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可以說是一個群英輩出的時代,群英不僅僅限於男人,也包括當時的女人。且不說在政治,經濟領域產生重大影響的天王級組合「宋氏三姐妹」,就單單被稱為「不可不看的一道風景」的陸小曼,「萬古人間四月天」的林徽因,葉聖陶曾說過的「九如巷張家的四個才女,誰娶了她們都會幸福一輩子」的合肥四姐妹,「近三百年來最後一位女詩人」的呂碧城等人,都可以說是非常厲害了,而今天我們要談到的這位黃蕙蘭也不可小覷。
她是民國時尚達人,曾被譽為「遠東最美的珍珠」。她給自己的定位是「中國的櫥窗」,每次出場都要明豔動人,展示出最美的一面。她對服飾有著高水平的審美,不僅創造出新的時裝樣式,還經常引起時尚潮流,被人追隨模仿。她曾經講過這樣一件事情:有一年冬天我因為皮膚病不能穿襪子而光腳去了上海,我沒有告訴別人為什麼,然而令我感到可笑的是上海的婦女接二連三在大冷的冬天也把襪子脫掉了,後來我的皮膚病好了,重新穿上襪子。她們一定很奇怪吧。
宋慶齡也跟她學習穿旗袍
據說宋慶齡跟著孫先生北上前,穿的都是兩件式褂袍。直到來了北平,住進了黃蕙蘭家,看過黃蕙蘭的衣櫥,並請教她穿衣的秘訣,從此才開啟了中國旗袍的端莊優雅style。當時的中國,流行以法國衣料為主的製衣,但是在Fashion Icon黃蕙蘭的的眼裡, 色彩明豔的中國絲綢才是最佳的。
如果曾經網絡發達,黃蕙蘭絕對是受萬人追捧的時尚博主, 超級富二代
1893年,黃蕙蘭出生於印度尼西亞。她的祖父黃志信, 早年參加民間反帝組織,起義失敗後,出逃到了印尼爪哇島。在這裡,他以做小買賣起家,逐漸發達,而後創建了「建源棧」,從事中國與印尼之間蔗糖、茶葉、絲綢、香料、大米等航運貿易,這種海上貿易使他到19世紀末成為南洋著名的華僑巨商。建源棧後由他的小兒子黃仲涵繼承,即黃蕙蘭的父親。黃仲涵將建源棧擴張成建源公司,成為爪哇華僑首富。到他去世時,建源公司已經成為跨東南亞的國際大公司,傳聞有2億荷盾資產留下。而黃蕙蘭就是在這樣富裕的家庭中成長,而家庭的雄厚財力,也為她傳奇人生的提供了資本。
黃惠蘭的父親總共有18個老婆(這只是他承認的),也有眾多兒女,但只有黃惠蘭深得父親的喜愛,經常在深夜陪父親工作。他的父親還經常帶她去賭場,穿梭於各大交際場所,她的童年時代就像一場《了不起的蓋茨比》裡瘋狂而奢華的宴會,極盡奢華。3歲的時候,父母送她一枚80克拉的鑽石掛在胸前。80克拉什麼概念?08年梁朝偉和劉嘉玲結婚的時候,梁朝偉送給劉嘉玲的是價值2280萬人民幣的12克拉婚戒,大家還盛讚這De Beers「王中王」舉世無雙。然而這還不足黃蕙蘭幼年玩物的五分之一。
黃蕙蘭從小就接受了良好的教育,她沒有在學校學習過,但她的母親卻為她請來了不少家庭教師教她,這其中包括了英語,舞蹈,音樂,美術等必修課程,此外因為她熱愛騎馬,她的父親還為她專門請了一位馬術教練教她,這些為她以後成為外交場上的一顆明珠打下了基礎。
她從未忘記父親對她的教導,「不要甘居平庸,要胸懷大志。還有,不要相信人死後會受懲罰做驢馬,負重和受苦。我們永不後退,我們向前進,要向前進,要胸懷大志。也許你達不到目標,但是總要比胸無大志的人爬得高些。」
第一外交夫人
她和顧維鈞是拍檔是戰友,偏偏不是愛人
1919年的巴黎和會讓顧維鈞名噪一時,他拒絕在合約上簽字,並就山東的主權問題據理力爭,闡述中國對山東有不容爭辯的主權,為維護中華民族的權益作出了巨大的貢獻。而他的個人生活也令許多人好奇,四次婚姻,從12歲訂婚的張麗航,到唐紹儀的女兒唐寶玥,再到印尼「糖王」的女兒黃蕙蘭,到第四任嚴幼韻,各個都是可圈可點的人物。尤其第三任太太黃蕙蘭,是結婚時間最長的一任太太。這位在顧維鈞事業巔峰時期的太太,對他的事業功不可沒。
黃蕙蘭和顧維鈞的相遇其實得益於她的姐姐黃棕蘭,她的姐姐在巴黎結識了顧維鈞,此時的顧維鈞剛剛喪妻,倧蘭覺得他和黃蕙蘭挺合適的,於是給妹妹去了一封信,約她見見顧維鈞。
開始黃蕙蘭並不怎麼鍾意這位民國第一外交官,在她看來顧維鈞太過於保守,馬不會騎,車不會開。顧維鈞可能也知道自己要是憑著這些肯定得不到芳心,於是他利用了自己的特權。他約黃蕙蘭看歌劇乘坐的是享有外交特權的專車,位置是國事特供的位置,這些打動了黃蕙蘭。,黃仲涵曾反對兩人,認為顧維鈞已有前任,按照中國傳統沒有離婚的觀點,黃蕙蘭嫁過去並不是正室。但是黃琮蘭和他們的母親,以及黃蕙蘭自己都堅持這段感情。
於是,1920年,19歲的黃蕙蘭嫁進了顧家,成為了顧維鈞的第三位夫人。她是顧維鈞政治生涯裡的最佳拍檔,但她跟顧維鈞的感情,也並沒有外界看來那般琴瑟和鳴。
但是婚後,黃蕙蘭「挾慈父之多金,依貴婿之顯要」,又加上自己的社交才能,在國際外交權貴之中「過著令人興奮的日子」確是真的。
中國大使館經費拮据,黃蕙蘭掏錢支持顧維鈞的外交應酬。波特蘭廣場的使館破舊,黃蕙蘭自掏腰包將其翻修一新。顧維鈞回國內工作時,她更是一擲二十萬美金購下北京獅子胡同陳圓圓的故居做公館,孫中山北上養病時就住在這裡。黃仲涵寄給她大把大把的錢,她都交給顧維鈞,用時再向他拿。 黃蕙蘭的這些做法雖然有些傷顧維鈞的自尊,好像家裡的一切,甚至他的事業的資本都是黃蕙蘭提供的,但是從大的方面來說,外交場合裝潢門面,「這有助於使他們理解中國不能忽視,我們並非如他們想像的來自落後的國家。我們來自有權受到尊重的國家。」也有助於顧維鈞工作的進展。顧維鈞在自我評價他的這段婚姻時也說過,黃蕙蘭的財富替他點亮他的外交生活。
同時小時候打下的底子,黃蕙蘭很快熟悉了外交場。她從小在各國輾轉居住,學語言不難。她會說六國語言,舉止得體,與宋美齡有長時間的交往,但還是注重禮儀,從未親暱的直呼其名。而且她流利的外語,嫻熟的舞姿,對古典音樂的見解,都讓她博得了西方人的好感,也使顧維鈞的外交生涯順利很多。她以出色的外交才能,將丈夫的事業推向了頂峰。
黃蕙蘭有錢又有主見,不喜歡受控制,而顧維鈞又是那種男人, 「他娶妻子把她當做家庭中的一件裝飾品, 當這把椅子有了自己的思想和見解時, 主角就會感到厭煩和氣憤了。」
同時黃惠蘭對外表的追求也和顧維鈞產生了隔閡,黃惠蘭認為裝飾門面是外交的一部分,顧維鈞則要求她「除了我買給你的飾物外什麼也不戴」。她一心想用實力和財力博得丈夫的誇獎。顧維鈞卻多次對她說,沒有他她就不會有今天的生活,而黃蕙蘭也會毫不留情的反懟,沒有她父親的支持更不會有顧後來的政途。
兩個人都只看到了自己的犧牲,卻看不到對方的付出。再加上顧維鈞後來移情一位不幸殉職的外交家楊光泩的妻子嚴幼韻,兩人最終分道揚鑣,黃惠蘭提出離婚。
離婚後的黃蕙蘭去了紐約,依靠著父親存在銀行的五十萬美元利息過日子。後來因為戰爭,財產在倫敦被沒收,爪哇被日本人佔領,家中財政狀況緊縮,黃惠蘭開啟了另一種生活,獨立、簡樸,靠演講賺取生活費用,在演講中再次認識自我。
晚年的黃惠蘭對婚姻有抱怨但沒有惡語,對生活偶爾感到棘手,但更加從容。在美國,她學會自己買菜、購物、做飯,學會自己買郵票寄信,這些旁人看似非常簡單的事情,一輩子養尊處優的她學會後依然是很開心,見證無數大小事件後,在年老後依然保有這份純真,著實不易。她自始至終都認為自己還是顧夫人,直到1993年在美國辭世。
2017年5月24日,112歲高齡的嚴幼韻去世,一片嘆息。多少人曾讚美過嚴幼韻和顧維鈞的愛情,卻早已遺忘了這位綺麗無比的女人。不過這些算得了什麼呢,畢竟她是一個將炮彈看作煙花,面對大轟炸將親人送進防空洞,自己在使館樓上正襟危坐的女人。
也許相愛過,只是兩個太強勢的人,會是戰場上的最佳拍檔,卻成為不了生活裡的好夫妻。她才會在自傳裡,從來不提嚴幼韻的名字,還大氣的評價顧維鈞「他是一位可敬的人,中國很需要的人,但不是我所要的丈夫。」