉餐具的商人,而愛德華茲家族和斯託達德家族可能就是第一批採用這種精製品的人。霍利與所羅門·斯託達德的小女兒麗貝卡(Rebekah)結婚,所以他是喬納森的姨父和約翰·斯託達德上校的連襟。城鎮居民極其尊重霍利;自從1716年起,人們每年都將他選舉為城鎮管理委員。
在為姨父的自殺感到極其震驚之餘,愛德華茲開始為這種「可怕的護理」尋找一種解釋,就在兩天前亦即星期五,為回應波士頓首要牧師班傑明·科爾曼的詢問,愛德華茲撰寫了一份有關覺醒運動的熱情洋溢的長篇記述,在他姨父自殺後的那個星期二,他打開了封緘並加上了一段悲傷的「附言」,在急於為這種令人祖喪的後果提供一種最佳解釋的同時,他強調霍利在精神上一直都不穩定,他曾經陷入「很深的抑鬱,而抑鬱則是這個家族非常易於罹患的一種病症」,在過去兩個月裡(處在覺醒運動的高峰期),霍利感到越來越絕望並無法入睡,其症狀極其嚴重,「直至他似乎無法控制自己的官能」,驗屍官的調查,「判定他為譫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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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德華茲按照慣常做法,在幾個層面上解釋了這種災難。他在強調霍利的精神狀態甚至其遺傳因素的同時(他後來解釋道,霍利的母親就因抑鬱而死),指出心理軟弱的真正危險,就在於它為撒旦的攻擊打開了方便之門。一旦霍利被憂鬱病症所「擊敗」,「惡魔就會趁機而人並迫使他陷入絕望的念頭。」在一份更全面記錄裡,愛德華茲解釋道,儘管霍利在宗教實踐與嚴格的道德上一直都是一位可敬的和有智慧的紳士,但他在覺醒高峰期間卻變得極其關注自己的靈魂狀態,在正常情況下,這樣一種關切可能是大有希望的恩典跡象,但魔鬼利用他的憂鬱阻止他對自己懷有任何希望,並使他在夜晚無法入眠而只能「沉思恐懼」,因失眠而變得極其虛弱的霍利,也就無法再聽取分析或接納建議。正如愛德華茲在他就此致科爾曼的第一封信裡對其分析所總結的,「撒旦似乎處在暴怒中,就在上帝非常工作之際。我覺得這是因為他知道他已經時日無多了。」
撒旦的反擊帶給人難以忍受的痛苦就在於,他是在覺醒的高漲情緒正處在巔峰時發動了攻擊,並將那曾經是救贖的途徑轉變成了毀滅。在春季的黃金時期,這個城鎮令人驚奇的健康狀況也包括心理健康在內。「原先曾陷入憂鬱症的那些人,」愛德華茲敘述道,「似乎也從那種症候裡覺醒了過來。」最早的相反跡象出現在3月25日;那天託馬斯·斯特賓斯(Thomas Stebbins),「一位正處在極大精神痛苦中的……可憐又虛弱的人」,曾試圖割斷自己的喉嚨,「但未能成功」,這個插曲並沒有挫傷覺醒運動之火。斯特賓斯的情形可以歸之於他可悲的性格。更重要地,雖然斯特賓斯「在相當一段時間裡仍然處在極度憂鬱中」,但他的情形並不是沒有希望的。最終,愛德華茲報告道,斯特賓斯的焦慮變成了上帝的醫治恩典、悔改以及明顯的完全康復的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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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斯特賓斯事件之後,在4月與5月裡,當覺醒正在變成普遍象之時,約瑟夫·霍利可怕的焦慮使他產生了導致他更加虛弱的失眠,愛德華茲曾輔導過霍利並最終斷定,他「已幾乎沒有能力接受建議或規勸」。然而,那個春季在一切方面都驚人地成功的愛德華茲,並不認為他應當為了一些仍處在混亂中的怯懦者的緣故而縮減他的信息,新生的苦楚也許令人難以忍受,但那卻是上帝的工作之道。那種痛苦是賜生命的,而忠心的助產師不應人為地減輕它。
愛德華茲認為那是他的義務,這種看法明顯體現在1735年5月的兩次講道裡。回顧起來,如果我們假設近乎絕望的霍利在會眾當中,那麼這兩篇講道就具有不祥的意味。這些覺醒講道中有一篇在語調上基本上是積極的。愛德華茲以《以弗所書》5:25-27為講道經文,就基督對教會那完全的愛,做出了十分吸引人的描述。基督希望使他的民成為「聖潔沒有瑕疵的」。即便他們在此世不能達到那種完全,但基督徒的行為應當反映他們對於基督卓越性的熱愛。所以「北安普敦的歸信者」必須無可指摘。「別讓任何人有藉口說我們是一群小氣吝嗇的人……[或者]是彼此紛爭的人。」「我們信仰的美名遍及這片土地。我們是山上的城。讓我們使我們的信仰以及此前屬於我們的力量增色好讓其他城鎮能在我們當中看到基督教的純潔與美麗。」
而且,愛德華茲還警告道,基督的聖潔標準,對於那些繼續沉湎於某些所喜歡之罪中的人,還有令其懼怕的一面:「在上帝的眼中,這些罪是何等可憎;你因犯這些罪,又變得何等令人厭惡!這種汙穢的可憎性是無以言表的,因為它是無限可憎的。你們曾看到過蟾蜍、毒蛇以及骯髒的寄生蟲與你們所憎惡的野獸的汙穢,也曾看到過腐肉的汙穢……但這只是一種有限的畸形或可憎……這只是一種影子,而你們的汙穢並非蟾蜍、毒蛇或者有毒寄生蟲的那種汙穢,而是甚於其一千倍的魔鬼的汙穢,上帝究竟是多麼憎惡這種汙穢,是無法表達、理解或測度的」
在基督對教會的聖潔之愛的動人描述中,這段講道只是簡潔的黑暗反襯。而5月份裡的另一篇講道,則有意要驅使那些焦慮的人走到最後的盡頭,從而歸向上帝,在覆蓋了全部改革宗教義的循環講道裡,愛德華茲經常宣講地獄的恐怖。由於這教義的主要用途就是警戒人們要認清自己的真實狀態,所以他必定會將它包括在自己的覺醒布道裡,在知道他的一些教區居民對於他們的罪極其痛苦的前提下,愛德華茲希望能最好地利用那些甚至是最深刻的焦慮,在1735年5月覺醒高峰期,愛德華茲的講道經文是《帖撒羅尼迦前書)2:16,他解釋道,「有時上帝對於這世上的惡人所表達的憤怒,不僅是外在的,而且也會在他們良心上做出內在的表達。」他又補充道,有時,在世上可怕的痛苦,「不過是他們將面臨的審判的前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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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如何,上帝允許罪而不施行全面懲罰的克制,將只是持續那麼長久;之後在來生中,上帝的憤怒將會得到「最大程度的」釋放。「既然一點零星的憤怒都是如此令靈魂痛苦,如此不堪承受,」他警告道,「當上帝打開那洪水閘門,讓他憤怒的洪流傾瀉在人們頭上並讓驚濤駭浪撞擊人們的靈魂時,那將會是怎樣的情形啊!」
未曾悔改的罪人,更有理由害怕上帝即將到來的憤怒——如果他們意識到他們在聖靈前所未有的大澆灌中失落了,那將是何等的可怕呀。愛德華茲在此亦表明他本人對處於頂峰時期的覺醒懷著令人驚訝的期望。「上帝在我們當中顯現的方式,」他聲稱,「也許是新英格蘭有史以來最特別的。」不僅如此,他還認為聖靈在教會時代裡的那些工作,要比上帝在舊約時代那最偉大的暫時作為更為偉大。「當上帝帶領他們出埃及時,以色列的子孫曾看到過上帝的許多大能作為,」他宣稱,「但我們在此時此地所看到的上帝的工作,要更為偉大、更為榮耀。」當我們被那比上帝救他的子民出埃及「更為偉大、更為榮耀」的事件所環繞之時,那些因心裡剛硬而被拋在後面的少數人將會怎樣呢?
愛德華茲並沒有把他的布道設計成能使焦慮者更易於入眠的東西。他總是提醒自己以及其他所有人,永恆的福祉要勝於塵世的慰籍;假如他所提供的是輕鬆隨便的確據,那麼他就會認為自己是在玩忽職守。他似乎認定,不容置疑的理由有助於人們達到對其真實狀態的痛苦但卻是賜生命的認識。[38] 所以他宣告,正如他認為他必須做的那樣,那些絕望的人實際上就是不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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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愛德華茲可能從霍利案件的災難中學到了某種東西。後來,在答覆蘇格蘭Thomas Gillespie牧師的這一諮詢——即如何應對「一個不斷受到撒旦騷擾的人……一個具有憂鬱者常常陷入其中的那些稀奇古怪、陰森可怕念頭的人」——時,愛德華茲寫道,「我絕不建議一個人通過下列方式來抵抗魔鬼,即同他一道進入那一鬥爭領域,並使自己的心靈緊緊捲入與那勁敵的嚴肅爭執與激烈鬥爭中,而是相反,通過使心靈擺脫他那些可怕的聯想,通過堅定而勤勉地繼續恪守常規職責之道;並且不允許有時間和閒暇來關心魔鬼的詭辯,或者審視自己可怕的聯想與暗示;並且以這種方式通過祈禱將他們交託給上帝,而不去為所暗示的那些事情感到焦慮,這是抵抗魔鬼的最佳方式,它最大地挫敗了魔鬼的意圖。而在這些案例中,人能更有效地使魔鬼感到失望,即對他置之不理,而不是極大地關注他,參與一場直接的鬥爭,並試圖在激烈的爭執或鬥爭中同他一較身手。而這後一種方式比其他任何方式都能賦予魔鬼以優勢。那正是魔鬼想要做的;如果他因此而能使人捲入一場激烈鬥爭,那麼他就獲得了重要的一點。他知道憂鬱者不適合於它,藉此他就獲得了那一點,亦即使人偏離或廢棄了正常職責之道,而這正是他力求實現的一件重要事情。」Edwards to Thomas Gillespie, September 4,1747, Warks,1 6:228-229.
愛德華茲曾經為其靈魂狀態而有過輕度的憂鬱或抑鬱,並通過遵守宗教與工作常規這一理性方案而擺脫了那些症狀。Cf. Gail Thain Parker,「Jonathan Edwards and Melancholy,」 New England Quarterly 41(June 1968):193-212.
不過,無論多麼不配也不會使人無望。他顯然曾告訴過他姨父霍利「在他的經驗裡有某些東西,看起來是大有希望的」。然而霍利的絕望仍在繼續;「他不敢對自己的良好狀態抱有任何希望。」因而,一方面,愛德華茲告訴北安普敦的靈性落伍者,他們完全有理由去考慮最糟糕的事情。他們就像聖經裡那些藐視先知和殺死基督的人,而另一方面又存在著奇妙的出路。無論如何基督已經主動提出了要接納他們。由此他以福音性的呼召來結束自己的布道:「現在是你們振作起來的時候了,因為你們能夠逃脫那憤怒,並竭力不讓它降臨在自己身上。現在基督正在呼召……他差遣我來呼召你們。我是以他的名義在呼召你們,來歸向他吧。快來尋求他的庇護;你們在他裡面就會是安全的;不論怎樣,任何人都是受歡迎的。不要因你們的不配或以其他任何理由而拒絕,要趕快逃離。」
霍利自殺帶來的震驚幾乎是無以復加的。直到那時,整個城鎮似乎都加入到了「出埃及」的行列,在進入上帝恩典的安全港灣。但撒旦卻利用一個人的優鬱和軟弱,使覺醒的邏輯開始自相矛盾起來,那對許多人似乎是一種救贖途徑的澆灌,對霍利卻變成了絕望與自我毀滅的因由。
應當怎樣解釋這種「可怕護理」呢?當這樣一種反常畸變發生時,那全權與良善的上帝在哪裡呢?愛德華茲要求禁食一天,以便為他那感到震驚與困惑的教區居民,弄清上帝通過這一事件要教導他們什麼功課。他的解釋反映了改革宗維護上帝之道(God' s ways)的部分內容,這部分有時被人忽略或遺忘了。
關鍵的一點就是要嚴肅對待撒旦的實在性。對於愛德華茲來說,撒旦對於解釋人類歷史是必需的,正如「黑暗王子」在約翰·彌爾頓的《失樂園》中是必需的一樣。在這兩種情況下,那巨大的墮落天使都不僅僅是一種隱喻或者文學性比喻。撒旦是一個歷史人物,是影響人類之劇的主要演員和動因。上帝在其不可測度的救贖旨意裡,允許魔鬼的反叛繼續上演,而每個人的生命都會受到它的觸及。
在這次禁食日的講道裡,愛德華茲告誡那感到困惑的會眾,他們需要認識到撒旦是一個真實人格,這個人格要遠比他們強大,並決心要毀滅他們每一個人。他們必須牢記,除非有上帝那約束性的恩典,否則他們將和最大的罪人一樣軟弱。他們就像在危險荒野裡迷路而無助的小孩子一樣,很容易被「狡猾之人」引向毀滅,他們傾向於認為自己要強於那已經犯了某種可怕罪行的人,而沒有認識到他們其實是同樣脆弱的人。唯有上帝那「約束性的恩典」,他解釋道,才能使人免於遵從他們心裡那些最邪惡的傾向。「如若我們沒有像其他人那樣犯通姦、雞姦、獸奸、謀殺或者瀆神之罪,或我們沒有毀掉我們自己的生命,那肯定是因為上帝,而根本不是因為我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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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若沒有上帝那約束性的恩典,撒旦將會毫無攔阻地統治大地,並輕而易舉地吞吃每一個人。那「最聰明與最偉大的人,也只不過像風中的一片樹葉一樣……他們就像一個可憐的、在出生之日就被遺棄在曠野裡的嬰兒」。同往常一樣,這可怕的教訓就是,人絲毫不能相信他們自己。
上帝在對惡的可怕允許中有他的救贖旨意;愛德華茲對這一點的解,包含了「魔鬼的末日已經指日可待」的應許。撒旦對世界上大多數人殘忍的、種族滅絕式的統治,將很快被終結。如果上帝現在摧毀了魔鬼的力量,那麼上帝也必定會懲罰所有處在撒旦主宰之下的人。新教改革中福音的傳播以及近來的覺醒就是時代終結的前兆;到那時,福音之光將照耀世界的每一角落,而大多數人也將奇妙地擺脫撒旦的統治。然而,即使到那時,在人類歷史最後一千年的「千禧年」之末,正如愛德華茲所理解的,「撒旦必從監牢裡被釋放」(啟20:7)出來一段時間。所以同樣地,伴隨預示基督終極勝利的福音的每一步推進,教會必須準備好面對撒旦做出有力的反擊。當他在姨父霍利自殺的那個夏天指出「撒旦似乎更加猖獗,並以可怕方式在肆虐」之時,他所指的就是處於他對歷史和每個人生命的理解之核心的這種痛苦鬥爭。
撒旦在1735年夏季的肆虐,採取了利用暗示反對靈性奮興的力量的可怕形式。如同覺醒席捲這個地區一樣,如今有「許多人」面臨著割斷自己喉嚨的可怕試探。他記錄道,「有許多看來並未處在憂鬱症下的人,還有一些敬虔的人,他們既沒有什麼特別陰暗面,也沒有對其良好狀態產生懷疑,更沒有在任何屬靈或屬世事物上遇到什麼特別的困難或憂慮,但卻受到了某種驅使,仿佛有人在對他們說,『割斷你自己的喉嚨,現在就是好機會:現在,現在!』」
愛德華茲並沒有報告這「許多人」究竟有多少試圖自殺或實施了自殺。他的表兄弟史蒂芬·威廉士於那年在麻薩諸塞的朗梅多(Longmeadow)亦帶領了一場覺醒運動;史蒂芬·威廉士在日記裡記錄了在7月13日星期日發生的「最可怕護理」——他的一個教區居民自殺了。
在北安普敦與漢普夏縣其他地方的自殺狂潮有效終止了歸信,雖然一些覺醒運動在康乃狄克一直持續到了下一年。在覺醒運動的前中心,在隨後幾個月裡宗教還仍然是談話的首要議題,但很快地,人們的注意力就被其他事務吸引了。[41] 到夏季結束之際,愛德華茲感到自己的健康狀況正在惡化,於是他踏上了前往紐約和新澤西的一次很長的旅行。當他從北安普敦向南部旅行時,他必定多多思考了近期所發生事件的意義。他曾聲稱,覺醒可能是自宗教改革以來上帝最重要的作為,而且也是美洲所曾發生過的最偉大的作為。如今他看到一些可能會使他暫時中止下來的挫折。不過,他向自己和他人保證,撒旦的肆虐反擊正是預料之中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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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Faith ful Narrative,Works,4:205-207. Stephen Williams quoted in Goen,「Introduction,」Works, 4:47n. God's Continuing Presence,sermon,Ezekiel 39:28-29(July1735),Works,19:392-417,論述了覺醒的明確目的,論及了自殺的狂熱,詳述了上帝之拋棄他們、可能的原因、故態復萌等問題。在就《詩篇》66:3(1735年8月)所做的一次「講座」布道裡——顯然是在一個公共場合上發表的,愛德華茲指出,「假如不是害怕未來的懲罰,人的良心就不會有任何約束,因而也就不會對任何自然人有任何依靠,而那將會是一種自刎或[字跡無法識辨]。」鑑於那個夏天出現的通過自刎來自殺的衝動,選擇這樣的用詞是耐人尋味的。
作者簡介
喬治M馬斯登(George M. Marsden),當代傑出的基督教史家,美國印第安納州聖母大學歷史學教授。其他著作包括《基要主義與美國文化》(Fundamentalism and American Culture),《認識美國基要派與福音派》(Understanding Fundamentalism and Evangelicalism),《美國大學之魂》(The Soul of American University)等。
導 論(摘錄)
P1-2
愛德華茲是非凡的。根據多種評判,他都是最為敏銳的美國早期哲學家和最為傑出的美國神學家。在他的眾多著作中,至少有三部——《宗教情感》( Religious Affections)、《意志的自由》( Freedom of the Will)與《真美德的本質》( The Nature of True Virtue)——在更為廣闊的基督教著作史上成為了名著。他思想的吸引力是長盛不衰的。每一年都會湧現出有關他的數部新著和數十篇文章、評論與研究論文。然而他亦曾卓有成效地為大眾讀者寫作。他著名的大衛·布雷納德( David brainerd)傳記,在19世紀的美國曾是一部宗教暢銷書,鼓舞過數不勝數的基督徒去追求無私奉獻的生活和傳教事奉。他的著述,包括一些更為重要的著作,將繼續激勵著許多平信徒讀者。
他的文字具有持久的影響力,而他的生活則更是如此。作為他那個時代最重要的宗教與社會運動中心的活躍分子,他督導著當地一場奇妙的復興( revival);這場復興成為了美國一種最具影響力的宗教實踐的原型。他曾充滿活力地推動和試圖界定那不久後接踵而至的聲勢浩大的殖民地及國際「覺醒」( awakening)運動。他是一位極受歡迎的布道家,他的「落在憤怒上帝手中的罪人」成了美國最著名的一篇布道。作為牧師,他曾用多年時間牧養教區信徒,帶領他們經歷大覺醒及其衰退期,他也曾力圖界定教會在一個城鎮和地區裡的作用,當時的城鎮和地區正處在從清教傳承向革命宿命過渡的時期。他對政治與軍事保持著濃厚的興趣,尤其是當它們對國際新教事業產生影響的時候。在諸事紛紜之中,他將許多時間用於靈修操練( disciplined devotion),有時還被推崇為一位默想者( a contemplative)。有7年的時間,愛德華茲作為一位傳教士,面向一個充滿危險的邊疆村莊裡的2印第安人宣教。當他於54歲那年逝世之際,他是位於普林斯頓的新澤西學院的院長。縱貫其一生,他的經歷受到了他與直系及旁系大家族之關係的影響。他的妻子莎拉,亦成了一位傳奇性人物。他們撫養了十一個孩子並培育了那構成「一個美國王朝」( an American dynasty)的家族。
目錄
「歷史與思想研究譯叢」總序
鳴謝
前言
愛德華茲生平與時代年表
文本按語
(上)
導論-1
1 出生的年代-13
2 壓倒性的問題-32
3 天路歷程-56
4 一切知識的和諧-72
5 焦慮-101
6 「一種低落、消沉的狀態與情形」-122
7 在所羅門斯託達德的舞臺上-138
8 在更廣闊舞臺上-164
9 上帝的以及撒旦的巨大事工-186
10 王國的政治-210
11 「一座建在山上的城」-229
12 上帝「將重新點燃那火光,即使在最黑暗時期」-248
13 上帝之手與基督之手-263
14 「不與我們相合的,就是敵我們的」-279
15 「天國樂園」-294
(下)
16 保守的革命者-311
17 一個分裂的王朝-330
18 不再是一座典範之城-358
19 殖民地戰爭-376
20 「願你的旨意得以施行」-394
21 「我生來就是不和之人」-419
22 嚴峻考驗-439
23 傳教-462
24 邊境鬥爭-485
25 戰爭時期-512
26 反對一種「幾乎無法察覺的有害」教義-533
27 「在這個光明與自由之快樂時代裡的」原罪-552
28 挑戰時代的預設-566
29 未完成的巨著-581
30 短暫的與持久的-601
附錄一愛德華茲親屬譜系表-620
附錄二愛德華茲的姊妹們-623
附錄三愛德華茲的直系家庭成員,來自他的家用聖經-625
資料來源注釋-627
索引-629
「有關這位最傑出人物的最佳傳記。」
——班傑明·施瓦茨,《大西洋月刊》
「理解當代福音派的一種途徑,就是思考它如何既道循又偏離了由其最傑出創立者之一所莫定的道路。感謝馬斯登這部權威的新傳記…這條道路如今變得更加清晰了。」
——傑伊·託爾森,《美國新聞與世界報導》
「馬斯登比先前任何人都更好地進入了愛德華茲的世界……馬斯登講述了一個奇妙的故事,並用來自愛德華茲世界裡鮮為人知的珍貴寶藏充實了他的敘述。」
——道格拉斯·斯威尼,《圖書與文化》
童年時從自然之美中觀看上帝的作為,青少年時經歷信仰的掙扎,壯年時主導新英格蘭的復興運動,晚年時在印第安人中間宣教,愛德華茲豐富的一生在馬斯登的筆下栩栩如生。這部傳記敘事生動,讀來像一本小說:論述精闢,宛若一部思想史的著作。透過這部傳記,我們不僅能了解復興神學家愛德華茲奇妙的一生和深邃的思想,而且能窺見大覺醒時代新英格蘭的信仰圖景,本書不愧為迄今為止最權威的愛德華茲傳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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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 題
一、西方基督教專題
基督教復興專題
【書摘】萊爾 |《英國復興領袖傳》18世紀初英格蘭的信仰和道德光景【書摘】萊爾 |《英國復興領袖傳》代表人物【書摘】萊爾 |《英國復興領袖傳》懷特菲爾德【書摘】萊爾|《英國復興領袖傳》衛斯理【書摘】馬斯登 |《復興神學家愛德華茲》反對一種「幾乎無法察覺的有害」教義
二、中國基督教專題
《民國時期非基督教運動重要文獻彙編》專題
1.【書摘】唐曉峰 |《民國時期非基督教運動重要文獻彙編》對於非基督教運動的幾點宏觀認識
2.【書摘】胡適 等 |《民國時期非基督教運動重要文獻彙編》新文化中幾位學者對於基督教的態度
3.【書摘】屠孝實 |《民國時期非基督教運動重要文獻彙編》科學與宗教果然是不兩立麼?
4.【書摘】均默 |《民國時期非基督教運動重要文獻彙編》批評朱執信著《耶穌是什麼東西》之謬妄
5.【書摘】亦鏡 |《民國時期非基督教運動重要文獻彙編》與陳獨秀先生說《基督教與基督教會》
三、法治專題
外國法律專題
1.【書摘】德沃金 |《認真對待權利》-導論
2.【書摘】德沃金 |《認真對待權利》
3.【書摘】邊沁 |《道德與立法原理導論》功利原理
4.【書摘】邊沁 |《道德與立法原理導論》目錄
5.【書摘】 哈特 |《法律的概念》-自然法和法律實證主義
6.【書摘】 哈特 |《法律的概念》-法律效力和道德價值
7.【書摘】富勒 |《法律的道德性》-兩種道德
8.【書摘】富勒 |《法律的道德性》-怨毒告密者的難題
9.【書摘】龐德 |《法律與道德》-歷史的視角
10.【書摘】龐德 |《法律與道德》-分析、哲學的視角
11.【書摘】伯爾曼|《法律與宗教》-導言:法律必須被信仰
12.【書摘】伯爾曼 |《法律與宗教》-宗教中的法律
自然法專題
【書摘】羅斯巴德 | 《自由的倫理》 自然法與理性【書摘】《自然法:法律哲學導論》| 導論【書摘】《自然法:法律哲學導論》| 一個普遍適用的法律體系【書摘】《法學總論》序言;正義和法律;自然法、萬民法和市民法【書摘】《自然法論文集》 | 自然法的約束力【書摘】《自然法:古典與現代》| 「自然法」何以千年不衰【書摘】《論一般法律》| 論自然法【書摘】《自然法、自然法則、自然權利》| 前言、科學概念 程序正義專題
【書摘】《看得見的正義》| 正義該以什麼樣的方式實現【書摘】《看得見的正義》| 正義先於真實(p152,引用了「分蛋糕」的示例)【書摘】羅爾斯 |《正義論》怎麼分蛋糕公平【書摘】《正當法律程序簡史》| 正當法律程序 — 程序與實體
四、權利專題
1.【書摘】米爾恩 |《人的權利與人的多樣性》-導論2.【書摘】米爾恩 |《人的權利與人的多樣性》-規則、原則
3.【書摘】米爾恩 |《人的權利與人的多樣性》-法律與道德
4.【書摘】《為權利而鬥爭》
5.【書摘】《約翰 洛克:權利與寬容 》 | 本書的目的
6.【書摘】德沃金 |《認真對待權利》-導論
7.【書摘】德沃金 |《認真對待權利》
五、羅規專題
1.【羅規】《羅伯特議事規則》| 通用議事規則的根本原則
2.【羅規專題2014-2019】 《羅伯特議事規則》
六、讀書專題
1.《羅伯特議事規則》公眾號【讀書群】群規(試行1)
2.《羅伯特議事規則》公眾號【讀書群】群規(試行2)
3.《羅伯特議事規則》公眾號【讀書群】群規(試行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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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僅供參考,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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